“老师，是我龙九。”龙医生拿起话筒，语调干涩，“老师，我可能发现那件事的受害者了。”
千里之外的房间里，干瘪消瘦头发全白的老人木然的看着前方墙上的照片，听到龙九的话，他狠狠的闭了下眼睛，良久，嗯了一声，挂掉电话。
龙九听着话筒里传来的忙音，单手撑额，有种想哭的冲动。
快十年了，这块石头压到老师心头渐渐变成了一座大山，现在有能将老师拉出深渊的曙光，他必须要做点什么。
打开门，中年男人站在他斜对面，略带阴鸷的看着他。
“龙九，你想做什么？”
龙医生懒得搭理对方，越过他准备出门，刚走两步就被拉住胳膊，然后两人毫不客气的扭打到一起。
“龙九，我需要你的帮助，那几个孩子再不继续就会死的。”
“滚，如果你们当年但凡多一丝警觉，也不会被人利用，造成这么大的伤害，我的师母也不会为了把我们撇清关系而选择自杀。”
男人痛苦的闭了下眼，再睁开：“我知道，但我不能放弃，如果我放弃了，他们才是真的没救了你明白不龙九！国家为什么还留着我这条烂命，不就是因为这件事只能我做，必须要做，哪怕，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希望，也不能放弃。”
两人坐靠在走廊里，恶狠狠的对视。
“龙九，我其实很羡慕你。”男人调开眼神，往后靠在墙上，透过走廊尽头狭小的窗户看向天空，“当年那事，说实话，下面的研究员全被蒙在鼓里，大家都是人，都不可能做出这么人神共愤的事情来。你的师母，我的老师，他们难道就真的是没了良心？不可能，我始终相信我的老师是无辜的，但是他……他不能原谅自己，所以一口认下了所有的错误，临终前，他告诉我，试验必须继续，因为只有走到最后一步，才可能真正的解救那些无辜的受害者。”
“龙九，我的时间不多了。”男人突然来了这么一句，龙医生猛然一惊，抬头看向他。
“在小鼠身上得到的实验结果是可行的，但是……我签了协议，成为第一批志愿者。但是我的情况不太好，说不定下一次睡过去，就再也醒不来。”
龙医生浑身冒冷汗，猛然站起来，揪着男人的衣领：“你混蛋，你到底做了什么？”
“龙九，所有的药物最后都需要进行临床试验，这是我们必要要接受的现实。现在我们是在实验室得到了最佳的数据之后才开始的，但是个体差异依旧存在，很可惜，我就是那个万分之零点二三之一。龙九，我需要他们，在我离开之前，能解救他们的只有我。”
龙医生气疯了，狠狠砸了两拳头下去，对方一脸血，却笑了起来，抬手擦掉嘴角的血丝。
“龙九，拜托了。”
龙医生放开他，回到办公室，连续几个电话打出去，不多会儿，传真机开始工作，一份份关于那人的体检报告和实验报告被吐了出来，打上横线的部分，就是出了问题的部分。
龙医生跟随老师和师母做研究，本来就是天才中的天才，哪怕好几年没去碰这个，但入眼一看，也能知道问题出在哪里。
那人没有骗他，但也正因为如此，龙九气到捏紧了拳头，恨不得狠狠轰上那人的脸。
山崖下，秦姣可不知道这么多，她玩得可高兴了。
“哥哥，你可以帮我削个凳子吗？坐地上，我屁屁好痒。”
姣姣是个干干净净的香宝宝，每天都要洗澡，可在崖下这几天，她都好久没洗澡了，觉得自己身上都长小虫子了。
头发蓬乱的年轻人看了她一眼，沉默了一瞬，捞起石斧进了树林，很快，一棵树倒下。
这里可没有什么阴干木头再来加工的条件，将就把木头劈开，做了个凳子的骨架，再用细藤削掉藤皮，洗干净晾干，细细密密的缠在骨架上，一只简陋的藤椅就做好了。
小姣姣兴奋的爬上去，把自个儿整个的窝在里面，嘻嘻的笑得可开心，还没忘记招呼那个小女野娃娃来一起玩。
可能是小孩儿的威胁性太低，那个小女野娃娃起先两天不敢靠近她，这两天目光会随着她的动作转动，听到她的招呼声，也不会胆怯的躲到其他人背后，而是试探的往前走两步，但一直都没敢跟秦姣有实际接触。
“快来，可稳当了。我让哥哥也给你做一个。”
支使起人毫不客气的秦姣又去缠着那个大哥哥，说要跟小朋友有福同享。
其实在给姣姣做了一个之后，那人就开始做第二个了，这会儿顺理成章的把第二把藤椅摆到了前一把旁边，隔了大概一米的样子，不远不近。
两个小丫头各自窝在一个藤椅上，表情大不相同。
“老秦，我觉得有点不对劲。”孟大彪看了一下手里的资料，眉头拧得死紧，“看，这个案子从侦破到现在，至少有七年时间，照道理说，那俩小孩儿不可能是这个案子的受害者。年纪就对不上，当初那些人再怎么丧尽天良，也不可能拿刚出生的小孩儿来作孽。会不会，这俩小的，是他们在逃走的路上捡到的弃儿？”
“你怎么解释那小孩儿身上的问题？”秦晟看着那个“死而复生”的小孩儿，脑子里还在嗡嗡嗡的叫。
“所以啊，我才搞不懂。你说那些不是玩意儿的东西，怎么就敢拿被拐卖的孩子来做药物的临床实验呢？”
“金钱可以腐蚀人心，那些人贩子，你能指望他们还有人性存在？”
“唉，只可惜了当年那些教授老师们，整个无妄之灾。”孟大彪感叹一句，而秦晟一言不发。
他这两天在认真观察跟女儿特别亲近的那个小野人，不知道为啥，越看越觉得心里有点不舒坦，有种对方可能要把自己女儿拐走的感觉，让他想要冲过去跟对方大战三百回合。
另外有一点就是，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觉得这几个人眼中的灵动越加明显了，如果说四天前他们看到的类似活死人，那么现在，他们面对的绝对是有智商懂文明的普通人，最多就是因为与世隔绝，对外面的情况不甚了解。
他不知道这种情况是好是坏，心里将警戒力度逐渐提高。
第六天深夜，龙九趁着夜色找到了他们，还没说话，一只木头标枪就破空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