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中的环境十分简单，只是一个全白的空间，充满着电流滋滋啦啦的噪音，吵的人耳鸣。
这个梦原来在医院时贺枫经常会梦到，只不过在进入恐怖游戏后因为睡得很好，没有再梦见过。
但在今天，这个枯燥乏味，吵的人脑子疼的梦境又来了。
贺枫站在梦境里，他一脸不耐，抬手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真的要去吗？”
“如果我们不做，那还有谁可以呢？”
“走吧走吧。”
熟悉的话语直接传进了贺枫的脑子里，他的面前猛然出现三个幻影，他们穿过他的身体，毅然决然的冲着远方跑去。
贺枫怔愣在原地，他缓缓扭过身子，却看见了站在他身旁的沈自书。
沈自书的目光是那样的悲伤，那样不忍心，甚至那样迷恋。
他抬起左手，慢慢的，不容置喙的，在将一些东西从他的右手上剥离开来。
“只有你能做到。”沈自书勾起唇角，彻底将那个人推远：“我……”
“你敢！”
贺枫大吼一声猛的惊醒，梦境的真实感折磨着他的脑子，钝痛感源源不断的传来。
“啪嗒。”
瓷片碎裂的声音吸引了贺枫的注意力，他抬头看去，看见屋外直直盯着他的沈自书。
“你说……你说什么？”沈自书开口，他的声音颤抖着：“你刚才说了什么？”
“嗯？”贺枫抬手捶了捶还在疼痛的太阳穴：“什么说了什么？”
沈自书没有回应，他很快的收回了愕然，蹲下身收拾自己摔碎的碗：“只是听见你在喊，有点担心。”
“我喊了？”贺枫甩了甩头：“不记得，那三个大概出现了没。”
沈自书抬头看了一眼天空：“快了。”
贺枫今天改了策略。
他直接带着沈自书在那三个人影最后要出现的地方蹲守。
就会阻止他通关是吧，给这些幻影牛的，早晚给它们都炸了。
可是贺枫跟沈自书左等右等都没等到三个人影，贺枫感觉有不对劲的地方。
“完蛋。”贺枫用刀柄戳了戳沈自书：“这种循环不会需要你到城中央才能打开吧？”
沈自书十分诚实的开口：“不知道。”
“好好好。”贺枫赶紧朝着城中央跑：“就会制定狗屁不通的规则，真是傻＊。”
等他们两个人来到城中央就被乌泱泱的幻影震撼到了。
这些幻影十分有秩序的聚集在城中央，只等沈自书一露面便迫不及待的朝着他们俩涌了过去。
“我可去你妈的！”贺枫朝着沈自书伸手：“来吧，该合体打怪了。”
根据直播间的粗略计算，三个目标人影持续的时间大概在30分钟左右，所以贺枫与沈自书就要在25分钟内将幻影清理干净，剩下的五分钟去阻止三个循环赴死的人影。
饶是贺枫知道恐怖游戏系统是狗，但也还是没想到能这么狗，搞这么多幻影想要拦住他。
刺痛感比之前来的更要强烈，几乎在沈自书握上贺枫的瞬间，贺枫就感觉自己的掌心被腐蚀到只剩下白骨。
只要碰到沈自书就会有反噬伤害，而随着一次次跟沈自书接触，所产生的伤害就会越来越大。
恐怖游戏系统打的主意是想通过受伤来拖慢贺枫的速度，可是它永远都不会了解贺枫到底是什么样的存在。
他可是个不折不扣的疯批啊。
这种小伤能阻止贺枫通关然后毁了恐怖游戏系统的心吗？怎么可能呢。
越疼贺枫越生气，越生气动作就越狠，杀幻影的速度快的不得了。
挥砍的动作快出残影，直播间只能看清贺枫刀上不断飞溅出的血液。
刀刃划破空气，肉体被捅穿砍断，每一次出招必能斩下一条幻影命。
贺枫动作利落干净，没有多余的动作，跟沈自书的合作也十分有默契，没有一点破绽，而且只要刀刃一钝就直接扔掉换刀，绝对不心疼那2000恐怖币。
越来越多的幻影倒下，贺枫的衣服上满是血迹，会让人联想到一个词。
浴血奋战。
只不过贺枫是单方面的碾压罢了。
时间一点点过去，剩下的幻影畏畏缩缩不敢上前，贺枫一甩长刀，侧头将溅到脸颊上的血液蹭到衣服上。
“一群垃圾。”贺枫晃了晃两人交握的手：“走吧，把他们拦下。”
贺枫之前并不能看到那三个人影到底去了哪里，可与沈自书握着手一起赶到后，贺枫看见了那三个人影消失的地方突然多了一个湖。
“我害怕，蒋为，我真的害怕，我不敢，我还不想死，蒋为，我害怕……”
三个人影再次开始对话，贺枫连忙拽着沈自书冲过去。
“哎！你们仨！站住！”贺枫大声吼道：“站那儿别动！”
他带着沈自书往前冲去却突然听见身旁的人传来一声闷哼，两人交握的牵扯感消失，贺枫猛的扭头看见的就是自己握着的变成了沈自书的断臂，而沈自书被几个幻影绑了起来，越过他冲着湖边跑过去。
这些幻影不知道用了什么办法突然到了他们两个身后，砍断沈自书的胳膊，再次把他带走了。
“你们敢！”贺枫大喊，他将沈自书的手臂塞进背包，抬腿朝着湖边跑过去：“站住！”
幻影们齐齐加快了速度，带着沈自书跳进湖里，沉进湖里。
沈自书在被湖水淹没之前扭头看了贺枫一眼，看着焦急的贺枫，他轻轻笑了一下，便被彻底拽进了湖里。
湖面消失，重新变回坚实的土地。
贺枫站在地面上，垂着头一言不发。
属于沈自书的血滴了一路，血液的红色刺的贺枫眼睛生疼。
他只有握着沈自书的手才能看见这个湖，可现在沈自书被带走沉进这个湖里，他却没有任何办法能够救他出来。
三个人影再次商定好，毅然决然的穿过贺枫跳进那个他看不见的湖里。
他什么都做不了，什么都做不到，谁也救不下，甚至连他自己都会永远困在这个副本里。
那些幻影从地下冒出头来，看着贺枫愉快的笑着，嘲笑贺枫的无能为力。
贺枫轻轻吐出一口气，他的唇角高高翘起：“真是，太有意思了。”
“这种逆风局吗？”贺枫抬头，看着天边的太阳：“可我最喜欢的就是逆风翻盘了。”
哪怕身处劣势，哪怕是看起来无法破的死局，贺枫都不会有放弃的心思。
放弃？怎么可能呢。
毕竟他喜欢看自己爬出来后那些人惊恐的模样，那种因为惧怕而失禁的模样滑稽搞笑，贺枫虽然嫌弃，却喜欢这种感觉。
“融入副本需要一个链接吗。”
贺枫从背包拿出昨天晚上的小兔子糖人，他将木棍的尖端插进自己被腐蚀出白骨的右手里，眼前的地面没有任何反应。
“啊——不够啊。”
木棍被拔出，贺枫咬掉小兔子的耳朵，却没有尝出甜味。
他嗤笑一声将木棍狠狠插进自己的心脏。
「叮，成就系统提示，本日“涉险”使用次数1\/1」
“那就用我的性命相连吧，多简单。”
脚下的实地变成湖水，贺枫向后倒下沉进湖水里，朝着湖底迅速游去。
胸腔不断传来痛楚，像是知晓贺枫的意思，致命伤被缓慢修复着，成就系统在等贺枫救出他想救的人。
湖水冷的刺骨，绿色的湖水有些影响视线，贺枫只用一眼就找到被绑在湖底的沈自书。
他剩下右臂与双腿被铁链绑着，在湖水中溺死又被刷新恢复生命，最后继续溺毙在湖底。
这是最折磨沈自书的方式，之前不用是因为这个只虐身，远远没有想救却救不了虐心。
可是贺枫作为例外出现了，那沈自书就不能好好活在副本里，他必须被关起来。
这个湖底就是最好的选择。
可是那些幻影不知道，贺枫到底是一个多么疯的人。
他用副本的东西捅穿心脏，用自己的命跟副本产生链接，他必须要救下沈自书，他必须要通关。
许久不用的匕首被拿出，铁链被一一砍断，贺枫重新握住了沈自书的手。
木棍也在这个时候被排出体外，致命伤被成就系统修复好，贺枫凑近亲上了沈自书的唇。
他感觉再不渡口气给沈自书，这人真的就溺死了。
只可惜他们两个连吻都是刺痛的，唇瓣上的痛感让贺枫蹙眉，开始带着沈自书向岸上游去。
再次刷新成功的沈自书感受到牵引力，他抬头就看见了拉着他的贺枫。
从水里看太阳就像是一个大大的光圈，而这个光圈现在如同贺枫自带的一样，贺枫整个人亮的发光。
想到这儿的沈自书笑了出来，把贺枫的手握的更紧。
不放了。
贺枫用尽全力带着沈自书回到岸上，他咳出呛进喉咙里的水，扭头对上了沈自书笑盈盈的脸。
“笑屁啊！”贺枫炸毛：“我告诉你嗷，高低得把它们剁成肉泥才能解我心头恨！”
“好。”沈自书笑着附和道：“那就把它们剁成泥。”
贺枫满意了，他翻身躺在地上，摸着心口的位置皱着眉不再出声。
说实话，真他妈的疼死他了。
成就系统能不能改进一下，能不能把痛感屏蔽一下，这样真的很没有礼貌哎。
「叮，做不到。」
呵，废物。
「……」
「叮，恭喜宿主贺枫达成“狩猎的屠夫”成就，系统即刻发放奖励点数10点（已增值）」
「叮，恭喜宿主贺枫达成“伤敌一千自损八百”成就，系统即刻发放奖励点数10点（已增值）」
「叮，恭喜宿主贺枫达成“只是不可能而已”成就，系统即刻发放奖励点数10点（已增值）」
「叮，恭喜宿主贺枫达成“自毁”成就，系统即刻发放奖励点数200点（已增值）」
「叮，宿主贺枫积分点数达：619。」
「叮，宿主贺枫积分点数达：619，解锁“破晓”，以投放至宿主背包，积分点数达1000解锁下一节点。」
贺枫：……？
‘什么叫下一节点？东西是什么，你倒是说呀。’
「猜不到？废物。」
贺枫：……？？？？
‘我＊你＊，听见没，我＊你＊，心眼真小。’
「叮，驳回，请宿主贺枫继续努力。」
‘赶紧滚蛋。’
贺枫不爽翻身，就对上了沈自书的视线，他一怒之下怒了一下：“干嘛干嘛。”
“看着你。”沈自书笑弯了眸子：“很好看。”
贺枫沉默，他从背包掏出沈自书的胳膊扔了过去。
还是那句话，沈自书，天克他，不过他不排斥就是了。
沈自书握着断臂对上自己的肩膀，断臂很快与断裂的地方粘连起来，随后迅速恢复，很快便完好如初。
沈自书看着有些蔫吧的贺枫问：“你是怎么能碰到湖水的？”
他明明看见贺枫碰不到湖水，怎么会跳下湖去救他。
“哦，那个啊，我用昨天那个糖人的木棍捅穿了自己的心脏。”贺枫的态度十分无所谓还很得意：“想拦他爹我？不过是个链接，以为我不行？切。”
可贺枫等了半天都没有等到沈自书的回应，他有些纳闷抬头看过去，就看见这人在掉眼泪，特别是在他看过去之后，眼泪掉的更猛了。
“等，不是你，你哭什么呀？”贺枫有些手忙脚乱，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不哭了，别哭啊，我又没事，不哭了啊。”
沈自书不理他，只是盯着贺枫猛掉眼泪，超级委屈。
“哎呀，一时情急，这不是想要救你嘛。”贺枫蹭到沈自书旁边坐好，软着声音安抚：“不哭了啊，我没关系的，我能保证自己的安全我才会做对不对？所以你别担心，没事的。”
沈自书摇摇头，他抬手，指尖却与贺枫的胸膛隔了一段距离：“很疼吧？”
“哎呦，疼死了。”贺枫连忙蹭过去，握着沈自书的手让他摸还没有完全愈合的小坑：“那个挂什么都好，就是不能屏蔽痛觉。”
“不屏蔽才好。”沈自书突然严肃起来：“不然你肯定会更加肆无忌惮。”
贺枫无话可说，毕竟沈自书说的很对。
而且如果沈自书不哭反而质问他为什么伤害他自己，那贺枫就会直接怼回去，压根不惯着沈自书。
但是，沈自书不仅没有这么做，还哭着问他是不是很疼。
家人们，扛不住，这个一点都扛不住，他是真的拿沈自书没有办法啊，更是真的吃软不吃硬啊。
“真是被你拿捏了。”贺枫笑着摇摇头：“还有你凶什么凶，很疼好不好！”
沈自书瞬间又变得委委屈屈：“我没有凶。”
贺枫深深叹了一口气。
很好，无敌的他，完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