蛋清已经被打发到冒出了粗泡。宋雨薇轻声道：“张姨，把我加一勺糖下来。”
“这些够吗？”一只大手拿着小勺子，盛满了一勺糖。
宋雨薇抬眸看去，对上了司霁清冷寂的眸光，“司先生？”
司琪霁清微微挑眉，“够不够？”
宋雨薇弯了弯眉眼，“够的，放下来吧。”
一勺糖混合下来，宋雨薇继续打发着蛋清。司霁清就站在旁边看着她熟练且利落地做事。
他低声问道：“看你那么熟练的样子，经常做蛋糕吗？”
宋雨薇手上没有停，只是轻声回答，“也不是。只是我小时候，常看我妈妈做蛋糕，看得多了，也就会了。”
后面又加分别加了两次糖，把蛋清打发成了奶油状态，才算完成。
宋雨薇又开始制作蛋黄糊，将黄油和糖先放进去蛋黄里，再加适量的水，一起搅拌。
最后把低筋面粉筛进去，搅拌至光滑无颗粒。
她抬眸看向司霁清，笑道：“司先生，你想试试吗？做蛋糕还挺好玩的。”
司霁清眼底闪过轻微的诧色，但还是点点头，“好啊。”顺手接过了她手里的刮刀。
但他有些手无足措，“要怎么做？”
宋雨薇拿起那碗蛋白，详细地讲了讲，“用刮刀把这个蛋白弄三分之一到蛋黄糊里面，然后再搅拌。”
司霁清照做了，刮入一部分的蛋白到蛋黄糊里面，他是个很好的学生，每一步都要问了才做。
“然后呢？”
宋雨薇挨着他的手臂，抓住他的手背，像炒菜一样，用刮刀将蛋白和蛋黄糊混合在一起。
“就这样把它们混合一起就好了。”
“好的。”
司霁清听话的，照着这个手法，一丝不苟的搅拌着。
宋雨薇看他那么认真，就趁着这空档去准备纸杯了。
她把纸杯整齐地摆放在烤盘上，数了下个数。
又回过头来看司霁清搅拌得如何。
她垂眸看着被搅拌均匀的蛋糕糊，歪头看着司霁清，夸奖道：“真棒！你第一次做，就做得很好哦！”
司霁清听着这略带天真的夸奖，唇角翘了翘，“你当我是小孩吗？”
宋雨薇眨了眨眼眸，“我习惯了，我妈妈就老是把我当小孩子一样夸奖。”
司霁清搅拌着蛋糕糊，眸子闪了闪，“你妈妈没生病前，应该对你很好吧？”
宋雨薇忙不迭地点头，“对呀，虽然我是单亲家庭，但是我妈妈特别宠我。她明明每天都很忙，可她一定会挤出时间来陪我，给我做好吃的。”
提到妈妈，宋雨薇的眼睛似乎更亮了，她的身体放松下来，倚着料理台，回忆着和妈妈相处的点点滴滴。
“我从小就喜欢画画，但是那些画笔画纸都特别贵，和她一起的工友，都叫她不要送我去学画画，说我学习成绩优异，就算不学画画，将来也会有出息的。
可我妈妈说她的女儿当然会有出息啦，可人除了要有出息以外，也要有梦想，也要有爱好，人生才能丰富，视野才能开阔。”
宋雨薇的神情逐渐从愉悦变得有些伤感，“所以，她每天上工十几个小时，下班后还帮别人改衣服，就为了多赚点钱，让我好好学画画。”
司霁清默默地听着，手里的蛋糕糊拌了又拌。
她忽然停了下来，眼眶泛红，想到躺在病床上的母亲，她恨不得自己能代替妈妈受苦。
司霁清意识到她的情绪，抬眸看向她。
少女精致的面孔笼罩着愁云，他心生怜爱，又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只好若有所思地皱了皱眉，目光瞥过她的小腹。
他嗓音温沉道：“如今你也是母亲了，忧愁伤身，也该为孩子想想。”
宋雨薇回过神来，下意识地摸着小腹，她忽然意识到自己说的有些多了。
哪有员工和上司说心里话的。
她眼眸中含着轻浅的笑意，“嗯，是的，我一定会为孩子着想的。”
“可以了。”
她接过了刮刀，再把蛋糕糊搅拌了一下，就往纸杯里装了。
司霁清不解道，“怎么用纸杯装？”
宋雨薇笑道：“我想分给大家一起吃！”
“大家？”
司霁清眼里划过一丝疑惑。
宋雨薇没有抬头，把蛋糕糊分得很均匀，“对呀，给张姨和其他佣人分享一下。”
司霁清脸色沉了沉，眉心微皱，“宋雨薇，你是少夫人，司家没有这种规矩。”
“规矩？”宋雨薇抬起头，疑惑不解，“我只是多做了些蛋糕，给大家分一分罢了。”
张姨正好提着菜进来，听到这番话，再看到司霁清有些不悦的神情，她悄悄地凑到宋雨薇身边，低声道：少夫人，我们是佣人，哪有佣人吃主人家亲手做的东西呀。您自己吃就好了。
宋雨薇有些不可置信，现在都什么年代了，居然还有这样的主仆之分。
她眼睫微动，轻声道：“司先生，我记得你是硕士毕业，学识教养都是出类拔萃的。你平日也是很尊重他们的，可是你为什么，还会有这种陈旧的观念呢？”
张姨的眼皮跳了跳，她没想到宋雨薇会那么直接。
她在司家做工几十年，没有比她更了解的了，像司家这样的豪门，骨子里是很注重尊卑长幼的。
他们有教养，但他们的阶级观念也很重。
司霁清算是思想比较开明的新一代了。
这要是在老宅，别说什么佣人不能吃主人家亲手做的食物了，哪怕是主人家一口都没吃的饭菜，那也得倒了。
所以，张姨特别喜欢来司霁清这里做饭，没有那么多约束。
但是，司霁清到底也是在这种上流阶级的规训下长大的，阶级有别的观念也是刻进骨子里的。
张姨的脸色逐渐变得煞白，她在心里默默为宋雨薇捏了把汗。
原本宋雨薇能嫁给司霁清就是遇上了合适的时机，如今居然敢直接地质问他，这可怎么收场啊！
氛围有些许的紧张。
司霁清脸寒如铁，深邃的瞳孔泛着幽幽的冷光。
这是宋雨薇第二次，要乱了司家的规矩。
他不喜欢，这种难以掌控的感觉。
但是，他望着宋雨薇澄澈的眼眸，眉头却稍微地松了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