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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主之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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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1章 枭雄末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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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明白了。”

洛桑二世幽幽开口:

“所以他,特恩布尔他才会在死前说那样一番话。”

【我明白了……你是对的,小子,我不该……不该自以为能玩他们的游戏……】

杀手目光死寂。

他仿佛再一次回到那个雨夜下的废屋,看着无尽血泊中的老帮主绝望又疯狂,悲哀又不甘地呼号着。

“就这样,在鸢尾花沸沸扬扬的家族内讧中,特恩布尔自作聪明,一面伏低做小,向强势的公爵宣誓效忠,一面又蠢蠢欲动,与不安分的子爵暗通款曲……”

贝利西亚讥笑道:

“据那老壁灯自己说,他的某一位祖上还是凯文迪尔在外头留下的种呢——都是自家亲戚,帮谁不是帮啊?”

洛桑二世没有笑。

但他懂了。

特恩布尔一边看着内讧的鸢尾花家族对自己的拉拢和依赖逐渐加深,让他拿到更多的资源和特权,从泥腿子上升为合作者。

他一边又在暗中观察和影响局势,时不时给翡翠城添一把火或浇一勺水,让这口大锅始终保持适宜血瓶帮壮大的温度。

女人抱起手臂:

“等到回了血瓶帮,除了平衡手下铲除异己之外,他还要装出一副家大业大首尾难顾,对新生的兄弟会头疼不已的样子,养敌自重,对外示弱。”

贝利西亚的笑容一闪即逝,她的表情渐渐凝固。

“显然,我们的老帮主游刃有余,几乎表现完美,瞒过了从上到下的所有人。”

几乎。

只是几乎。

洛桑二世面如死灰:

因为特恩布尔忘了。

即便真是凯文迪尔的亲戚。

他也不姓凯文迪尔。

即便家大业大,近乎地下国王。

他也依旧见不得光。

“我猜,直到某天,两位厮杀得鲜血淋漓,恨不得把对方身上的肉都咬下来的凯文迪尔兄弟,突然良心发现醒悟过来,”贝利西亚的情绪复杂微妙,“并下定决心,达成共识……”

洛桑二世轻声补完对方的话:

“弃用特恩布尔。”

弃用不再听话的游码。

哪怕代价是削弱血瓶帮。

“但跟我们不一样,那些可是天生高贵的大人物,是体面人,文明人,可不兴动不动提刀砍人,闹得血刺呼啦的,”贝利西亚冷笑一声,“他们需要体面、平稳、安全、悄无声息又不带后患地,完成血瓶帮的权力转移。”

体面。

洛桑二世面无表情。

当然了。

底下人血流成河,底层互害。

顶上人觥筹交错,欣欣向荣。

这又tm何尝不体面?

“首先就是架空特恩布尔,逐步切断他对血瓶帮的控制——就像当年特恩布尔对东海人做的那样。”

贝利西亚轻哼一声:

“而当空明宫这样的庞然大物压下来,绕过特恩布尔,带着利益和权威直接压到头顶时,你猜猜那些人渣们——鲁贝、索洛、红蝮蛇、宋、飞刀小丑、刀婊子、战狼乃至看上去性子最硬的弗格……”

那些特恩布尔靠着坑蒙拐骗和威逼利诱,靠着宰掉前一批老大而积攒起来,对他拍胸脯表忠心的狂热狗腿子们。

贝利西亚撩了撩头发,风情迷人,嘴带讥笑:

“又有几个能咬牙顶住,为了老帮主守身如玉?”

当然,这样的人也不是没有过。

只是没有了。

“而这还不够。”洛桑二世突然道。

贝利西亚点点头:

“不够。他们还要夺走他震慑敌人的武器,他最锋利的刀。”

“他们离间了特恩布尔老大和我,”洛桑二世想通了一切,“让他怀疑我,忌惮我。”

并最终动手除掉我。

“顺序错了。”

洛桑二皱起眉头。

“不是让他怀疑你。”

只听贝利西亚冷冷道:

“而是让你怀疑他。”

血族杀手眉头微蹙。

我,怀疑他?

杀手眉头微蹙。

“我既没有理由,也从未对特恩布尔起觊觎之……”

就在此时,他想起了什么,脸色突然变了。

几秒后,他重新看向贝利西亚,眼神死寂悲凉。

“对,亲爱的。”

贝利西亚重新来到他面前,轻声叹息。

“很久以前,我混在你食物里的那些小剂量毒品,它们不是用来削弱或控制你的。”

只见眼前的美人绽放一个凄清的笑容:

“它们的存在,就是为了被你发现。”

发现自己在被下毒。

洛桑二世的思维空白了一瞬。

眼前美人的笑容,与当年那个姑娘嘴角边的弧度逐渐重合。

当年的姑娘缓缓摇头,语气缥缈:

“因为你,亲爱的,你从一开始就知道:我是特恩布尔的婊子。”

洛桑二世闭上了眼睛。

所以我开始怀疑特恩布尔。

警惕特恩布尔。

“你就不怕我发现你做的事之后,当场杀了你,”杀手紧闭双眼,嗓音微颤,“甚至更糟:带你去找特恩布尔对质?”

贝利西亚轻轻一笑,笑声回荡在漆黑的地牢中,清冷诡异。

“怕啊。”

既似讽刺,也似无奈。

“怕得要死,怕得做噩梦,怕得睡不着觉。”

贝利西亚毫不在意脏污的地面,自顾自地斜坐下来,轻轻挽住杀手的头颅,让他靠上自己的大腿。

“怕得只能每日每夜抱紧你,一语不发,麻木自我。”

她痴痴地道。

这一刻,洛桑二世突然发觉,自己止不住身上的颤抖。

“那为什……”

“但你觉得,我待在你们这些‘英雄好汉’们身边,发挥作用,绞尽脑汁活下去的日子里,”贝利西亚打断他,她搂住血族杀手,恍惚地望着眼前的黑暗,“有哪一天是能完全不怕,不做噩梦,能踏踏实实睡着觉的吗?”

洛桑二世睁开了眼睛。

“你当然不觉得了,血瓶帮的第一杀手,凶名赫赫的洛桑二世,”女人轻描淡写,“因为你习惯了执剑在手,永远没法想象我的处境,我的选择。”

“就像那些曾搂我入怀的好汉们,当他们看着我笑靥如花,就总觉得我也乐在其中,‘想必是自愿的吧’?”

贝利西亚咯咯直笑。

不知为何,听着她的笑声,洛桑二世只觉得心里发冷。

“但有那么一刻,当我害怕到某个极限后,我就会觉得,啊,就这样吧,”贝利西亚轻轻抚摸着他满是血污的脸庞,眼神黯淡下去,“哪怕被你发现真相后,一剑杀了,似乎也没什么不好?”

杀手沉默了。

地牢里的死寂持续了好几秒,直到贝利西亚一声叹息,从过往的恍惚中回到当下。

“当然,你到底是没有揭穿我。”

美人眼波流转,噗嗤一笑:

“但说是你耳根子软,怜香惜玉吧,似乎又有些太小看你了。”

洛桑二世咬紧牙关。

“我想啊,那大概是因为你知道,无论是杀了我,还是领着我去找特恩布尔,无论结果如何……”

贝利西亚一缕缕打理着杀手那满是血污恶臭的头发,认真得像是打理自己的头发:

“你都无法再相信他了。”

洛桑二世目光黯淡。

“甚至,如果特恩布尔矢口否认,表现得一脸无辜,把我折磨到死,再补个‘她一定是间谍’的借口,”贝利西亚看向杀手,“那你是就此放开芥蒂,不再怀疑他呢……”

她狡黠地眨眨眼睛:

“还是越发警惕,小心翼翼,怀疑他只是把我当作替罪羊,随手灭口,死无对证呢?”

洛桑二世无言以对。

“可是你们,”他幽幽道,“你们又是怎么反过来,让特恩布尔老大怀疑我,甚至让他下决心除掉我的呢?”

贝利西亚又笑了。

“感受和感情啊,这些是很奇妙,也很公平的玩意儿。”

“当你开始怀疑其他人的时候,”她贴上洛桑二世的脸,不无感慨,“对方,是会感知到的。”

洛桑二世目光一凝。

【想要人深信不疑,你便要待人以诚。】

他又想起那个盛宴领肮脏种,关于精神异能的话。

“而那些被你怀疑的人,他们就会开始反过来,怀疑你。”贝利西亚轻声道。

【想要人爱你至深,你先须寄付真心。】

洛桑二世深吸一口气。

“当你第一次避开老帮主的耳目设置安全屋,当你接活儿时开始再三复核查验他给你的情报,当你刻意不按他给你的任务名单和建议做事,当你每次见面都全副武装地提防四周,当你总是选择对你很安全可对他有威胁的时间地点去见他……”

贝利西亚细数着桩桩件件的旧事,最终化出一声叹息:

“你说,雄才大略野心勃勃的特恩布尔,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不再信任你的?”

建立信任是很困难的,但若要毁掉信任……

洛桑二世没有说话。

“也许你没有意识到,但是你的名声,偏偏就是那个时候,开始在黑帮里越传越凶的,”贝利西亚眼神迷蒙,语气深邃,就像在给小朋友讲故事,“神秘又残忍的刀锋,杀人无数的凶徒,血瓶帮的第一高手:洛桑二世。”

她轻笑一声:

“连名字都是老帮主赐予的,足见他对你的看重和信任……是不是以后,万一帮主不在了,你就要扛起血瓶帮的大旗?”

洛桑二世捏紧拳头。

不。

“到最后,所有听过那些传言的人都会有种错觉:特恩布尔,他是靠着你,靠着你的剑,才上了位,才撑起整个血瓶帮。”

只听贝利西亚轻声道:

“而你,亲爱的,你就是当仁不让的下一任帮主。”

下一任帮主。

至少,也是下一任帮主不能得罪,要拉拢讨好的存在。

于是,特恩布尔开始怀疑他。

全身被锁,洛桑二世靠在女人的怀里,艰难地呼出一口气。

“他不该轻信这些风言风语,他该直接来找我澄清的。”

贝利西亚眼前一亮。

“他来了啊。”

可她冷笑一声,话锋一转:

“但别忘了,那老壁灯怀疑你、忌惮你、提防你,就跟你不去找他的理由一样:他甚至不知道你的话值不值得相信。”

所以他永远不会直接去找我。

洛桑二世眼神一凝。

贝利西亚啧声道:“这时候,按照特恩布尔的性子,最让他放心的、判断你是否可信的法子,就只剩下一个……”

她没有说下去。

因为洛桑二世已经知道了答案。

“你。”

血族杀手怔怔道。

“对,我。”

贝利西亚勾起嘴角,笑靥如花:

“特恩布尔的婊子。”

洛桑二世重新闭上眼睛。

“在两方中挑拨离间,制造居中得利的空间,这曾经是特恩布尔最擅长的计谋,无论是他派我去对付博特,还是他对付鸢尾花兄弟……”

贝利西亚不无感慨:

“他大概没想到,多年以后,有人会以同样的方式,反过来对付他。”

又或者说,正因为他对此道浸淫太深,以至于事涉己身时,便更不可自拔?

此刻洛桑二世心情复杂。

他懂了。

问题不是那些毒品。

甚至不在贝利西亚。

怀疑的种子,早在很久很久以前,久到他们丝毫不觉的时候,就在特恩布尔和他之间,在老帮主和第一杀手之间,牢牢种下。

甚至,早在他与特恩布尔相识之前,就已经发芽。

老帮主。

老朋友。

老大锅。

洛桑二世倏然睁眼。

“所有这些,就足以让他怀疑,背叛,乃至动手杀我?”

贝利西亚轻笑一声。

“别忘了,特恩布尔也不是等闲货色。”

她想起故人,眼里涌出忌惮和厌恶,很难说哪个更多。

“从小混混到血瓶帮主,厮杀打拼了这么多年,他对身边的风吹草动尤其敏感。也许没有实据,但他感觉到了:不止是你,许多手下们看他的眼神都不一样了。

“不知什么时候起,翡翠城的鸢尾花内斗虽在继续,可自相残杀的剑刃已经悄然转向,指向他一人。

“他感应到危机,怀疑自己正失去对血瓶帮的控制,即将成为弃子,而手下不少人正被逐步策反,悄然合谋,要拥立新的帮主。”

眼前的蛇蝎美人轻抚杀手的脸庞,温柔而认真:

“这一次,他的怀疑终于对了。”

或者说,怀疑那么多次。

总会对上一次的。

洛桑二世预感到了什么,轻声叹息。

“特恩布尔不是坐以待毙的人,”贝利西亚语气平稳,“于是他立刻反应,当即行动:暗中查探手下们的异动,测试他们的异心。”

她讽刺一笑:

“很可惜,他查探的结果,只是一遍遍证实他的忌惮和怀疑。

“而他的举动,又进一步加深了手下人对他的忌惮和怀疑。

“把他一步一步,推向更高更陡的悬崖。”

洛桑二世已然知晓结局,甚至就身在结局,但他听到这里,仍不免心中沉重。

特恩布尔。

这枭雄不甘心坐以待毙,于是起身迈步。

但在悬崖之上,起身迈步,无异于自寻死路。

“他做了什么?”

杀手恍惚道。

贝利西亚挑起眉头。

“你说,当一个人发现自己失去了老朋友时,他该怎么办呢?”

洛桑二世的眼神重新聚焦,他看向贝利西亚,表情悲哀。

“答对了,亲爱的,”贝利西亚语气玩味,“结交新朋友。”

新朋友。

洛桑二世没有说话。

“于是,当他感觉自己不再能掌控眼前的风暴,特恩布尔开始向外寻求新的力量,新的下家——或者上家?就像他当年,在满是东海人权力余荫的血瓶帮里,引入翡翠城的臂助一样。”

能让他得以自保,甚至还能更进一步,不必再瞻前顾后,不必再忌惮凯文迪尔的强大臂助。

“而他找到了。”杀手缓缓道。

贝利西亚点点头,目光复杂:

“看上去是的,而那让他无比自信,自信到可以下定决心,要以最雷厉风行的酷烈方式,先从帮内开始,清除那些胆敢和外人合谋,架空他的叛徒们。”

洛桑二世木然接口:

“那个雨夜,废屋,那场决战。”

贝利西亚先是叹息,旋即轻笑。

“不知怎么地,特恩布尔想到了一石二鸟的主意:他假意定计,发动全帮,全面围剿好几年里都上蹿下跳,难以根除的黑街兄弟会。”

女人幽幽道:

“红蝮蛇刀婊子弗格他们在外围开战,剪除羽翼,老壁灯他自己和你则直奔关键,斩首黑剑——听上去阵势吓人,真是大手笔,对么。”

血族杀手没有回应。

只见贝利西亚凄然一笑:

“除了这其实是个诱饵,是个陷阱,用心险恶,目的是为了暴露弱点,以便引诱那些被策反的手下们动手造反,逼他们现身,以便特恩布尔一网打尽,清理门户,重夺权柄。”

再振声威。

听着她的话,洛桑二世似乎回到了那个雨夜。

在那里,他静静地看着特恩布尔一边擦拭甲胄,一边对身边看似阵势森然,实则各怀鬼胎的属下们,讲述血瓶帮起源的故事。

瓶中非酒。

国中无王。

那时候,对方的每一句话,都有深意。

“你是怎么知道的?”洛桑二世回到当下,语气清冷。

贝利西亚摇摇头:

“我可是他的婊子。”

只见美人叹了口气,她抚摸着洛桑二世的脸,目光却定死在地面的污水上。

“好消息是:特恩布尔的计划非常成功。无论外围还是中心,帮内的叛徒们,终究是按捺不住,有一个算一个,都现了身。”

贝利西亚目光飘忽:

“坏消息是:他的计划似乎过于成功。”

她抬起头,快意而舒心:

“所有人,几乎是帮内的所有人,从打手到谋士,从亲卫到婊子,有一个算一个,都背叛了他。”

美人幽幽道:

“甚至包括——他所谓的新朋友。”

话音落下,语句完结。

正如那位枭雄的人生末路

洛桑二世深深地闭上眼睛。

“他失算了。”

他声音疲惫。

贝利西亚不屑地笑了:

“是啊,谁能想到那老奸巨猾、连卧室都要准备两个出口的老壁灯这么豁得出去,想一网打尽,冒险搞波大的?结果不但晃点了所有人,让血瓶帮损失惨重,还顺带了结了自己。”

“不。”

洛桑二世倏然睁眼。

“恰恰相反。”

贝利西亚目光疑惑。

“不是因为他豁得出去。”

只见昔日的第一杀手眼神悲哀,其中蕴藏着难以言喻的痛苦:

“而是因为……因为他的新朋友。”

贝利西亚敏锐地感觉到不对:

“什么意思?”

因为有了新朋友?

所以,就要抛弃老朋友?

洛桑二世笑了。

他笑得凄凉而无奈。

原来如此。

特恩布尔。

你个狗娘养的。

老子不欠你什么了。

只见杀手缓缓道:

“因为这个一石二鸟,想要‘一网打尽’的计划,并不是别人,也不是特恩布尔自己想的,而是他那些‘新朋友’们要求的。”

贝利西亚蹙起眉头。

“对这帮新朋友而言,如果特恩布尔的血瓶帮已经暴露在敌人的视野里,不再顺手,不再能发挥作用,不再能在翡翠城里挑拨是非,不再能为了他们的利益翻江倒海,分化且打击凯文迪尔家,令鸢尾花在愈演愈烈的内讧中逐步衰落……”

听到这里,贝利西亚微微变色。

“那就不如连特恩布尔带血瓶帮一道,连根拔起,‘一网打尽’,”洛桑二世喘息道,“让翡翠城,让伦斯特和索纳兄弟即便除掉了特恩布尔,夺回的也只是一个分崩离析、一盘散沙的血瓶帮……”

就像今天一样……

“不能再为空明宫奔走效劳。”

更断绝鸢尾花的底层耳目。

“我想,这才是‘一网打尽’的目的。”洛桑二世无力地结束他的结论。

贝利西亚怔了好几秒,这才反应过来。

“你怎么知道?”

我怎么知道?

洛桑二世躺在地上,讽刺一笑。

“因为我终于想通,想明白为什么特恩布尔即便走投无路的时候,也偏偏不来找我,不跟我坦白,而是对我保持猜忌和距离的原因了。”

杀手目光凄清:

“不仅仅是他忌惮我。”

他幽幽道:

“更因为他了解我。”

就像我了解他。

“特恩布尔,他知晓我的过去。”

洛桑二世出神地道,仿佛回到很久以前的那片黄沙。

“因此他知道,一旦他对我坦白了真相,一旦我知晓他的新朋友是何方神圣……”

杀手深吸一口气,目光坚定,语气中却带着几丝不可觉知的恨意:

“那我就必将毫不犹豫地背弃他。”

他斩钉截铁:

“与他分道扬镳。”

甚至势不两立。

贝利西亚紧皱眉头。

她没有听懂。

“相应的,至于特恩布尔为什么要杀我……”

洛桑二世悲凉地笑出声来:

“他为什么铁了心,即便知晓这极其冒险,也一定要在那个雨夜里机关算尽,先佯装不敌,在我和黑剑两败俱伤时方才果断出手,只为杀死我……”

杀手深吸一口气,看向头顶的无尽漆黑:

“因为这就是条件。”

他恨意深重:

“是他和‘新朋友’交易,获取臂助的条件——特恩布尔要想活,我就必须死。”

贝利西亚彻底愣住了。

“为,为什么?”

她迷惑不解:

“他的新朋友,他们和你到底有什么……”

但洛桑二世不管不顾地打断她:

“讽刺的是,直到最后,特恩布尔才发现:他为求自保而结交的新朋友,拉来的新势力,其实根本不在乎他的投诚和价值。”

杀手笑容悲哀:

“即便他按照约定,除掉了我……”

“黑剑和兄弟会……”

这个特恩布尔为了养敌自重,可谓一手放任乃至扶植起来的街头帮派……

洛桑二世恍惚道:

“也没有对他手软。”

那一刻,地牢里的一切都变了。

他的耳边响起邪祟的呢喃,嗡嗡不绝。

一如周围淅淅沥沥的小雨。

一如黑剑的颤抖和喘息。

一如数个街区之外,血瓶帮和兄弟会的决战中,那若有若无的喊杀声。

【我明白了……你是对的,小子。】

而他无助的视线里,只剩半个身子的老帮主痛苦又绝望地大笑着,向他一寸寸爬来。

【我不该……不该自以为能玩他们的游戏。】

而他,他无能为力,只能震惊地看着弥留之际的特恩布尔伸出颤抖的手。

递出那枚固态的源血。

【活下去,小子,看清这世界的丑陋嘴脸……活下去!】

下一秒,洛桑二世浑身一颤,大口喘息!

异能消散,记忆里的一切土崩瓦解。

“这是什么……不,不,不,你这猪猡……女神在上……我会动手的,我发誓我会的……”

贝利西亚趴在他身旁,痛苦地捂着额头,努力分清虚幻和现实:

“不,这是哪里……我的头……”

那又如何呢?

洛桑二世没有理会受异能影响的贝利西亚,他呆怔地望着头顶厚重的漆黑。

老朋友,老大锅,老帮主。

多亏你的福——或者祸——我活下去了。

我看清这世界的嘴脸了。

比我想象更丑陋。

但那又如何呢?

到最后。

你也好,我也好。

我们依旧在囚笼里。

困在这个暗无天日的漆黑地牢里。

无助无能。

动弹不得。

知道了,看清了,又能如何呢?

“贝利西亚,回去吧。”

洛桑二世幽幽道。

贝利西亚咬牙抬头,刚刚摆脱异能的影响。

“你问到了你想问的,”血族俘虏冷冷道,重新变回那个生人勿近的杀手,“我也知道了我想知道的。”

反正当年的一切,都是笑话。

洛桑二世的目光渐渐冷却。

没有人,逃得离权力的诅咒。

无论是重视它的人,轻视它的人,蔑视它的人,抑或无视它的人。

没有人。

“但是——”

“得到了这么多情报,无论有用没用,他们都该满意了,”洛桑二世闭上眼睛,“门外那位大人物,他应该不会再为难你了。”

按照那王子的性子,应该不会。

但愿不会。

贝利西亚微微喘息着,迷茫抬头,看向地牢的出口。

“那你呢?”她恍惚道。

我?

洛桑二世沉默了好一会儿。

“不关你事。”他麻木道。

走吧,回去吧。

他默默道。

别再回来了。

远离不堪回首的过去。

反正,即便看清了过去……

也改变不了未来。

贝利西亚捂着自己的额头,沉默了很久。

“就这样?”

“就这样。”他冷冷道。

“之前你蒙在鼓里,但是现在知道了真相,你难道就没有什么话要说?无论是我们背叛了特恩布尔和你,还是特恩布尔背叛你,或者他被新朋友背叛……”

“没有。”

杀手冷漠地打断她。

一切皆乃咎由自取。

万般俱是命中注定。

逃脱不开。

仅此而已。

又有何话可说?有什么委屈可诉?

贝利西亚的呼吸在加速。

“哈,你就这么大度豁达?跟知道真相之前一样淡定?”

她冷笑一声:

“难道就没有一丝一毫的不甘和愤恨吗?那些即便你死了,也足以支撑你从狱河爬回来讨个公道的愤恨?”

洛桑二世缓缓睁眼,冷冷看向她。

“我知道,你是想激怒我,挑起我的愤怒,动摇我的心智,引我向门外的大人物投降,以换取奖赏——或者平安。”

就跟她当年所做的一样。

就跟她一生擅长的一样。

就像她一步一步爬到这个位置,所倚仗的一样。

“但我不是你,贝利西亚。”

贝利西亚闻言面色一变。

洛桑二世表情不变:

“即便有愤恨,我也不会像你那样,靠着傍上更高的强权,来‘讨回公道’。”

贝利西亚的呼吸停滞了。

“你知道个屁。”她咬紧牙关,表情复杂。

洛桑二世沉默了一会儿:

“北门桥那夜,有个使刀的黑绸小子,喜欢搞偷袭的那个,是你的新姘头?”

贝利西亚表情一变:

“莱约克?他去找你了?”

洛桑二世笑了。

“别担心,他还活着,我也没下重手。”

杀手目光一变:

“但是这提醒了我。”

他幽幽望着贝利西亚,就像望着那位过去的姑娘:

“不止是我,也不止是特恩布尔,你今天能在兄弟会混得风生水起不是偶然——贝利西亚,你一直以来都处心积虑,手腕高超,一步步找到更强的靠山,爬上更高的位置,某种程度上比小刀子还要出色。”

洛桑二世话锋一变:

“可你有想过这条路的终点吗?”

贝利西亚怔住了。

“包括我在内,那些你一个个傍过依靠过利用过,乃至背叛过的男人们,那些英雄好汉和强人大佬,无论他们对你保持的是占有欲,是冲动,是怜悯还是信任,抑或是,爱……”

“你究竟为什么要回来?”

贝利西亚突然提高音量,打断了洛桑二世。

只见她胸膛起伏,不得不深吸一口气,调整好自己的情绪:

“我是说,如果你真像自己所说的那样毫不在乎,连当年究竟被多少人在明里暗里欺骗过玩弄过背叛过狠操过都无所谓的话……”

她死死盯着洛桑二世。

“那你为什么还要回星辰来,来杀人,来泄愤,来复仇,把整个翡翠城搅成一团乱麻?”

为什么还要把她死去多时的记忆一一唤醒?

逼她回到这最不愿意回来的地方?

面对那一件件不堪回首的过去?

洛桑二世既没有也无法反抗,他看着对方揪住自己衣领的手,笑了。

“复仇?向谁复仇?”

贝利西亚一愣。

只见洛桑二世毫不在意地笑道:

“向你?向小刀子?向红蝮蛇和弗格?向费梭?向巴尔塔?向黑剑和黑街兄弟会?还是向当年那些大人物们的后继者?”

他面色一变:

“或者说,所谓的复仇,真的有意义吗?”

“那你——”

“没错!我也曾疑惑过:我也好,特恩布尔也好,我们为什么会落到这般田地?是不够强大?还是不够聪明?不够小心?不够努力?不够豁出一切?”

杀手笑容恬淡,语气释然:

“那个流亡小少爷——费德里科试图告诉我:是我们站得不够高,看不清大势。”

特恩布尔自取灭亡?那是因为他站得不够高,眼界低矮,看不清根本大局。

血瓶帮分崩离析?那是因为他们站得不够高,自以为是,浑然不知自己卷进了政治博弈。

洛桑二世下场凄凉?那也是因为他站得不够高,不能早早看穿假象看透本质,在盲目挥剑中,后知后觉地走向陷阱。

至于翡翠城,之所以有此一劫,那是因为在云端之上,在更高的高度上,一切早已注定。

“因此你才要回来?”

贝利西亚冷冷道:

“你信了那少爷的话,想在这一次站得更高,在跟大人物们一样高的地方挥剑杀人,证明自己,讨还公道?”

那一瞬间,洛桑二世眼神微茫。

是么?

他自己是真的这么想的吗?

他真的信了那少爷的话,想要打开眼界,攀上权力的高塔,去看一看那时看不到也看不懂的风景?

以弥补曾经的缺憾?

但这股疑惑仅仅持续了几秒。

“不。”

很快,洛桑二世的目光重新凝固起来。

“他也错了。”

洛桑二世冷冷出声。

“费德里科·凯文迪尔忘了,忘了自己的父亲和伯父是怎么死的。”

贝利西亚皱起眉头。

洛桑二世眼神复杂。

他忘了姓氏高贵的他们,是站在怎样的高度,依旧自取灭亡的——无论以何种方式。

而他也看不见。

看不见更早的时候,在王国中央,那些曾站得比他的父辈们更高的人……

“那废物少爷这种‘站得不够高,所以才失败’的道理,就像觉得特恩布尔之所以灭亡,全因他不够聪明,不够小心,不够谨慎隐忍,”洛桑二世冷笑连连,“而只要他做到这些,就能成功,就能免于灭亡……”

洛桑二世冷笑连连。

是的,多年之后,他回来了。

照着费德里科的方式,这一次,他站得更高一些,杀的人分量更重一些,挥剑的时机更准一些,带起的风沙更大一些,沾染的血腥更浓一些……

然而……

“然而我回来了,却只是发现:即便爬上了那座高塔,站在新的高度,”洛桑二世目光苍茫,“一切也没有什么不同。”

他们依然在这个牢笼里。

走不出去。

贝利西亚闻言疑惑:

“什么意思?”

洛桑二世笑了,他没有解答对方的疑惑。

“我曾经对输给黑剑耿耿于怀,但是你说啊,”杀手眯起眼睛,“黑剑还能撑多久?”

贝利西亚表情一变:

“什么?”

“你既然托身在兄弟会,找到他做新的靠山,”杀手轻声道,“可你又凭什么认为,黑街兄弟会不会重蹈血瓶帮的覆辙?黑剑不会成为下一个特恩布尔?”

或者,在他们所不知的过去里,无数前任都曾重复过特恩布尔的命运。

而在他们看不见的未来上,也会有无数来者,继续步上他们的后尘。

“相信我,哪怕那家伙比我还厉害,比特恩布尔还精明,哪怕他在一次次‘死不了’的传说里越发强大,哪怕强大到超越了极境的地步,但只要他还是黑街兄弟会的老大……”

洛桑二世表情恍惚:

“黑剑,便终究会走上特恩布尔的末路,甚至像他那样灭亡。”

不过是形式问题。

以及时间问题。

但就像对方说的那样:船毁人亡的风暴之中,站在船头还是船底,有区别吗?

贝利西亚面色难看。

“而与这类似的是,贝利西亚,你又能做什么呢?找到下一个靠山?下一个男人?哪怕是门外那个大人物?小意讨好他,刻意引导他,有意利用他,再在他必然败亡的时刻,故意背叛他,再一次重复你的命运,一步步爬得更高,直到迎来失败,或者……你最理想的结局?黑帮大嫂?还是一国王后?”

贝利西亚僵住了,面无表情。

“所以是的,我不再在乎了,无论是当年的真相,还是败给黑剑的耻辱,抑或是你的背叛。”

杀手双眼无神地望着头顶的无尽黑暗:

“因为在这个牢笼之下,这些都只是无关紧要的细枝末节,而结局,甚至是所有人走到结局的方式,早已注定。”

贝利西亚没有说话。

“这让所有人的努力,看上去都像是无力的挣扎。”

洛桑二世想起了什么,嗤声而笑。

“是的,我强大过,失足过,也不甘过,愤恨过,更回来过,”杀手捏紧拳头,“甚至再一次挣扎过。”

他目光的焦点沉没在黑暗中:

“却只是发现,我的挣扎,我们的挣扎……”

而无论挣扎的姿势再怎么漂亮……

他们也还在牢笼里。

“毫无意义。”

就像北门桥的那个百步游侠,那个天真到愚蠢,固执到恶心,无论在哪里都活不过二十岁的家伙。

他的奋斗,他的坚持,他的挣扎……

哪怕那家伙真的侥幸除掉了大毒枭费梭,事情就会有所改观吗?

就像博特死后,费梭顶上继续贩毒一样,北门桥外的一切,早早就已经注定了,这片地方总会有个毒枭。

也像老公爵死后,新公爵继位继续统治一样,翡翠城的一切,早早也已经注定了,这座城市总会有个公爵。

杀了费梭,也没有用……

洛桑二世的眼神逐渐失焦。

【费梭不是关键。】

洛桑二世呼吸一滞。

【他早晚都会倒的。】

百步游侠那奄奄一息的嗓音,隐隐约约地响起。

不。

洛桑二世胸膛起伏。

这是……

【关键是,久而久之,人们都开始相信了……】

北门桥外,百步游侠浑身鲜血,拄着那把滑稽可笑的大剑,对他咬牙抬头。

那一瞬间,洛桑二世又惊又怒。

邪祟呢喃,这该死的异能,为什么又失控了……

他竭力抵挡着百步游侠不绝于耳的呢喃:

【于是,人人都怕他。】

人人都怕……

都怕……

怕……

【不,杀手,你不是长大了,不是……】

【你只是……】

【怯懦了。】

不!

洛桑二世猛地睁眼,大口呼吸!

又是这该死的异能!

该死!

听我的!

但这次他错了。

“你尽可以自以为是,冷嘲热讽,亲爱的。”

杀手聚焦眼神,他不无惊讶地发现,眼前的贝利西亚丝毫不受影响。

“反正我们当年还亲密无间的时候,你就是这样了。”

她坐在自己面前,眼神冰冷,表情坚定。

刚刚……那不是我的异能?

“但你不知道。”

只见贝利西亚呼吸起伏,却死死地盯着身陷囹圄的旧识。

“你不知道,当年我所做的事,当年的那场背叛,那场‘毫无意义的挣扎’,”她咬牙道,“对我而言,有多重要。”

洛桑二世愣住了。

贝利西亚话语一顿,突然绽放笑容:

“因为你无论有多强大,极不极境也好……”

她淡淡冷笑:

“你归根结底,也只是一个沉浸在过去走不出来,可悲可怜,又可恨到甚至有那么一丝丝可爱的,满脑子都是自毁倾向的,却偏偏不敢承认自己懦弱害怕的……”

女人眼神坚毅:

“废物侍从罢了。”

洛桑二世的眼神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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