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那个，今天比赛怎么样？”沈矜如被伍汛盯得面红耳赤，往一旁退了退，转移起了话题。
伍汛半边身子还占着床位，听见沈矜如的话只低头扯了扯嘴角，然后低声答道：“还行。”
身上汗津津的，被子也捂得火热，那药效上来的挺快，沈矜如的大脑清醒了不少，“你站起来，我床小，挤...”
她的说话声越来越低越来越小，头也往下垂着。
伍汛望着沈矜如通红的脸，也知道她这脸色不光是发烧的缘故，可心里却想逗逗她，双手环胸好整以暇地看着她：“刚才还靠着我，现在好点了就翻脸不认人了？”
这话里的暧昧之意让沈矜如愈发窘迫了。她见伍汛不动，自己便从被窝里钻出来，赤着脚站在地上：“我去洗澡了，你早点回去。”说着手忙脚乱地找起了衣裳。
伍汛从边上站起来，从一边拿过拖鞋，径直走上前去，蹙着眉蹲下身，抓住了沈矜如的脚踝，不由分说地将拖鞋套进她脚上：“地上凉，你还在发烧。”
脚踝处冰凉的触感让沈矜如停了动作，她静静看着半蹲在地上认真给自己穿鞋的伍汛，心中一时感动。
刚才她头晕迷糊，但朦朦胧胧间也知道是伍汛把自己放到了床上，帮她盖了被子便在一旁守着。
她口渴想喝水的时候，也听见了他出门的声音。
伍汛这会儿已经帮她穿上了拖鞋，然后先走到洗手间试了试水温，这才对房间里的沈矜如说道：“这温度刚好，你别着凉了，冲一下就出来。”
沈矜如站在原地没动，伍汛如此得心应手地前后照顾着，两人间的氛围好像不知不觉间变得奇怪了许多。
像一对相处多时的恋人。
这想法一冒出来，沈矜如又有些心慌意乱了，她随手扯了两件换洗的衣服，迎面正好碰上刚从洗手间出来的伍汛。
沈矜如不太敢直视伍汛的目光，径直走进了洗手间，回身落了锁。透过磨砂玻璃窗，还能看见少年站在外面的倒影。
沈矜如没出声，片刻后洗手间里传来水流声。
伍汛就靠在门口，旅馆房间小，两人只隔了一道门，可除了静静聆听里头的水声，他心里竟也没有其他想法，只担心她冒冒失失的，浴室地又滑，怕她不小心跌了摔了而不敢离开。
“伍汛？”沈矜如的说话声很轻，带着一阵回声。
“嗯？”伍汛应着。
“没事...”好像只是为了确认他还在不在，说完这句便没了下文。
“婷婷还好吗。”伍汛见她不说话了，主动聊了起来。
“嗯...挺稳定的。”沈矜如的话音中带着些许低落，她这么一说，伍汛便知道顾婷婷的病情没什么进展。
“主任说这两天去医院看看。”伍汛接着道。
里面的水声停了，紧接着是一阵悉悉索索的穿衣声，沈矜如打开门，一阵热气扑进了卧房，她的发丝上还结着水雾，眼神也湿漉漉的：“你们学校的主任？”她语气有些随散，刚冲了热水澡，脸上的红晕愈甚。
伍汛的喉头莫名觉得有些干渴，他别过了脸，声线略嘶哑：“嗯，还有比赛带队的老师。”
刚才还没什么旖旎的心思，怎么她这一出来就让他移不开目光了呢。
伍汛很少有不知所措的时候，又不敢太冒犯，这两种心情纠结在一起，他顿时慌乱了手脚。
沈矜如点点头，瞥见伍汛发红的耳后根，这才想起两人单独待在一起的时间有点久了。
“嗯..那个..”沈矜如欲言又止，她想提醒伍汛现在不早了，催他早点回住处。
“我先回去了，不然老师找不到我。”伍汛却匆匆接了话茬，他将桌上的药一推，叮嘱道：“你记得睡前把药吃了。”
还没等沈矜如反应过来，伍汛已经红着脸出了门。
她盯着紧闭的房门出神，心中疑惑道，她都还没说话呢，这就走了？
伍汛快步走到了楼下，呼吸还有些急，到了旅馆门外，微凉的晚风一吹，那股子燥热感倒褪去了不少。
他现在觉得自己落荒而逃的样子有点窘迫。
旅馆前台此时没人，门口暂停营业的牌子还挂着，这家旅馆看着不起眼，但陈设倒是很整洁。也难怪沈矜如会住在这儿。
伍汛在一旁街道上来回晃了晃，他不急着走，方才跑出来也没多想，沈矜如还没吃晚饭呢吧？
在各种餐馆徘徊了一阵，伍汛找了家卖清粥的店面进去，点了些两道小菜跟瘦肉粥。
结账的时候又像想起了什么，加了两道菜打包，伍汛把钱递过去，然后朝店员道：“你们店能外送吗？”
*
沈矜如把淋湿的发尾擦干，太阳穴的胀痛感终于消退了不少。现在精神一好，那股子饥饿感便涌了上来。
她摸了摸干瘪瘪的肚子，好像今天还没怎么吃东西，顾青在医院买的清粥她都没喝上几口，这会儿倒想念那味道了。
正犹豫着要不要下楼买些东西，门外却响起了敲门声。沈矜如疑惑着走过去开门，却看见了孙怡瑾的小脑袋伸进来，“姐姐，有餐馆送吃的过来，给你的耶。”
说着把手里的袋子递了过来。
沈矜如接过，餐食还是热乎的，一看就是刚出锅的。
“姐姐这是谁送的呀。”孙怡瑾好奇地问道，她刚到前台就有个小哥拎着袋子进来，说是来给旅馆的沈小姐外送来的。孙怡瑾正好碰上，就顺便帮小哥送上来了。
沈矜如静看着手里的盒子，没有说话，只是嘴角扬起了微笑。
打开食盒，一股子清香扑鼻，这家店的餐点做的色香味俱全，让人食指大动。沈矜如拿勺子搅了搅热粥，脸上的笑意就没褪下去过。
平时总死皮赖脸的粘着，怎么这会儿倒让别人送饭来了？
——
陈主任在酒店房间里来回踱步，伍汛这孩子也不知道跑哪儿去了，N市他们都不熟，怎么刚比了赛就跑没影了？
美术老师还在研究着今天比赛的主题，见到陈主任焦急的样子，出声安慰道：“哎主任，伍汛又不是三岁小孩子了，我跟他说了我们住这家酒店，估计等会儿就回来了呢。”
陈主任有些严肃地批评道：“你怎么都不看好他，就带出来一个学生，还给跑没影了。”
美术老师撇撇嘴，觉得陈主任有些小题大做，现在正是外面热闹的时候，说不定伍汛上哪儿玩去了呢。
两人正僵着，房门外响起了门铃声。
美术老师闻声出去开门，看见这站在外面的伍汛，这才松了口气，“主任你看，伍汛这不是回来了。”
陈主任见伍汛安然无恙，心里也放了不少，可嘴上还是要责备两句的：“你这孩子，怎么到处乱跑呢。”
伍汛面不改色地扯道：“出来的时候正好碰上亲戚，知道我在这儿比赛，拉我吃饭去了。”说着还晃了晃手里的塑料袋：“多点了两个菜，你们吃了吗？”
这话纯粹的胡说八道，伍家在N市可没什么亲戚。可这理由听起来还挺充分，陈主任当下便信了。
伍汛这招先声夺人用的好，陈主任也找不出理由训他了，只摆摆手：“我们早吃了。”然后看了看美术老师跟伍汛，“行了，今儿一天你也累了，早点休息吧，我先回去了。”
陈主任跟司机住一间，剩下这间是美术老师跟伍汛的。
陈主任一走，美术老师的脸色可轻松了起来，跟伍汛开起了玩笑：“我可是被主任念半天了，你小子倒好，吃大餐去了。”
伍汛只是笑笑，他倒是不反感这次带队的两个老师。陈主任虽然看起来严厉，但到底是个刀子嘴豆腐心的，美术老师年纪也不大，跟伍汛说话的时候也是嬉皮笑脸的。
“你今天那临场作画发挥的怎么样？”这会儿美术老师跟伍汛聊起了今天比赛的情况，伍汛的天分很高，可毕竟没有经历过正规培训，比赛前也是临时抱佛脚，怕他在场上怯了。
“还行，挺简单的。”伍汛轻描淡写地说道，走到房间小吧边拿了瓶矿泉水拧开喝了。
“那就好，现在就等着预赛结束，决赛名单出来了，你天分好，这程度的比赛肯定没问题。”美术老师之前也带过伍汛，对他的画作评价很高。
伍汛只是轻轻地点了点头，似乎根本不在意比赛结果，但看起来心情倒是很不错，指了指桌上的食盒：“老师，我特意买回来的，你吃点。”
美术老师颇有些受宠若惊，毕竟伍汛平常都是冷冷淡淡的模样，于是也不拒了这好意，三两步走过去拆了包装盒。
伍汛从自己的包里拿了两件衣服，也没有要跟美术老师一块吃的意思，径直去了洗手间。
见了沈矜如一面，他好像忘了这次来N市的主要目的是比赛，手边的水渐渐热了，伍汛一边看着那水流一边还胡思乱想着。
不知道他买的粥合不合她的胃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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