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过三巡,桌上的菜也去了大半,院里的气氛愈发热络。
齐冬蔷放下酒杯,看向颜如玉,开门见山问道:“王妃,特意传信让我来容州,定是有要事,不妨直说吧。”
颜如玉闻言,放下筷子,神色也敛了几分,将马场被他们接手,以及那些军马本要送往中冀的事,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末了,她看向二人,语气诚恳:“马场里还有不少精心驯养的马,需要人照看,我和王爷事务繁杂,顾不上周全,想问问你们,愿不愿意留下打理马场?”
“照看马场?”齐冬蔷眼睛一亮,眼底瞬间泛起光来,几乎没半分犹豫就应下了,“我愿意!
从前在家时,我就跟着父亲骑马驯马,对马也算有些研究,这些马既是精心驯养的,定不能荒废了。”
安辞舟原本还在慢悠悠地夹菜,闻言先是愣了愣,随即看向齐冬蔷,见她脸上满是雀跃,也不禁跟着了。
他拍了拍胸口道:“齐小姐愿意,我自然也愿意。左右我也是个闲人,在哪儿待着都一样。”
霍长鹤放下酒杯,目光落在安辞舟身上,语气沉稳:“你的任务,可不止是养马放马那么简单。”
安辞舟一愣,抬眸看向他。
“容州如今百废待兴,又暂时空缺刺史之位,苏震海虽是城使,却出身武将,对治城理事的事务,终究有所欠缺。”
霍长鹤缓声道:“你自幼熟读典籍,又深得首辅真传,在户部多年,对民政事务不在话下,留下帮衬苏震海,把容州的秩序尽快恢复,重现往日繁荣,才是你的要务。”
安辞舟眼睛瞬间亮了起来,方才的倦意一扫而空,他猛地坐直身子,拍着胸口保证:“王爷放心!
我定当竭尽所能,协助苏城使,把容州打理得妥妥当当,绝不让王爷和王妃失望!”
齐冬蔷也笑着点头:“有他帮衬苏城使,容州定能早日恢复元气。”
苏震海这才知道,眼前这位俊俏,看似有几分柔弱的公子,竟然就是当老首辅的公子!
还要留下来帮他。
苏震海赶紧起身见礼。
“多谢安大人出手相助!”
安辞舟赶紧起身扶住他:“苏城使不必客气,我现在早不是什么安大人,就是一个闲人。您别嫌弃我就好。”
“哪里话,苏某求之不得。”
烛火摇曳,映着几人的脸庞,小院里的笑声随着晚风飘出去,和远处街巷里百姓的欢笑声融在一起,成了容州城最动人的夜曲。
而千里之外的申城,一处偏僻的小院里,却是截然不同的光景。
夜色如墨,将小院裹得严严实实,只有正屋的窗棂透出一点昏黄的烛火,却也带着几分阴森的气息。
墨先生立在窗边,手里捏着一封刚送来的飞鸽传书,烛火的光映在他脸上,却照不进他眼底的阴鸷。
信上的字迹寥寥数行,却将容州的事说得明明白白——“吴平安”身份败露被擒,马场失守,刘家覆灭,龙吟岛和水寨也已暴露。
容州经营多年,一朝毁去。
之前他也知道消息,但这次是敲定确认。
“废物!都是废物!”墨先生猛地将信纸攥成一团,狠狠砸在地上,胸腔里翻涌的怒火几乎要将他吞噬。
守在门外的两个手下听见动静,慌忙推门进来,刚要开口询问,就见墨先生反手抽出了墙上的鞭子。
那鞭子的鞭梢缠着细铁刺,在烛火下闪着冷光。
“养你们有何用!连个容州都守不住!”墨先生的声音像淬了冰,他扬手一鞭抽了下去,铁刺划破了其中一个手下的衣袍,带出一道血痕。
那手下疼得脸色发白,却不敢躲闪,只能跪倒在地,连声求饶:“先生饶命!饶命啊!”
另一个手下也吓得浑身发抖,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头也不敢抬。
可墨先生此刻怒火中烧,哪里听得进求饶。
他握着鞭子,一下又一下地抽下去,鞭梢落在皮肉上的声响,混合着手下的惨叫,在寂静的夜里格外瘆人。
不知过了多久,墨先生的手臂酸了,才停了手。
地上的两个手下早已没了气息,身上的衣袍被血浸透,惨不忍睹。
他喘着粗气,看着地上的尸体,眼底的怒火却没消减半分,反而添了几分狠戾。
他抬脚踢开地上的尸体,声音冷得像冰:“容州……这笔账,我记下了!”
烛火在风里晃了晃,将他的影子投在墙上,扭曲而狰狞,像是蛰伏的凶兽,正等着时机,露出獠牙。
“传令下去,幽城那边动手。”
……
霍长旭今日来书院送纸张,他的纸做得好,价格也公道,本人又有学识,还尊师有礼数,书院的人都很喜欢他。
尤其几位夫子,很想收他为学生,但奈何他说现在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霍长旭现在心胸无比豁达,他认为要做一番事业,不一定非在朝堂,在民间也是一样。
送完纸,照例去看望几个朋友。
几人看到他来,都很高兴,拉着他谈天说地。
“长旭,最近可有什么新奇的故事?”
说罢,霍长旭还有回来,问的人就打了个哈欠。
霍长旭也没往心里去:“有啊,正在印成书了,过几天就可以看。”
几人又打个哈欠:“那可真是太好了。”
“你的故事书我们都爱看,不只是一味猎奇,胡说,还有许多有意思的道理。”
霍长旭笑着点头:“这是自然。”
一边说,几人又打了个哈欠。
霍长旭好奇问:“怎么?最近课业这么忙吗?怎么都如此困倦?”
“可不是,最近又要考试了,你也知道,夫子要求严格得很。”
“要是考不好,是要被打板子的。”
几人苦恼,又齐齐打个哈欠。
霍长旭摇头浅笑,拿出一点香来:“这个,给你们留下用吧,用来提神,我家香料铺子里的俏货,卖得很好。”
现在霍长旭也坦然推销自家其它铺子里的货物,什么香料,点心,布料,能随身带的都带。
几人接过香,打开一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