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无崖冷冷的吐出四个字，“教规自领。”
而后便带着凌知迅速离开。
黑羽额头上滴下一滴冷汗，他抬手擦拭，松了一口气。
还好，总算是把人给找到了。
这五十鞭蝎子尾，他认！
司无崖将凌知带回黑月殿时，她仍是有意识的，只是意识比较昏沉。
模糊间，她伸出一只手，企图去摸司无崖的脸，但好几次差一点碰到，手便无力地垂下来。
然后口中呢喃。
“好真的梦啊......”
“乌鸦哥哥你居然在我的梦里......”
“你还冷不冷啊......”
垂首，见她原本粉嫩的唇瓣此刻肉眼可见的干燥。
凌知虽然不惧严寒，但她却怕高温炙烤。
高温炙烤，与将她丢进炉子里炼化，差别不大。
只是炼丹的真火威力更大一些。
这些黑沙在太阳下炙烤多时，早已变得十分烫人，凌知被掩盖在这底下，自然遭了些罪。
原本白皙的肌肤此刻都红彤彤一片。
司无崖将她放置在寝殿的石床上，倒了杯茶水递到她唇边，只是她精神不振，喂进去的水又顺着嘴角流淌了下来。
左不过是离开了她九日，怎么就变成这副模样。
眉头微微皱起，司无崖替她擦去唇边的水渍，将她带去了另外一处小湖泊。
此处离黑月殿很近，就在结界外的断壁残垣旁。
这湖泊时而有水，时而又无。
今天运气好，到这里时，小湖泊的水面正泛起细碎的波纹，水已经蓄了满满一大池子。
司无崖看着怀中胡言乱语的凌知，便抱着她潜入水中。
刚一接触到这清凉的水源，司无崖怀中的凌知便本能的变回了一株紫色小灵芝。
她飘飘摆摆的，在湖面上荡漾开。
司无崖见状，知道她没有大事，微恼之余又有些好笑。
伸出骨节分明的手指，朝着那株小紫灵芝弹了一下。
灵芝被弹出一段距离，在湖面划出一道水痕。
“哎呀，是谁在打我。”
“不要打我，不要打我。”
凌知晕呼呼的，本能的发出反抗声。
司无崖轻嗤，弯下眼眉，好生道，“好。”
“不打你。”
她大抵是严重脱水了，那句话之后，再也没有回应司无崖一下。
司无崖坐在湖边，就看着那朵小紫灵芝在湖面上悠悠飘荡，一直到月亮升起。
当夜晚的第一缕月光照进湖面，照在那一株小紫灵芝身上，凌知才有了二次反应。
紫光微微一闪，紫发少女从水中探出头来，欺霜压雪的肌肤在月光之下发出莹润的色泽，细腻，温润。
水中那一抹红衣，便更显得艳烈明媚。
司无崖怔怔看着，眼睫微颤，得出一个结论。
红色不适合她。
凌知闭着双眼，静静地沐浴着这一片柔软的月光，她纤长的眼睫毛上还挂着点点水珠，并在月光的照耀下变成星星点点。
她的美貌。
虽不能比过无尽海的美人鲛，但这空灵无邪的气质，无人能比。
然而，一声长叹，打破了这幅美丽画卷。
“啊！”
“差点就干巴死了！”
司无崖回神，按下眸中的情不自禁的思绪，又恢复了一贯的清冷随性。
凌知缓过神来又将头潜入湖水中，忽然又想起了什么，猛地探出水面，眼神慌慌的抬头去看。
“月亮，月亮.....”
月亮正残缺的挂在空中，几朵浮云幽幽飘过，安静祥和。
凌知怔住。
“是残月......”
不是圆月。
司无崖旋即出声，“十五已经过了。”
何止过了，已经过了好几天了。
凌知闻声猛然回头，司无崖那清冷的容颜落入她的眼中。
她低喃一声，“不是梦？”
然后潜到湖边，狐疑的盯着他看。
司无崖维持着端坐的姿势，垂首看她，好半晌才道，“做什么？”
凌知不由对他招招手，“你，靠近一点。”
好一会儿，没有动静。
最后司无崖还是微微俯身，将头垂到她面前。
一直素白的手伸出来，摸上了他的面容。
她的手上还带着湖水的清凉，冰冰的触感抚到自己脸上时，司无崖感觉自己人更清醒了几分。
分明更清醒了，看着凌知的眼睛却觉得她的眼睛如此炫目，美丽，诱人陷入。
他伸手，将凌知手拂了开，自己也别过脸去。
凌知怔愣道，“不是梦。”
“所以我......”
“真的差点干巴死了！”
说完，又一脑袋扎进了水里。
她在水中双手环胸，腮帮子气鼓鼓的，为自己的蠢笨而苦恼。
乌鸦哥哥没事就好。
白担心了，还差点陷入流沙中变成一朵‘干蘑菇’。
司无崖看着她漂浮在水面上的紫发，朗声询问，“所以呢？”
“不是让你跟着黑羽，怎么弄成这副模样？”
水面上冒出两个大泡，凌知在水底咕哝。
“那天夜里，我一抬头就看见月亮又大又圆，所以我......”
“但是这地方真是见鬼，我的土遁之术根本遁不出来。”
“每当我快遁出来时，就会有更多的细沙将我遁出的沙坑填满。”
“然后......”
司无崖挑眉，“然后你就被沙子活埋了？”
差不多也就这意思吧，要是黑羽发现不了她，她可能真的会被这些沙子炙烤干。
即便不死，也要滋养好一段时间了。
凌知从水面探出半个脑袋，只露出一双皎洁明亮的眸子，羞赧的看着司无崖，并眨了眨。
“对不起，凌知是不是给乌鸦哥哥添麻烦了。”
稍微对视一眼，司无崖便挪开了目光。
他说，“是。”
“你有没有想过，万一离开黑羽后，遇到来此历练的修士，你会是什么结果？”
结果大概就是被人抓走，然后继续被炼成药丹。
他的语气并不严肃，但字字句句都带着冰冷的告诫。
凌知听了不免觉得委屈。
她一时心急，压根没有想那么多。
再说了，也是因为这是司无崖的地盘，所以她才放下了这份警戒的心。
于是不等司无崖告诫完，她就潜入水中，默不作声。
司无崖张开的唇霎时停住，他朝湖面看了一眼，见湖边几条花藤从水底蔓延上来，并瞬间炸开一朵朵蓝色焰火。
还没说完的话，顿时在喉间化作一团气息，被他无奈的叹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