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堕谷之下发出一声巨大声响。
药老的乾坤鼎挡住司无崖的一道剑气，悬浮在空中。
他蹙眉道，“你小子发什么疯？还没从心魔幻境中走出来？”
司无崖不语，提起心魔幻境他便想起昨夜回想的记忆，心中更是恼怒。
又是一道飓风朝药老席卷，他暴喝一声，乾坤鼎顺势飞出，将狂暴的飓风卷入炉鼎中。
乾坤鼎猛然震动片刻，将飓风中的威力尽数化去，炉鼎内冒出一阵白烟。
然而司无崖仿佛失了控，被恼怒的情绪主导了心神，体内邪骨最爱这负面的情绪，丝丝邪气正悄然散发。
光剑在他手中蓄出一片磅礴的气势，若是一剑斩下，药老的乾坤鼎恐怕都要受损。
原本眯起的小眼在此刻瞪大，药老吹胡子怒喝一声，“你小子疯了吗？！”
幸好司无崖的身体已经千疮百孔，不能支撑他将这一剑的威力完完全全的释放出来。
一口鲜血从胸中逆转喷出，光剑斩下，削去半个山巅。
山巅坍塌的轰鸣之下，司无崖双膝跪地，身子如一块残破的石子，倒在地上激起一阵尘烟。
药老凝出罡风护体，化去凌厉的剑气后上前查看。
搀起昏死的司无崖，探上他的脉搏。
药老心下骇然，无法用言语表达内心的惋惜。
他的脏腑受创严重，又得不到良好的改善，如今心魔又生，他体内的经脉已经被自己的剑气凌虐的不堪入目。
忽然一双大手伸出来，狠厉的扣住了药老的喉咙。
药老嗓子里发出一个单音，眼睛瞪得老大。
若是司无崖用出全力，大概能直接捏断他的喉管。
但此时的司无崖仅凭一丝理智发力，根本奈何不了他。
药老怒骂道，“你小子敢跟我玩阴的是吧？”
昏迷中的司无崖挣扎着将眼皮掀开一条缝隙，目光死寂的喃喃，“你不该瞒我......”
药老不由怔住。
竟然想起来了么......
‘忘忧丹’的功效他心里再清楚不过，当下不由感叹司无崖对那个丫头的执念之深。
也是，若是没有这等倔强的执念，那心魔也不会在他心中生根发芽，在短短的时间里就能操控司无崖的心智。
他哼哼道，“我是看那个小丫头一副担心的要死的模样，给她出了个主意。”
“她完全有机会跑掉啊，她也没跑，说明她还是很愿意帮助你的，你何必有心理负担！”
司无崖眉头拧的生疼，手中力度又加大了一些，掐的药老嗷嗷的乱叫。
“你要恩将仇报吗！”
然而下一瞬，掐住药老脖子的双手便无力的垂下，手中触感冰冷，宛如死人。
药老清了清嗓子，再探了一下司无崖的脉搏，不再计较许多，扛着他飞奔回洞府。
-
司无崖再睁开眼，已经是四天后。
短短几日，他消瘦了许多，原本白皙清雅的面容此刻更显文弱。
药老在他身上扎满了银针，各种逆行的气脉都被强行纠正。
药老说，“我真是几世欠你们的，若不是看在你师父的面子上，我才懒得管你！”
司无崖抿唇不语，呼吸时胸膛里都微微胀痛。
举起一只扎满银针的手看了看，用另一只手将银针一根一根尽数拔除。
药老拦住他，“你要做什么？”
司无崖沙哑着嗓音，“出去走走。”
“不行不行，你如今七筋八脉皆有不同程度的损伤，万万不可再运转真元之力。”
说着，一边将他拔下来的针又插回去。
可是插针的速度赶不上司无崖拔针的速度，药老哎呀一声，叹道，“好好好，我知道你想见她。”
“去吧去吧去吧。”
“但是你也要有命去见她啊！”
司无崖闻言，拔针的手一滞。
药老又嘀咕起来，“你也别老去找她，如今她与你分道扬镳，你又是仙门百家的眼中钉，就不怕仙门百家将她当成你的同伙，对她发难？”
这话倒是说的中肯，司无崖也是这般想的。
尤其是玄天山重振，绝对不能与他这个魔头搭上半点关系。
静默半晌，他还是将身上的银针都拔除。
也不管药老在耳边喋喋不休，拖着逆损的身子出了堕谷。
司无崖看着广阔的天地，有一瞬间的茫茫然。最后还是循着凌知离去的方向缓缓走去。
诚如药老所言。
想见她。
迫切的想。
怪石嶙峋的山道上，寸草不生，一片荒芜。
唯有一片嫩绿色的藤蔓鲜艳惹眼。
司无崖朝那片嫩绿走去，几朵小花点缀在藤蔓上，微微风动，蔓蔓摇曳。
他蹲下身子，伸出手轻轻在花朵上抚了抚。
他抚摸不是这一朵野花。
而是凌知的眼泪。
她一定是在这里哭过，所以这里才会有这般鲜活的生命。
看着这个小小的角落，司无崖脑海中不由自主浮现出她抱膝缩在里面哭泣的模样，唇角发出一声轻叹。
再一瞥眼，瞧见了石头底下的几朵小蘑菇。
他小心翼翼的将蘑菇摘下，放在宽大的掌心细看。
长长的柄，半圆的盖。
犹记初见凌知，她便是本体模样从水中冒出来与之对话。
“小蘑菇...”
口中低喃一句，掌心收紧，几朵野蘑菇就被他收进了空间戒中。
再说凌知在外躲避了几天风头后，又折回城中。
她还有事情没有办完。
照着‘送往之境’中那人所说，她转进小巷子里找到了那人生前的住所。
翻进去后在他床底下的暗格里找到了一个盒子。
打开清点了一下，正好三百两银。
为了凑齐剩余的二百两银，他命丧宋员外的山中。
凌知将银子收进收纳囊，在入夜之际找到了那人口中的花楼。
楼前彩灯衣香，来往之人络绎不绝。
朝门前一站，便听见楼中管弦琵琶轻奏，曲音绕梁。
路过的人频频朝她打量，凌知还以为自己脸上有什么脏东西，伸手擦了好几下，又掸了掸裙角，衣着得体的大步迈进花楼。
门口传来几声哄笑，她人已经径直走了进去。
衣着鲜艳，姿态婀娜的姑娘们自然要会物色目标，很显然，凌知不属于她们的目标范围。
是以凌知进去转了一圈，都没有人上前安置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