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约翰大教堂的心脏地带一间鲜为人知的密室内。
约翰与四位神情凝重的教士围站在一张橡木桌周围。
桌面之上,六个拳头大小的小光人正扇动翅膀停留在半空中,它们周身萦绕着淡淡的金芒,正是此前在圣约翰雕塑周围盘旋不去的天使。
密室里静得出奇,只有小光人扇动翅膀时发出的细微嗡鸣,约翰的目光久久停留在这些奇特的生灵身上,眉头微蹙若有所思,它们的形态圆润而纯粹,没有任何可供辨识的五官,却能清晰地让人感受到它们的“注视”。
“陛下,天使之形,本就非我等凡人所能窥探其真谛。”
左侧一位鬓角染霜的教士打破了沉默,他的声音低沉而恭敬,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敬畏。
这位教士追随约翰多年,见证了约翰封圣与神迹的降临,但面对这些真正的“天使”,依旧难掩内心的震撼。
其他几位教士纷纷颔首附和,目光掠过那些在桌面上肆意穿梭的小光人,眼神中满是惊叹。
这些日子以来,整个圣约翰大教堂的核心圈层都沉浸在一种既兴奋又困惑的氛围中。
自从这些天使降临,约翰几乎每日都会抽出大半时间待在密室里,与它们相伴,细致观察它们的一举一动。
在旁人看来,这些天使就跟小孩一样,它们会围着桌子追逐嬉戏,会用柔软的光团触碰桌面上摆放的古籍与圣器,会对着墙壁上的宗教壁画好奇地打量。
教堂主殿的管风琴,是这些天使最着迷的物件。
起初,它们只是围着那架巨大的乐器盘旋,用纤细的光丝轻轻拨动琴弦,发出零散而不成调的音符。
可没过几日,当教士们再次来到主殿时,竟听到了连贯而悠扬的旋律从管风琴中流淌而出。
那音乐纯净得不含一丝杂质,如同天籁,让闻者心神宁静,不少虔诚的信徒甚至当场跪倒在地,泪流满面地称颂神恩。
但只有约翰,在听到那些旋律的瞬间愣住了,这不是他前世听过的那些互联网流行歌曲吗?
尤其是当弹到某个歌曲时,几个小天使突然齐齐停下飞舞,落在约翰四周,高高举起纤细的光臂不断上下跳跃,像是在为他庆祝一样,让约翰彻底绷不住了。
这段时日的观察与探索,也让约翰对自身的力量有了更清晰的认知。
通过不断施展法术,他发现神恩越是充盈,他能调动的法术种类便越发丰富,威力也越发磅礴。
从最初简单的治愈微光,到后来能够驱散瘟疫的净化之雨,再到如今足以撼动山峦的圣焰洪流,神恩如同燃料,支撑着他每一次超凡力量的展现。
但代价也同样显着,越是强大的法术,消耗的神恩便越是惊人,一次大规模的法术,甚至能让他面板内成百上千的神恩消失。
而神恩的来源,在约翰多日的暗中观察下,终于水落石出。
每当有信徒来到圣约翰广场,对着中央的圣约翰雕塑虔诚跪拜、倾诉祈愿时,约翰便能清晰地感知到,一缕缕细微的光团从信徒们的体内升腾而出,如同归巢的鸟儿,径直飞向雕塑,被其悄然吸收。
这些光团的大小与亮度各不相同,虔诚至极的信徒,会释放出如同萤火般明亮的光团,而心有杂念、敷衍了事的祈祷者,所产生的光团则黯淡微弱,甚至转瞬即逝。
民众对他的虔诚程度,直接决定了神恩的供给量:而神恩的多寡,又直接关联着他所能掌控的力量上限,与此同时信徒越多,虔诚度越高,他的力量便越加强大。
想通这一点,约翰的眼中闪过一丝锐利的光芒,一个宏大的计划在他心中逐渐成型。
他伸出手,温柔地抚过其中一个小光人的头顶,那柔软的触感如同丝绸拂过掌心,小光人亲昵地蹭了蹭他的指尖,身后翅膀振动更加频繁。
约翰嘴角噙着一抹胸有成竹的笑意,转身朝着密室门外走去,四位教士见状,连忙躬身行礼,紧随其后。
离开圣约翰大教堂,约翰登上了早已备好的马车,他靠在舒适的软垫上,闭目沉思,脑海中不断勾勒着扩张的蓝图。
要是将他的圣约翰教,扩散到这片大陆的每一个角落,让所有国家的民众都成为圣约翰教的信徒,让源源不断的神恩汇聚于己身,这样自己才能有真正跟神之手决战的实力。
马车平稳地行驶在通往城外的大道上,车轮碾过石板路,发出规律的“轱辘”声,约翰正思索着如何在异国他乡建立教堂、吸纳信徒,忽然感觉到马车的速度渐渐慢了下来,原本平稳的行驶也变得有些颠簸。
“怎么回事?”
他心中微动,抬手拉开了车厢一侧的丝质窗帘。
窗外的景象让他微微一怔,此刻已是黄昏时分,天空却被一层浓密的大雾笼罩,雾气如同从地面升腾而起一般,将周围的一切都笼罩在一片朦胧之中。
道路两旁的树木只剩下模糊的轮廓,远处的村庄与田野更是消失不见,整个世界仿佛被隔绝在一个巨大的白色囚笼里。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潮湿的寒意,夹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诡异气息。
车队前方,领头的车夫正紧握缰绳,身体前倾,瞪大了眼睛,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前方的道路,哪怕是拥有十几年驾龄的他,都觉得此时雾气实在太浓了,能见度不足十米,稍有不慎便可能坠入路边的沟壑,或是撞上隐藏在雾中的障碍物。
车夫的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双手因为过度用力而微微发白,口中不断低声祈祷着,希望能平安度过这段诡异的路程。
就在这时,一道高大的身影如同鬼魅般,突然从浓雾中显现,径直挡在了车队的正前方。
那身影极其高大,几乎与路边的大树平齐。
“吁——!”
车夫吓得魂飞魄散,下意识地猛地拉紧缰绳,骏马发出一阵惊恐的嘶鸣,前蹄高高扬起,硬生生将疾驰的马车停下。
车队瞬间陷入一片混乱,后面的马车纷纷停下,骑士们迅速拔出腰间的长剑,警惕地看向前方,手按在剑柄上,随时准备应对突发状况。
整个队伍鸦雀无声,只有骏马的喘息声和雾气流动的细微声响。
一名身披银色盔甲、手持盾牌的骑士迅速翻身下马,快步走到领头的马车旁。
“什么情况?”
车夫脸色惨白,手指颤抖地指向前方,声音带着难以抑制的恐惧:
“是……是一个穿黑甲的人,突然就出现在那里了!”
骑士眉头一皱,握紧手中的长剑,缓缓朝着那道身影走去。雾气缭绕在他的周身,让他的身影也变得有些模糊。
随着距离渐渐拉近,他终于看清了前方的景象,那是一个骑着高头大马的人,身着一套漆黑如墨的重型盔甲,盔甲上布满了狰狞的尖刺与复杂的纹路,在昏暗的光线下泛着冰冷的光泽。
骑士的身上披着一件宽大的黑色披风,披风的下摆拖在地上,被雾气打湿,显得沉重而压抑。
最诡异的是那匹马,它的体型比寻常的战马要高大许多,浑身覆盖着黑色的鬃毛,双眼却并非正常的兽瞳,而是散发着幽幽的猩红色光芒,如同两团燃烧的鬼火,在浓雾中格外醒目,透着一股令人毛骨悚然的邪气。
而马背上的骑士,始终背对着车队,身形挺拔如松,一动不动,仿佛一尊来自地狱的雕塑。
厚重的头盔将他的头部完全包裹,看不到任何面容,只能感受到一股强烈的压迫感,如同山岳压顶,让靠近的骑士呼吸都变得有些困难。
“前边的,你挡路了,挪一下到路边站着!”
骑士强压下心中的恐惧,挺起胸膛,厉声喝道。
话音刚落,马背上的黑色骑士缓缓动了。
他的身体以一种极其僵硬的姿态慢慢转过身来,动作之间没有丝毫的流畅感,反而像是生锈的机械在转动,发出“咯吱咯吱”的刺耳声响,在寂静的雾气中格外清晰。
随着骑士的转身,头盔的正面渐渐显露在众人眼前。
当看清那“面容”的瞬间,上前质问的骑士瞳孔骤然收缩,浑身的血液仿佛瞬间冻结,手中的长剑险些脱手而出。
那根本不是人类的头颅!
头盔之下,是一颗惨白的骷髅头,空洞的眼窝中没有任何眼球,只有两簇猩红色的火焰在熊熊燃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