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要不是女儿回家说了莫女婿的变化,他家开始警觉,给亲友们挨个提了醒,冯家子今晚都不会上门来问,只会直接派个人,把包裹送到他云家来。
毕竟以前亲友们就是这么互相帮忙带东西的。
而这个包裹要是进了府城,一旦是染疫的物品,全城人就得被害死!
“……上衙门,上衙门去报案。”
冯大姐夫惊了:“亲家叔,您这是何意?您知道什么?那包裹不对劲?!”
“恐隔墙有耳,咱们上衙门再说。”云父又拉着冯大姐夫的手,哽咽道:“冯家小子,对不住,对不住……”
不管是对不住啥吧,总之冯大姐夫脸色很不好了。
可现在正事要紧,其他的都先别深究了。
“亲家婶、云老弟,你们关好家门,看好家里人,哪都别去,谁敲门也都别开。”冯大姐夫道:“二妹夫,你跟我带着你爹,从后门出,走小路,去衙门……路上遇到人询问,就说你爹发了急症,咱们带他去看病。”
“诶诶诶。”云老二应着,急忙收拾了两件外出的袍子,拿上钱袋,跟冯大姐夫,扶着云父,从后宅后门,离开家。
在隔壁铺子小屋内,盯梢云家的魏军:“头,云家有情况,夜里突然外出。”
“陈二、小罗、四方随我跟上,看他们去哪里?其余人马留守,继续盯着云家。”万保交代,带着穿着衙门杂役衣服的兵马出门,远远跟着。
最近府城宵禁,穿衙门杂役衣服,比较方便。
做本府人打扮,反而会被人疑。
云父三人去府衙的路上,除了被巡逻的人马询问过四次以外,就没遇上其他麻烦,得以顺利来到府衙。
但云父要求:“老头要见罗通判,罗通判不来,关于疑似细作的事儿,老头一个字不会说。”
云父也给了原因:“细作在山内大肆换种改俗,可见细作已经遍布大魏,老头不知道府衙里有没有潜伏的细作,老头必须见到罗通判才能说……他是下泰丰镇,办过百年细作大案的,还见过燕国公,他信得过。”
这?
府衙的陈班头只能道:“成,我这就去禀告罗师爷,让他去通判府,请罗通判。”
心里蛐蛐:罗通判也是倒霉,熬了好几天大夜,刚恢复正常作息,又得被薅起来值大夜。
“诶诶诶,多谢班头,有劳了。”云父打起精神,给陈班头塞了一两银子。
陈班头因着夜香巷的事儿,被黄阳隆跟秦家联手整治过,整老惨了,是被迫进步了,忍着想接过银子的冲动,义正辞严道:“不用,细作事大,无须这样。”
陈班头不敢耽误,立刻去找值夜的罗师爷。
罗师爷闻言,亲自乘车去通判府,把罗通判给请了来。
“云掌柜,放心说吧。”罗通判又道:“你们发现疑点,立刻告知衙门,属于有功,本官保证,以梁将军不会治罪你们云家、冯家、李家、许家,还会给你们几家记功。”
李家是云二嫂的娘家、许家是冯大姐夫的姑表弟家。
“多谢大人,多谢大人。”云父哽咽,不敢耽误,把云氏所说的莫女婿的疑点,全部告知罗通判。
冯大姐夫则是补充那个包裹的事儿。
得知包裹还在六十里外的防瘟疫临时仓行时,罗通判大松一口气:“还在临时仓就好。”
临时仓的所有人员,都是十天轮班制,如今接触过那个包裹的人,都还被监居临时仓的营地里。
不过……
“冯大脚夫,你们这些有点小权柄的小头头,胆子也太大了!”罗通判指着冯大姐夫道:“你,你大姑家小表弟,算是有功,不关你们,但临时仓行,得大清查!”
扑通,冯大姐夫跪下,喊冤:“通判大人,我们表兄弟没想明天就把包裹带进城,是打算留足七天,再把包裹带进城,没徇私,没滥用鸡毛令箭啊。”
然而,七天根本不够。
跳蚤与鼠疫菌的存活时间,非常长,能活两三个月。
可因着没有病患,梁将军的权势再大,也不能让弄了临时仓行后,还要求客商们把所有货物都隔绝三个月的。
真这么干,不用东漠大军打来,府城就得先乱起来。
“行了,你们几家身上有功劳,不会如何,现在随我们去截那包裹。”罗通判办过细作大案后,很是雷厉风行,派人去告知邵知府、以及城内的府军、潜伏的西北军,又集结了官军二门的大夫,调集了一批防瘟疫的大罩衣、手套等物资。
有了官军二门,以及西北军的介入,得以开了府城城门的一个小门,大队伍是夜奔出城,赶往六十里外的临时仓行。
又在城门口,建起阻拦的棚子。
所有从临时仓行、以及仓行附近过来的人,都得被拦截在外。
翌日天刚蒙蒙亮,府军大营的汤百户,不对,如今是汤千户,就派遣斥候兵,先去临时仓行,找到许表弟,询问包裹的事儿。
还真有这个包裹。
许表弟也是个机灵的,见对方是魏军,是道:“那包裹现在不能给你们,按照官军二门的规定,要七天后才能取走。”
“守好包裹,不要打开,莫要放走临时仓行的一个人与货物,那包裹疑似染疫物品,静等官军二门处理。”斥候兵言罢,留下一人,其余两人则是回去报信。
也不敢面禀,而是写了信,以箭射往汤千户他们这边。
这?
咋说呢,没有病患,这么弄,确实很劳民伤财,所以小松书院里,有些学子是为莫秀才抱屈的。
汤千户派了兵马,折腾到中午,总算把那包裹取出来,再带队,去往三十里外的一处荒山点。
把包裹交给荒山点的兄弟后,让被看押在这里的重刑犯,去打开包裹。
好家伙,得亏是撞进箱笼里才打开的,否则里头的跳蚤就得蹦到山里,找都找不到!
重刑犯们立刻被隔绝起来。
小半个时辰后,荒山看押点是给了山脚下的汤千户他们准信:“里头是一件衣服,但上头有痕迹,似是病患所穿过,有活的跳蚤……极可能是染疫物品!”
汤千户他们听罢,整个人都似死了一般。
老鼠瘟疫,竟是真的!
还可能发于他们东明府,那整府人还怎么活?!
老鼠瘟疫灭不了的话,他们就是被封城焚之的结局!
“所有人员,后撤三里,扎营住上十天,十天后,若是没染病,再拔营回城。”汤千户下了军令。
又以喊话、打旗语、弓箭射信等方式,朝下一个岗哨投敌包裹极可能是染疫物品的消息。
五个岗哨后的人,才算安全,接触信件,也不用被关押,能进城去报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