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鹤太阳穴跳动，连带着眼皮，莫名心慌，他拿起手机，想打电话，两个号码驻足在上面。
他迟疑了两秒，选择其中一个按下。
“小鹤？”
“老师，”傅鹤抿唇，“您身体还好吗？”
“都好，上次你来，我听你师母说了，小鹤啊……”
他听到顾博闻叹了口气，
“人这一生，并非非黑即白，许多事，也未必看得清才过得去，常常糊涂的，却是最快乐的，你说是吗？”
……
手机挂断之后，他下定决心按了另一个号码。
只响了两声，大门突然砰的一声打开。
傅鹤望去，沈乔阴沉着眸子，手里拿着一棍棒，身后跟着几人。
他觉得眼皮跳的更狠了。
沈乔看到了他，却绕过他，径自往二楼去，那是书房的位置。
他走得快，傅鹤小跑才能跟上，强压着心里那抹不安，“怎么了？”
沈乔没理，打开抽屉里的资料。
摊在桌上，他看到几个熟悉的人名，他又忍不住大声问：“贺京关呢？！他在哪——？！”
沈乔似乎找到了想找的东西，把资料放在自己胸前。
傅鹤寸步不离地跟着他，直到门口，沈乔突然回头，声音凌厉，
“我给你机会，要么跟我上车，要么继续留——”
他话还没说完，傅鹤直接跑出去上了车。
不知道贺京关出了什么事，但就从沈乔的反应来看，如果他今天不上车，恐怕以后都会陷入悔恨之中。
沈乔紧随其后，扑腾——车厢内，被扔了双鞋。
“把鞋换好，跑起来方便。”
傅鹤看向一车子男人，似乎都是打手，车开的飞快，一路上，荒无人烟，不安越放越大，他想保持安静，但还是忍不住问：
“贺京关他到底怎么了？他……”
“他被秦树澜跟陆应和带的那伙人弄走了，“沈乔想到贺京关那一眼，声音压的很沉，明明只要再拖延点时间，他就一定能把他带走。
“你说什么？！他不是安排人了吗？！”
“鬼知道，那傻逼看到我还他妈放弃抵抗，脑子他妈进水了。”
放弃抵抗，他敏锐地捕捉到什么。
车子颠的厉害，傅鹤拉住车厢上的扶手。
“就在这里。”沈乔眼眸骤然凌厉。
傅鹤下意识四周看去，都是光秃秃的，并没有看到有什么地方可以藏人。
“下车。”
沈乔看向他，又道：”算了，你还是在车上，下来也帮不上忙。”
傅鹤的脚又缩回去，他想一意孤行，不听沈乔的话，可沈乔说得也对，他下去反而会拖他们后腿，于是硬生生逼着自己坐下身。
沈乔带着人很快消失在他视野。
等了会，车子里汽油味很重，明明天气阴冷，他却因为这股味道莫名燥热，似乎是在极热还有太阳的天气下，下了场暴雨，雨水蒸发地面，烘烤着。
他觉得待不下去了。
控制不住出去走了两步，就在远处看一眼，确认一下方位，他想。
双腿再往前走的那一刻，一声枪响。
……
傅鹤只觉得自己心脏漏了半拍，他极力回应沈乔的状态，在脑中搜寻了半晌，也没有他带了枪的细节。
不是他的，是那伙人的？只有一枪。
傅鹤抑制不住的延伸，以前种种走马灯般回荡在眼前，接下来走得每一步都像在悬崖峭壁上。
原来不知不觉，他和贺京关羁绊已经这么深了吗？
不要……他不允许！贺京关欠他的，说好的还的，怎么能死呢？！
他突然发了疯般，朝废弃旧铁厂跑去。
荒无人烟中，只能依稀辨出瘦削身影跑出残影。
进了门，血腥味扑鼻而来，倒了一排的人，趴在地上奄奄一息，见到他，有的抓起铁棒想向他冲，而另一拨人又重新拿起家伙什护他。
没有，这里没有，都没有，贺京关，去哪了？！不见了。
“不是让你等着。”沈乔大喊，
傅鹤下意识寻找他方位，二楼，四周没有遮挡，几人站一排，似乎在谈判。
他飞速跑上去，沈乔上下打量他，看到没事，又蹙眉，“谁让你来的？”
“他呢？！”直到开口，傅鹤才发觉自己声音这么抖。
“傅——鹤——”
一直观戏的秦树澜开了口，“我们又见面了。”
傅鹤：“秦树澜，做什么会让你收手？”
“这话你怎么不问贺京关，他收手了吗？！”秦树澜阴狠道：“不是没找人求过你让你劝他收手，你做了吗？他听了吗？你现在问我，有用吗？！啊？——！”
说着他又笑起来，“哈哈哈哈哈哈，不过确实没用，他即便听了也没用，我就是让他死。”
“他人呢？“
“你猜。”
“你——”说着，傅鹤向前，一只手拉住他。
沈乔按住他道：“冷静，不要着了他的道。”
傅鹤脖颈青筋暴起。
“赎人就要有赎人的态度，你现在来我的地盘，打了我的人，还想让我交人，我看起来就那么蠢？！”
傅鹤：“贺京关他到底是贺家人，你动了他，就不怕贺家人报复？”
“我在乎那？我反正什么都没了，秦东慧那个贱人，只要她听我的，她就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他妈的转头来跟贺京关那个杂种勾结来陷害我？真是忘了自己姓什么了。”
沈乔：“你蠢，就不要把罪过怪到女人头上。”
“你——”秦树澜一手拄着拐杖，青筋凸起，脸颊深深凹陷，却胡乱猖狂笑着，像个疯子，或者说，他已经疯了，“好，我不跟你费口舌，把那个女人带到我面前，我考虑考虑，把贺京关放了。”
傅鹤见不到贺京关，不知道他是生是死，进来他把每个人身上都看了遍，并没有枪伤的痕迹，那刚刚那个声音，他控制不住自己乱想。
似乎要被这不安盛满胸腔，他急躁，用仅剩的理智问秦树澜已是最大的自制力。
沈乔觉察到什么，“你怎么了？”
傅鹤头疼的厉害，重影中似乎都是贺京关的影子。
“来了。”
耳边突然清晰的传来这句。
随后秦树澜身后的人对着他耳边说了句什么话，他脸色大变，“你说什么？！”
“你们在拖延时间。”秦树澜盯着他们，脸色阴沉地可怕，似要布满一层血污。
“你慢慢玩，我就先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