撤退是战争中最危险的阶段。
尤其是当敌人掌握着制空权时。
哈夫克舰队的撤退编队以“胡安·卡洛斯一世”号为核心，六艘还能作战的驱逐舰和护卫舰呈环形护卫，以22节的速度向西北方向的罗塔基地撤退。
他们释放了所有的电子干扰，试图在夜色中隐藏行踪。
但GtI的E-2d预警机还在天上。
“多批次空中目标！方位140，距离80公里，高度8000米！数量……至少十二架！”
“胡安·德·博尔冯”号的雷达官声音紧绷。
这艘哈夫克的F-100型护卫舰，此刻担任编队的后卫。
它的任务是掩护主力撤退，同时自己也尽可能活着回去。
舰长盯着战术屏幕。
十二个光点正从东南方向快速接近，速度超过0.9马赫。
GtI的舰载机群，来追杀撤退中的哈夫克舰队。
“防空阵型！全舰导弹战准备！‘标准’-2，装订目标数据！”
“目标数据装订完毕！”
“发射！”
“胡安·德·博尔冯”号的垂直发射单元开始工作。
六枚“标准”-2 block 4防空导弹依次升空，拖着白烟扑向远方的敌机。
几乎同时，GtI战机开火了。
不是导弹，是炸弹——
GbU-53\/b小直径炸弹。
这种炸弹可以从数十公里外投放，依靠滑翔翼和GpS\/激光复合制导精确命中目标。
更重要的是，它们体积小，雷达反射信号弱，极难拦截。
第一波四枚炸弹已经落下。
“近防系统！拦截！”
近防炮开始嘶吼，30毫米炮弹在空中织成火网。
两枚炸弹被凌空打爆。
另外两枚继续俯冲。
第一枚命中了“胡安·德·博尔冯”号的上层建筑，穿透了三层甲板后在作战情报中心爆炸。
里面的人瞬间被火焰和冲击波杀死。
第二枚更致命——
它从舰尾方向切入，以一个刁钻的角度钻进了轮机舱的通风口，在主机旁边爆炸。
全舰失电。
所有的灯光瞬间熄灭，雷达屏幕黑屏，武器系统断电，引擎停转。
“胡安·德·博尔冯”号像一条死鱼，在海面上缓缓滑行，速度迅速降到零。
“备用电源！启动备用电源！”
“备用电源被炸毁了！全舰断电！火势失控，正在向弹药库蔓延！”
“损管队！去灭火！所有人，准备弃——”
第二波炸弹到了。
这次是六枚GbU-53\/b，全部精准地落在了“胡安·德·博尔冯”号上。
爆炸连续砸在舰体上，让这艘6200吨的护卫舰剧烈颤抖。
上层建筑被彻底炸毁。
舰桥坍塌，雷达塔折断，导弹发射架扭曲变形。
大火喷涌而出，在夜空中形成一根狰狞的烟柱。
“弃舰！全体弃舰！”
命令通过手提扩音器传达。
但很多舱室已经被大火封死，很多人已经被炸死或烧死。
能够逃到甲板上的人不到一半。
救生艇放下了三艘，救生筏放下了十二个。
但海面并不平静——
之前的战斗掀起了两米高的浪，很多救生筏一入水就被打翻。
大火烧透了舰体，内部不时传来弹药殉爆的闷响。
21:05，这艘服役了二十二年的护卫舰舰艏向上，缓缓沉入特拉法尔加角东南的海域。
下沉时，它发出了最后一声叹息——
海水灌入最后空腔的声音，像临死前的哀鸣。
368名官兵，只有128人活着被后续赶来的救援船只捞起。
其余240人，永远留在了海里。
直到21:30，“胡安·卡洛斯一世”号缓缓驶入军港时，甲板上站满了人。
没有人说话，没有人欢呼，只有死一般的寂静。
舰桥里，萨尔加多中将看着港口的灯光。
罗塔基地完好无损——
GtI的空中打击集中在海上舰队，没有攻击岸上设施。
但这算不上安慰。
“损失汇总。”
战术官递来平板电脑。
上面的数字触目惊心：
已确认沉没：
· “若昂二世”号无人机母舰（葡萄牙）
· “阿尔瓦雷斯·卡布拉尔”号护卫舰（葡萄牙）
· “胡安·德·博尔冯”号护卫舰（西班牙）
· “加莱纳”号潜艇（西班牙）
· “射线”号导弹艇（西班牙）
· 三艘巡逻艇（西班牙\/葡萄牙）
重伤退出战斗：
· “阿拉瓦”号驱逐舰
· 两艘护卫舰
总伤亡：
· 确认死亡：892人
· 重伤：347人
· 失踪：128人（推定死亡）
“GtI的损失呢？”
萨尔加多问。
“确认击沉：‘阿灵顿’号两栖舰，‘穆罕默德五世’号护卫舰，‘穆罕默德六世’号护卫舰，‘阿德哈弗’号护卫舰，四艘巡逻艇。击伤三艘驱逐舰。预估GtI伤亡……约600人。阿萨拉海军伤亡约800人。”
交换比大约是1.5:1。
在战术教材上，这不算糟糕，尤其是面对数量和质量都占优的敌人。
但教材不会告诉你，哈夫克这边死一个少一个，而GtI的援军却看不到尽头。
“将军，”通讯官转头，“收到GtI的公开广播。他们在宣布胜利。”
萨尔加多点点头：
“让他们宣布吧。战争还没结束。”
他离开舰桥，走下舷梯。
码头上，救护车和消防车的灯光闪烁，担架来回穿梭，医护人员在抢救伤员。
莱昂诺尔在码头上等他。
公主的脸上有烟熏的痕迹，制服上有干涸的血渍——
那不是她的血，是在帮助伤员时沾上的。
“殿下。”
萨尔加多敬礼。
“将军。”
莱昂诺尔回礼，“我们输了？”
“输了一场战斗。”
老水手纠正，“但战争还在继续。GtI控制了海峡西口，但他们没能歼灭我们的主力。‘胡安·卡洛斯一世’号还在，‘阿斯图里亚斯亲王’号战斗群还在，岸基导弹部队和空军大部分还在。”
他望向东南方向，那里是直布罗陀海峡，此刻已经被GtI控制。
“他们会尝试登陆。”
萨尔加多说，“也许是安达卢西亚，也许是葡萄牙南部。我们要在陆地上和他们再打一场。”
莱昂诺尔沉默了片刻，然后问：
“我们能赢吗？”
这一次，萨尔加多没有立刻回答。
他看着码头上那些伤员——
那些缺胳膊少腿的年轻人，那些因为烧伤而面目全非的水手，那些因为战友死在眼前而精神崩溃的水兵。
“我不知道。”
他最终诚实地说，“但只要还有一个西班牙军人站着，这场战争就不会结束。”
远处，新的侦察报告传来：
GtI舰队正在海峡西口重新编组，更多的运输船和登陆舰正在集结。
第一场海战结束了。
但第二场，很快就会开始。
两天后，04:17，加的斯湾东南海域，“胡安·卡洛斯一世”号战斗情报中心。
这次的交战范围是加的斯湾全境，从圣玛丽亚角到塔里法连线以东的广阔水域。
GtI意图在此瓮中捉鳖，彻底铲除被压制的敌方海上力量。
雷达屏幕上的红色标记已经多到无法计数。
不是几十个，是几百个。
黎明突袭开始，GtI利用夜间完成展开。
拂晓时分，代表GtI战机的光点从三个方向涌来——
东面是直布罗陀海峡方向，南面是阿萨拉海岸方向，甚至西面的大西洋深处也有。
“数量确认。”
“第一攻击波：F-35c四十八架，F\/A-18E\/F六十二架，EA-18G十二架。第二攻击波：同一数量级，正在后方编队。总计……超过一百五十架次。”
战斗情报中心里，萨尔加多中将站在战术地图前，双手背在身后。
“他们的目标？”
“首要目标肯定是‘阿斯图里亚斯亲王’号。”
战术官指向海图上三十海里外的那个蓝色标记，“我们的另一艘航母。它在港外锚地，比我们更靠近海峡，更容易被攻击。”
“其次是我们。”
入江诚补充道，他也一夜没睡，眼睛里全是血丝，“GtI的E-2d预警机已经盘旋了四小时。他们知道我们每艘船的位置，每个人的动向。这是精心策划的屠杀。”
萨尔加多盯着屏幕看了十秒钟，然后下达命令：
“全舰队，进入最高战备状态。防空阵型，Alpha-1配置。岸基防空导弹部队进入自动射击模式。空军……让他们起飞所有能飞的飞机。”
“将军，”通讯官转头，“空军报告：莫龙基地和塔拉韦拉基地的跑道在昨晚的导弹袭击中受损，只能保证半数战机起飞。而且GtI的电子战机已经开始压制我们的通讯和雷达……”
“那就起飞半数。”
萨尔加多说，“告诉飞行员：他们的任务不是击落所有敌机——那不可能。他们的任务是拖延时间，打乱GtI的攻击节奏。每拖延一分钟，我们的防空系统就能多拦截一批导弹。”
命令下达了，这就像用木棍去挡洪水。
05:43，加的斯湾港外锚地，从“阿斯图里亚斯亲王”号航母上看，日出很美。
但在舰桥上，没有人关心日出。
雷达屏幕上，第一批GtI战斗机已经进入两百公里范围。
“所有舰艇注意，导弹来袭警告。”
“数量……超过四十枚。LRASm和‘宝石’反舰导弹混合编队。预计抵达时间：十二分钟。”
护卫在航母周围的六艘舰艇开始动作。
两艘哈夫克的F-100型驱逐舰“阿尔米兰特·胡安·德·博尔冯”号和“布拉兹·德·莱索”号前出，它们的SpY-1d雷达全功率运转，垂直发射单元的舱盖已经打开。
“距离一百八十公里……进入‘标准’-6拦截范围。”
“发射！”
三十二枚“标准”-6防空导弹从两艘驱逐舰上腾空而起，拖着白色的尾烟扑向东南方的天空。
几乎同时，另外四艘护卫舰也发射了各自的防空导弹——
总计六十四枚拦截弹，在空中形成一张死亡之网。
第一波碰撞发生在距离舰队一百二十公里的高空。
爆炸的火光在晨曦中格外刺眼，像一连串提前到来的日出。
十八枚LRASm和七枚“宝石”被凌空打爆。
但还有至少十五枚突破了拦截网，继续俯冲。
“第二批次拦截！‘标准’-2 block 4，发射！”
第二批GtI导弹升空。
这次距离更近，爆炸的火球几乎照亮了整个舰队。
又击落九枚。
剩下的六枚进入最后二十公里。
“全体准备！激光近防系统全开！”
“阿斯图里亚斯亲王”号航母的甲板上，四座“密集阵”近防炮开始疯狂旋转，每分钟4500发的射速在空中织成弹幕。
同时，三座导弹发射器不断喷出火焰，十一联装发射管在十秒内倾泻了全部三十三枚导弹。
激光系统也启动了——
四台高能激光发射器射出肉眼不可见的光束，持续照射在来袭导弹的制导头上。
第一枚LRASm在距离舰体八百米处被激光烧毁，失控坠海。
第二枚被弹雨撕碎。
第三枚被击落。
第四枚……
“右舷！导弹突破！”
那是一枚“宝石”超音速反舰导弹，速度超过2.5马赫。
它在最后三秒突然做一个剧烈的“S”型机动，避开了所有的近防火力，然后以一个近乎水平的角度撞在了“阿尔米兰特·胡安·德·博尔冯”号驱逐舰的舰舯部。
穿甲战斗部轻松撕开了驱逐舰的钢板，在轮机舱内部爆炸。
高压蒸汽管道破裂，燃油舱被引燃，弹药库的防火门被冲击波震开。
“损害报告！”
“轮机舱全毁！全舰失电！火势失控，正在向导弹库蔓延！死亡……至少三十人，重伤更多！”
“我舰已失去战斗力……正在组织弃舰。重复，正在组织弃舰。”
但这只是开始。
GtI的第二攻击波到了。
这次不是导弹，而是战机本身——
二十四架F\/A-18E\/F“超级大黄蜂”，每架挂载了四枚1000磅激光制导炸弹。
它们从低空突入，在距离舰队二十公里处突然拉起，投弹，然后急速脱离。
九十六枚炸弹像雨点一样落下。
哈夫克的“布拉兹·德·莱索”号驱逐舰被三枚炸弹连续命中。
第一枚击中了舰桥，炸毁了作战情报中心。
第二枚命中了前甲板的垂直发射系统，引发连环爆炸。
第三枚最致命——
它钻进了已经起火的舰体中段，在弹药库旁边爆炸。
这艘7100吨的驱逐舰被撕开，断裂成两截。
前半截在九十秒内沉没，后半截多坚持了三分钟，但也很快被海水吞噬。
舰上357名官兵，只有不到一百人来得及跳海。
另外两艘护卫舰“维多利亚”号和“圣玛丽亚”号也遭到重创。
“维多利亚”号被两枚炸弹命中，失去了动力和通讯能力，在海上漂浮燃烧。
“圣玛丽亚”号更惨——
一枚炸弹直接命中了它的直升机库，引爆了里面储存的航空燃油和反潜鱼雷。
整艘舰在巨大的爆炸中解体，残骸飞散到数百米外的海面。
海面上，救生艇和救生筏像秋天的落叶一样漂散。
燃烧的油污让海水变成了火海，很多跳海的水兵不是淹死，而是被活活烧死。
而这一切，只是GtI真正目标的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