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将军让您进去。”
小厮看着云清音失魂落魄的模样，轻叹了口气。
云清音点点头，攥紧了手里的食盒，深吸一口气进了内苑。
一进门就瞧见了坐在软榻上的两人，鲜艳的雳蓝色刺痛了她的眼睛。
若不是温庭芝应允，他们怎么会穿相同颜色的衣服。
若不是真的动了情，他怎么会把人带进海棠苑。
云清音眨了眨酸涩的眼睛，勉强挽起一丝笑：“庭芝，我看你瘦了许多，小厨房备了你爱吃的饭菜，你多少用些。”
温庭芝不急不缓的扫了眼强颜欢笑的女人：“不必了。”
云清音局促的站在原地，她明明是侯府的少夫人，此刻却像一个外人般，甚至是在下人面前丢尽了脸。
“庭芝……”
“夫君，妾身也想尝尝夫人带来的饭菜。”姜若芙轻轻晃了晃男人的袖子，撒娇道。
温庭芝闷声轻笑一声，声音里难掩宠溺：“那就依芙娘的。”
女人容颜妩媚秾丽，明眸皓齿，一举一动皆透着娇憨风情，笑起来更是媚骨天成，清辉潋滟。
“夫君对妾身真好！”
两人旁若无人的调情，云清音死死忍住心口翻涌的绞痛才维持住摇摇欲坠的从容，不至于在大庭广众之下失态。
“既是妹妹想尝尝，哪儿有拒绝的道理。”
云清音吩咐丫鬟将餐食摆好，亲自舀了一碗汤递给温庭芝：“你素来爱喝鲫鱼豆腐汤，这汤煨了两个时辰，你尝尝看。”
奶白的汤底浓郁鲜美，闻不到一丝腥味，绿油油的葱花飘在上面，让人看了直咽口水。
“放下吧。”
温庭芝不饿，也没什么心情用得下膳。
云清音顿了顿，依言将汤放在桌子上。
姜若芙喝着汤，眼睛不由得亮起来：“夫君，这汤入口顺滑浓郁，的确好喝。”
“好喝就多用些，日后吩咐小厨房日日都备着。”温庭芝将面前的汤推到姜若芙面前。
“好。”
两人之间太过亲密，眉目传情，眼含秋波。
“还不曾问过妹妹姓什么，家中是作何营生的。”云清音捏了捏帕子，试探着开口。
“妾身姓姜，家中已无亲人，一介蒲柳而已。”
姜若芙莞尔一笑，清润的眸子里坦坦荡荡，反倒是云清音惊讶了。
一个女子，家里竟然连亲人都没有，难道……
云清音不动声色的打量了一眼姜若芙，她的气度太过出尘，她原以为她是官家小姐。
不然为何温庭芝要抬她为平妻？
姜若芙自然清楚云清音心里想的是什么：“不怕姐姐笑话，妾身此前乃是江南舞姬，若不是遇见将军，现在恐怕还是孤苦无依。”
姜若芙含情脉脉的看着温庭芝，娇柔的声音里藏着爱慕和欢喜。
云清音愣住了，不可置信的看向温庭芝。
舞姬？
温庭芝竟然要抬一个舞姬做平妻，这将她置于何地？
温庭芝喝了口茶，抬手捏了捏那泛红的小脸，竟是意料之外的软软嫩嫩，比他从前养的那只小猫儿还要好摸。
他立马缩回手，眼里闪过一丝不自然，他……他刚才是魔怔了……
“什么孤苦无依，往后可不是一个人了。”男人轻咳一声。
两人腻腻歪歪，云清音只觉格外刺眼，心像是破了个大窟窿，不停的往外滴着血。
“庭芝，我……我有些话想和你说。”
云清音眼圈泛红的看着温庭芝，其中的意思不言而喻。
温庭芝连头也没抬：“有什么话就说。”
云清音攥紧手，声线颤抖又哽咽：“我想和你单独聊聊。”
温庭芝没说话，手里捏着被子漫不经心的把玩着，屋内一片安静，大气都不敢出。
姜若芙瞧了一眼坐在旁边的男人，适时贴心的开口：“夫君，妾身刚刚瞧见院子里的牡丹开得好，想去逛逛。”
温庭芝点点头，叮嘱道：“你若喜欢，晚些时候我让人搬到房里来。”
“常嬷嬷，你带夫人去逛逛海棠苑。”
“是。”
姜若芙弯了弯眼睛，行了礼就跟着人出去了。
下人们也是能看脸色的，见姜若芙都出去了，也赶紧低着头轻手轻脚的下去了。
屋里没了人，云清音的眼泪终于落下来了，颇有几分楚楚可怜的意味。
“庭芝，是我哪里做得不够好吗？你为何……为何……”
男人都是三妻四妾的，她曾奢望与自己的夫君琴瑟和鸣，鹣鲽情深。
可她也知道当初温庭芝娶她本就不是自愿的，可谁让她爱温庭芝，爱到哪怕是委屈也觉得幸福。
他爱慕长姐，往后肯定不会再带别的女人回来了，她是他的妻子，是她的枕边人，总有一天他会看见她的好。
可没想到，他竟然带了一个女人回来，还说要娶她。
温庭芝闭了闭眼睛，再睁开时里面一片冷淡：“既然如此，和离吧。”
他是想把侯府，这个所谓的家搅得天翻地覆，一刻也不能安宁。
他不爱云清音，看到她为情所困的模样，竟然多了一丝恻隐之心。
她若愿意和离，恩怨从此一笔勾销。
若不愿，往后发生任何事，他都不会留有一丝一毫的情面。
男人冷漠的声音如同一声惊雷在云清音脑海中炸开，她竟然连哭都忘记了。
和离？
不！绝不能和离！
云清音慌乱的摇摇头，伸手抓住男人的衣袖，泣不成声：“庭芝，不要，我不要和离……”
她不想离开温庭芝，更不想回到那个如同魔窟一样的尚书府。
偌大的屋内只剩女人的啜泣声，温庭芝面无表情的拂开她的手：“路是自己选的，求人不如求己。”
云清音看着男人冰冷厌烦的脸，手上不觉松了力道。
路是自己选的……
对啊，路都是自己选的。
若是当年她不触碰到他的底线，或许就不会是如今这样的局面。
姜若芙被常嬷嬷带着逛了一圈儿，脚都走累了。
海棠苑是侯府最大的一处院子，里面应有尽有，说是一处小庄子也不过分。
“夫人，海棠苑是我们夫人在世时住的，将军对这里有很深的感情，一草一木都是他亲自侍奉起来的。”
常嬷嬷轻叹了口气，如今物是人非，若是夫人还在就好了。
姜若芙点点头，柔声宽慰道：“嬷嬷，将军重情义，若是夫人知道，定会欣慰的。”
常嬷嬷拭了拭眼角，笑道：“您说得是！奴婢失态了，还望夫人莫怪。”
“嬷嬷说得哪里话！我倒想多了解些夫人和将军呢。”
姜若芙自然不会责怪。
常嬷嬷是温庭芝母亲身边的大丫鬟，是看着温庭芝长大的，两人情谊深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