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启延听了这话,心头顿时咯噔一下,只觉得母妃这话实在有些失礼。
黄姑娘可不是什么普通的民间女子,那是连父皇都另眼相看的人。
还特意嘱咐过,要礼遇有加。
就算是母后,也不能这般轻慢于她,这话若是传到父皇耳朵里。
自己今日也在场,少不得要被父皇训斥一顿,说他没有规劝之责。
他连忙对着沈贵妃开口道:“母妃,这位是黄姑娘,还请先入座歇息吧。”
沈贵妃一听,顿时有些吃惊不已。
她看看一脸急切的太子,又看看自家侄子那副维护的模样。
心里想着:这姑娘到底是什么来历?
竟能让儿子和侄子都这般护着。
想到这,她脸上的笑意倏地敛了下去,脸色沉了几分。
目光直直地落在黄雨梦身上,语气也带了几分威仪。
冷声质问道:“你是哪家的姑娘?见了本妃,为何还不行礼?”
黄雨梦一听这倨傲的口气,心里顿时不舒服了。
自己从来到这架空的天启国,今日还是头一次被人这般明晃晃地以权压人。
这般想着,脸色也瞬间冷了下来。
沈砚舟就站在她身侧,将她神色的转变瞧得一清二楚。
他太清楚黄雨梦的性子了,看着随和,骨子里却最是犟硬,受不得旁人的轻慢。
想来她定是被姑姑那盛气凌人的态度惹恼了,心头不由得一紧。
上前一步,对着上座的沈贵妃躬身行礼,解释道:
“姑姑,她是我从怀临县请来的客人,今日是有要事才进宫的。
若是姑姑这边无事,侄儿这就带她先行告退了。”
沈贵妃本就因黄雨梦的无礼心生不满。
此刻听着自家侄子这般急切地维护这个乡下丫头的丫头,心里的火气更是噌噌往上冒。
她柳眉倒竖,看向黄雨梦的眼神里满是不屑与审视。
正要开口斥责沈砚舟,却见黄雨梦抬步走到了沈砚舟身旁,脊背挺得笔直。
非但没有半分要行礼赔罪的意思,反倒抬眼迎上了她的目光,眼神里没有丝毫惧意。
沈贵妃的火气瞬间就压不住了,声音陡然拔高了几分。
带着威严:“这位黄姑娘是吧?刚刚本妃的话你是没听到,还是听不懂?
莫不是乡野之地出来的,连最基本的宫规礼仪都不懂?
若是不会行礼,本妃有的是法子,让人好好教教你,该怎么给本宫行礼!”
黄雨梦站在原地,指尖微微蜷缩,说不害怕是假的。
这深宫之中,皇权滔天,沈贵妃一句话,便能让她在这偌大的皇宫里寸步难行。
可她转念一想,若是对方态度和善些,哪怕是端着贵妃的架子,客气地让她行礼。
她为了不给自己添麻烦,忍一忍也就罢了。
可对方这般咄咄逼人,分明是想羞辱自己,自己又不是脑残,还要给她卑躬屈膝的行礼?
而且自己现在拿出的这些东西,他们都有求于自己。
他虽然是太子的母妃,但自己也没必要怕她。
这般想着,黄雨梦便缓缓开口,声音不高不低,却字字清晰:“贵妃娘娘说的话,民女自然听到了。
民女家住在怀临县黄石村,是村里农户黄二树家的三闺女。
至于为何没有行礼,实在是民女出身乡野。
从小跟着爹娘在田埂上摸爬滚打,从未学过什么宫中礼仪。
贵妃娘娘身份尊贵,金枝玉叶,想来也不会与我一个乡下丫头计较这些小事吧?”
这番话不卑不亢,听在沈贵妃耳中,却无异于当面挑衅。
她猛地一拍面前的梨花木桌,“砰”的一声巨响,惊得殿内伺候的宫女太监齐齐跪倒在地,连大气都不敢喘。
“好个伶牙俐齿的丫头!”沈贵妃气的指着黄雨梦的鼻尖,声音里满是怒意。
“你这是仗着有太子、泊远护着,就敢在本宫面前放肆不成?简直是不知天高地厚,不要命了!”
站在一旁的太子启延,看着殿内的形势愈发剑拔弩张,额角的青筋都隐隐跳了起来。
他实在是没想到,母妃请黄姑娘过来,怎会闹到这般地步。
他连忙站起身,对着沈贵妃拱手行礼,语气里带着几分急切的劝阻:“母妃,您今日请黄姑娘进宫,到底是为了何事?
既是请了人来,就该以礼相待,这般怠慢不说。
如今还要当众问罪,传出去岂不是让人笑话?
若是母妃这边无事,儿臣这就同泊远一起,带黄姑娘先走了。”
沈贵妃被启延这番话说得脸色一阵红一阵白,脸上火辣辣的。
她看着黄雨梦那身粗布衣裳,再想想她方才报的家门。
分明就是个地地道道的乡下丫头,可偏偏,自己的亲儿子和亲侄子,都这般护着她,这实在是太不合常理了。
她心里的疑团越来越重,看向启延的眼神里满是探究,开口问道:
“太子,你且跟母妃说说,这眼前的丫头到底是什么来历?竟能让你和泊远这般上心,处处护着她?”
启延闻言,眉头微皱。
黄雨梦的本事,都是能造福百姓的法子。
就算现在想说,也不能当着黄雨梦的面说啊。
他沉吟片刻,对着沈贵妃躬身道:“母妃,此事说来话长,不便在此处细说。
您随儿臣去一旁的偏殿,儿臣再慢慢同您解释其中的缘由。”
说罢,他又转过身,快步走到黄雨梦面前,脸上换上了温和的笑容。
语气里满是歉意:“黄姑娘,今日之事,实在是委屈你了。
我母妃性子素来直来直去,说话不懂得拐弯抹角,你莫要往心里去。
你且同泊远在这里稍坐片刻,喝杯茶歇歇,我同母妃说几句话,稍后便过来。”
说罢,也不等黄雨梦回应,便转头拉着沈贵妃往偏殿的方向走去。
沈贵妃被着自家儿子拉着去偏殿,心里也有些紧张。竟然连说话都要背着她,这丫头到底什么来路。
殿内的宫女太监见主子们都走了,这才敢慢慢起身,却依旧低着头,不敢乱看乱说话。
沈砚舟看着两人走去了偏殿,这才转过身,看向黄雨梦的眼神里满是歉意:
“三妮,今日让你受委屈了。
你别生气了,先坐下来喝点茶,消消气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