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骑马的林柯身穿破碎的宗主甲胄，手持剩下半截的唐横刀。
双目漆黑无白，嘴角像是开裂一般缓缓下垂。
他像是鬼魅一般近乎在瞬间就靠近林珂，他伸出一只手掌，一把掐住了林珂的脖颈。
“你，知道这里是哪里吗？”
林珂本想反抗，伸出手掌的瞬间却发觉体内没有丝毫灵气，他竟然是个凡人。
那鬼魅般的黑瞳林柯一脸狰狞，额头上的青筋暴起。
“为什么？你为什么那么无能？”
“整个宗门都被无幻蛊宗屠戮了，你今晚救下了几个人？”
“一个吗？两个吗？”
“你！一个也没有救下！”
林珂已经双脚离地，只觉得喉咙干涩疼痛，心跳加快，呼吸困难。
在对面那黑瞳林柯的手掌之中就像是一只蝼蚁即将被活活杀死。
他知道这是自己心中最深层次的恐惧，也是试心镜对他进行的第一重考验。
他畏惧的从来不是自己不够强或是在灾难来临的时候无能力为。
他真正畏惧的是，自己在灾难来临之前没有全力以赴的修炼，留下遗憾。
“都怪你！你太弱了！”
“你手持秘宝无数，身怀术法无数，却连亲近之人都无法守护，你修行有何用？”
“你变强又有何用？你的天赋太差，修炼太慢，你不够努力，你根本不配活着。”
林珂撇了撇嘴，这种秘境他也不是第一次来了。
在他的心中也早已与之和解。
他虽然被紧握着脖颈，但他依旧毫不畏惧，因为他知道面前的一切只不过是他自己的执念化身罢了。
本就一体又如何能相互伤害呢？
于是平静道：“绝对的强悍本就不存在，我又何必以那般境界来要求自己。”
“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我只知当下之我若是否竭尽全力，日日不懈怠，刻刻知勤勉，那我便已经是无能为力之境。”
“正所谓尽人事听天命，又何须苛责自身？”
那黑瞳林柯的手掌上力道弱了三分。
他那黑瞳微微颤动一下变了形。
“谁说的？你瞧瞧，若是你早早学会七星要目决的后几重法术，你就能救走华长老。”
“可是你没有！你痴迷于境界的提升却忽略了逃遁之法的研习，这才导致华长老身死！”
“要是你早些学会，这一切就不会发生！”
林珂摇了摇头，心中道心不为所动：“我并非合一境强者，因此时间本就不可逆转，假设也就毫无意义。”
“就算假设我学会这七星要目决，华长老依旧可能战死，因果不在我手中，那结果不会有任何改变。”
“你！”
那黑瞳林柯闻言面色巨变，手上的力道再度减弱三分。
“好啊，那我就让你看看她们是如何死的。”
“你便看看自己是多么无能！”
说话间，那黑瞳林柯忽然化作南殇的模样，虚弱的倒在他的怀中。
“林师兄？你回来了？你为何现在才来？”
“我为了保护宗雅师姐，被他人偷袭。”
“唔……真是，我好痛。”
“师兄，若是你早来一些我或许就不会死。”
说话间，南殇的面颊一侧缓缓流下一道道泪水：“宗雅师姐她，她被石渊给糟蹋了数十日已然香消玉殒。”
林柯知道这一出就是想坏他道心，让他陷入到无边愧疚和自责之中。
只可惜这幻境无论多么真实，对于他来说还是过于低级。
林珂看着南殇的眼睛低声道：“我之强大并不在于孤军奋战，亦不在于术法宝器。”
“恰相反，我的强大来自于我守护之人本身的强悍。”
“是宗雅在我等都是低贱之人的时候展现出的那份韧性和不屈的意志造就了今日的我。”
“而非那些术法和宝物。”
“是南殇即使身处绝境也绝不气馁，绝不向他人妥协的倔强和坚守让我明白了何为底线。”
“你犯了个天大的错误，那就是低估了我们守护之人本身就很坚韧。”
“比如南殇绝不会喊苦喊痛，若是为正义而死，那她绝不会有任何怨言。”
“比如宗雅更不会屈尊于石渊，即使真的落难，她也会自尽而亡绝不会任由侵犯。”
“因此，放下你对绝对守护的执念吧。”
“从来就没有什么绝对的强大，也没有绝对的无所畏惧，个体的力量本就有限又何必苛责。”
“真正的强大并非一味的仰仗外在的术法和法宝，借助外在的强大来证明自己并不弱小，而是在心中寻得平静。”
“任由山崩地裂，海走山摧，于乱风之下我心自安。”
“在有所畏惧的情况下依旧前行，这才是真正的强者。”
“你是我最深层次的恐惧，亦是我最深层次的力量之源。”
“你杀不死我的。”
下一秒，那黑瞳林柯双目皱缩。
一时间大地开裂，烟火弥散，整个世界都在瞬间化为齑粉。
林珂再度回到了那满是碎片镜面的空间之中。
只是这一次，那些镜面之上都亮起了一道淡蓝色的月纹，显然的林柯已然通过了第一关。
没等林珂喜悦一瞬。
眼前的景象便再度迅速变化。
这一次，林珂发觉自己站在一处白玉所化的阶梯顶端，面前则是一道道白玉所化的玉柱，支撑着一个几百丈大小的宫殿。
宫殿的牌匾上写着“林氏天下。”
“恭迎圣主！”数千道声音自他身后响起，久久徘徊于云端之间。
他漠然回头，只见阶梯两侧满是跪伏的修士，修为从化神境到太乙境不等，人族、龙族、狼族、朱雀族等等一应俱全。
而自己的身侧便是一方雕龙画凤的白玉龙椅。
他缓步走向那龙椅之上，大袖一挥，缓缓落座。
视野之中，八方云雾便尽数消散而去，山川湖海亦收于眼底。
林珂大手一挥一处崎岖不堪的山路便敞亮宽阔。
林珂微微皱眉，那天地云雨便化为朗朗乾坤。
紧接着，四方皆为林珂进供，各种天材地宝，奇珍异草都在大殿之中一一摆下。
林珂随手一挥，上万极品灵石便赏赐而出。
虽然总觉得有什么不对劲，但是林珂还是乐在其中，听着各方朝贡之人带来的四方趣事乐在其中。
是夜，林珂缓步迈入大殿之中，只见美女如云姬妾成群。
他觉着那不对劲的感觉又盛了几分。
若我真是那成大道知天地之人，又怎么会贪好美色，留恋浮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