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
那颗还没切割的“东方之星”砸在大理石地面上,声音脆得像是一根琴弦崩断。
这声音不大,但在死寂的黑暗里,就是发令枪。
那六个端着mp5冲锋枪的“北极狐”还没来得及反应,大厅四周那几根两人合抱粗的装饰立柱后面,猛地射出十几道强光。那是改装过的氙气探照灯,本来是买来拿回去给矿山夜间施工照明的,现在全怼在了这帮戴着夜视仪的佣兵脸上。
夜视仪在遭遇强光的一瞬间,跟瞎子没区别。
“法克!”领头的佣兵队长惨叫一声,下意识地去扯头上的夜视仪。
晚了。
头顶的通风管道口盖板悄无声息地滑开,几道黑影像是从天花板上倒挂下来的蝙蝠,没用枪,手里全是冷飕飕的家伙事儿。
钱卫国从二楼栏杆翻身跃下,手里没拿刀,而是拽着一根极细的高强度钓鱼线。这线是他准备在非洲钓鲈鱼用的,能拉动几百斤的大鱼,勒断人的脖子更不在话下。
他在空中荡了个半圆,鱼线带着风声,精准地缠住了那个正准备盲射的副手手里的枪管。
钱卫国落地,借着惯性猛地一扽。
“崩——”
那个副手连人带枪被拽得飞了出去,整个人像是被一辆隐形的摩托车撞了,重重地拍在防弹玻璃幕墙上,发出令人牙酸的骨裂声,顺着玻璃滑下来,不动了。
没有枪声。
只有利刃切开布料和肌肉的闷响,还有重物倒地的声音。
这帮老兵油子在安哥拉跟黑人游击队钻了一个月的丛林沙漠,早就练出了一身不用子弹也能杀人的本事。他们太熟悉怎么利用地形,怎么在黑暗里摸到敌人的后腰眼。
陆青山站在原地,连脚后跟都没挪一下。
他慢条斯理地从兜里掏出打火机,“咔嚓”一声,火苗窜起。
就这点微弱的火光,照亮了他那张没什么表情的脸,也照亮了脚边正在发生的单方面屠杀。
三十秒。
仅仅三十秒,大厅里的动静停了。
五个全副武装的顶尖佣兵,此刻整整齐齐地躺在地上。手筋脚筋全被挑了,像是五条被抽了脊梁骨的死蛇,连哼哼的力气都没有。
只剩下那个队长还站着。
不过他也动不了。钱卫国那把磨得飞快的军刺,正顶在他的颈动脉上,稍微一哆嗦,就得变成喷泉。
“老钱,手艺没生疏。”陆青山把打火机合上,弯腰捡起地上那颗钻石,吹了吹上面的灰。
“那是,杀猪宰羊的活儿,练练就熟,忘不了。”钱卫国咧嘴一笑,露出一口大黄牙,在明明灭灭的灯光下看着比鬼还瘆人。
陆青山让人把灯打开,捏着那颗钻石,走到佣兵队长面前。
这俄国人是个硬茬子,虽然被制住了,眼神还像狼一样凶,死死盯着陆青山。
“这石头硬度是一万。”陆青山拿着钻石尖锐的棱角,在队长的脸上比划了一下,“你说,是这石头硬,还是你的脸皮硬?”
话音刚落,陆青山手腕一抖。
“刺啦——”
钻石的棱角直接划开了队长的脸颊,从颧骨一直拉到下巴,皮肉翻卷,血瞬间涌了出来。
“啊!”队长痛得浑身抽搐,但他紧咬着牙关,眼神里闪过一丝决绝,腮帮子猛地一鼓。
“想死?”
一直站在旁边的林月强眼疾手快,右手如虎爪般探出,直接捏住了队长的下巴,往下一卸。
“咔吧”一声脆响。
下巴脱臼,那个藏在牙槽里的氰化钾胶囊掉了出来,滚落在满是雨水的地板上。
“想死哪那么容易。”林月强一脚踹在他膝盖弯里,让他跪在陆青山面前,“姐夫,这孙子想服毒。”
“带下去。”陆青山玩味地看向钱卫国,“老钱,交给你了。我不问过程,十分钟后,我要知道伊万诺夫在京城还有多少耗子洞。”
钱卫国嘿嘿一笑,从腰里摸出一把用来修剪雪茄的剪刀:“放心吧老板。当兵这么多年,这种嘴硬的我见多了。我有的是办法让他开口,比如……修修手指甲。”
俄国人被拖进了地下室。
陆青山站在窗前,外面的雷雨还在继续,一道闪电劈开夜空,照亮了半个京城。
不到八分钟,钱卫国擦着手上的血回来了。
“招了。”钱卫国脸色难看,“这帮畜生,真他妈不是人。”
“说。”
“除了这几个杀手,他们还在密云水库那边安排了一个投毒小组。带了几十公斤的高浓度化学毒剂,打算在明早供水高峰期动手。”
陆青山原本平静的脸,瞬间结了一层冰。
密云水库,那是京城的水缸。几百万人喝水的地方。
这是要搞恐怖袭击,要拉着全城老百姓给他们陪葬。
“伊万诺夫……”陆青山从牙缝里挤出这个名字,“你这是在找死。”
他转过身,那股子儒商的气质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一股从尸山血海里爬出来的煞气。
“月强。”
“在!”
“通知咱们在京城所有的安保力量,还有通知张将军知会军方。”
陆青山走到桌边,拿起那张京城地图,用笔在密云和官厅几个点上重重画了圈。
“告诉他们,这不是演习。这是清理外敌。”
“启动‘全城清洗’。把咱们的货车都开出去,封路、堵口。配合张将军的人,把这帮耗子给我一只一只地捏死。”
“是!”
雨夜中,原本沉寂的星汉大厦地下车库轰鸣声大作。
几十辆印着“星汉物流”的厢式货车冲入雨幕。车厢里坐着的不是搬运工,全是钱卫国从前线带回来的老兵,怀里揣着家伙,眼神冰冷。
这一夜,京城的地下世界翻了天。
几个不起眼的招待所、出租屋,甚至还有一家挂着外贸牌子的皮包公司,在同一时间被破门而入。
没有废话,没有警告。
进去就是雷霆手段。那些潜伏的克格勃特工还在睡梦中,就被按在床上,甚至来不及摸枕头下的枪。
密云水库大坝上。
三个穿着雨衣的人影正鬼鬼祟祟地往取水口摸,手里提着沉重的铅罐。
突然,几道大灯从大坝两头亮起,将他们夹在中间。
“什么人?!”
回答他们的是几声沉闷的枪响。
狙击手早就埋伏好了。
三个人影应声倒地,铅罐滚落在地,没来得及打开。
凌晨四点。
雨停了。空气里带着一股泥土的腥味,还有淡淡的火药味。
陆青山站在一处刚被清理干净的据点前,地上还有没冲干净的血迹。他手里拿着那个从特工身上搜出来的卫星电话,拨通了那个早已烂熟于心的号码。
电话响了三声被接起。
那边是莫斯科的中午,背景里有打字机的声音。
“我是伊万诺夫。”声音依旧阴沉,透着一股子傲慢。
“我是陆青山。”
电话那头沉默了两秒,随即传来一声冷笑:“看来我的那几只‘北极狐’迷路了?”
“他们没迷路,直接下地狱了。”陆青山语气平淡,像是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还有你在水库的那几个绝户计,我也帮你收了。”
伊万诺夫的呼吸声明显粗重了几分:“陆,你以为这就结束了?克格勃的报复是没有尽头的。你只要还在地球上……”
“伊万诺夫。”陆青山打断了他,“你送来的套娃我收到了。作为回礼,我把你在京城的爪子全剁下来了,打包寄回大使馆了。”
“对了,还有个惊喜。”
陆青山抬头看了一眼东方泛起的鱼肚白。
“你不是喜欢玩石油吗?你不是觉得你们那个红色帝国坚不可摧吗?”
“去看看现在的油价吧。我会让整个苏联,为你的愚蠢买单。”
说完,陆青山直接挂断电话,把那个昂贵的卫星电话扔在桌上。
“月强。”
“姐夫。”
“给萨勒曼打电话。”陆青山看着东方的那抹亮光,眼神比刀子还利,“告诉他,‘石油绞索’计划立刻执行。不需要等下个月了。”
“我要明天早上,全世界都看到布伦特原油跌破10美元。”
“我要让莫斯科的冬天,提前到来。”
林月强打了个寒颤,他知道,这一道命令下去,那个庞大的红色帝国,真的要流血了。
“明白!我这就去联系!”
陆青山点了一根烟,深深吸了一口。
猎人与猎物的角色,从这一刻起,彻底互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