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原的天说变就变,正午时分还晒得人睁不开眼,没过多久,西边的云层就顺着风势往这边压来。
风先起的,起初只是撩动毡房顶的毡布,带着几分草原特有的干爽。
可没过片刻,风就烈了起来,卷着沙砾打在毡布上,发出声响。
萧朔正坐在毡房外的小马扎上削木勺,听到这声响,抬头望了眼天,眉头微微一皱,手里的刀子停了下来。
“惜尧,快出来搭把手,要下暴雨了!”
他朝着毡房里喊了一声,声音清亮,刚好盖过风声。
毡房里的宋惜尧正蹲在地上整理带来的衣物,闻言立刻应了一声,起身时顺手把叠好的衣服塞进防水的帆布包里。
她掀开门帘出来,风一下子就吹乱了她的头发。
额前的碎发贴在脸颊上,带着几分狼狈,却笑得眉眼弯弯:“这雨来得也太快了,刚还想着晒会儿被子呢。”
“被子先别管了,先把毡布加固好,不然雨灌进来,今晚就得挨冻。”
萧朔说着,已经起身扛起靠在毡房旁的木杆。
巴图也从隔壁的毡房跑了过来,手里拎着几捆粗麻绳,嘴里说着生硬的汉语:“萧朔,绳子,够不够?”
“够了巴图,麻烦你帮我把这边的毡布往下压一压。”
萧朔说着,将木杆斜撑在毡房的支架上,木杆顶端刚好顶住毡布的边缘,能有效防止风把毡布掀起来。
宋惜尧没有闲着,她快步走到毡房另一侧,蹲下身,伸手抓住毡布的下摆。
草原上的毡布厚重,被风吹得不停晃动,她得用尽全力才能按住,指尖很快就被粗糙的毡布磨得有些发红。
萧朔眼角的余光瞥见她用力的模样,心里一动,脚下加快了脚步。
等他帮巴图固定好一侧的木杆,立刻朝着宋惜尧的方向走去。
“我来固定绳子,你帮我扶着木杆。”
他说着,从怀里掏出一把匕首,将麻绳的一端割出一个豁口,方便系在木杆上。
宋惜尧点点头,双手紧紧握住木杆,将木杆稳稳地顶在毡布下方。
风越来越大,吹得她身子都有些站不稳。
萧朔见状,伸手扶了她一把,掌心的温度透过衣袖传过来,让她心里一下子安定下来。
“站稳点,别被风吹倒了。”
萧朔的声音就在耳边,带着几分关切,又带着几分沉稳,像是一颗定心丸。
宋惜尧笑着应道:“放心吧,我没那么弱。”
说话间,豆大的雨点已经砸了下来,“噼里啪啦”地打在身上,冰凉刺骨。
萧朔不敢耽搁,迅速将麻绳系在木杆上,又弯腰将麻绳的另一端牢牢地拴在毡房周围的石头上。
他的动作熟练利落,额前的汗水混着雨水往下淌,顺着脸颊滑落,滴在草地上,瞬间就被泥土吸收。
宋惜尧看着他忙碌的身影,心里暖暖的。
她知道萧朔平日里看着温和,可做起事来却格外靠谱。
不管遇到什么麻烦,只要有他在,她就什么都不用怕。
雨越下越大,视线渐渐变得模糊,天地间仿佛只剩下漫天的雨幕和耳边的风雨声。
宋惜尧想起毡房里还有没收拾好的干粮和水壶,便朝着萧朔喊了一声:“我去把里面的东西收进防水袋里,你这边弄好就进来。”
萧朔抬头看了她一眼,叮嘱道:“慢点走,别滑倒了。”
草原上的泥土被雨水一泡,变得格外湿滑。
宋惜尧小心翼翼地迈着步子,走进毡房时,裤脚已经湿了大半。
她快速地将放在矮桌上的干粮、水壶、手电筒等物品,装进防水帆布包里,又把铺在地上的防潮垫卷起来,放在毡房的角落。
等她收拾妥当,萧朔和巴图也走进了毡房。
巴图擦了擦脸上的雨水,笑着说:“幸好加固得及时,不然这毡房肯定要漏雨。”
萧朔点点头,转身看向宋惜尧,见她头发湿漉漉的,连忙从包里拿出一条干毛巾,递到她手里:“快擦擦,别着凉了。”
宋惜尧接过毛巾,一边擦头发,一边看向萧朔:“你也擦擦,你身上比我还湿呢。”
说着,她拿起另一条干毛巾,踮起脚尖,帮萧朔擦着他后脑勺的雨水。
萧朔微微低下头,配合着她的动作,鼻尖萦绕着她身上淡淡的清香,混合着草原雨水的清新气息,格外好闻。
毡房外,暴雨依旧倾盆,风裹挟着雨水,不停地冲击着毡布,发出沉闷的声响。
可毡房里,却格外温暖。
巴图坐在一旁,喝着热茶,说着草原上关于暴雨的传说。
萧朔和宋惜尧并肩坐着,手里捧着热茶,偶尔对视一眼,不需要太多的言语,眼神里的关切和默契,便足以说明一切。
宋惜尧靠在萧朔的肩膀上,听着外面的风雨声,心里格外踏实。
她知道,不管遇到多大的风雨,只要他们并肩在一起,就没有什么可害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