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有用!”沈维衍心头微定,带着洛丽与周乔掠至虚维树粗壮的主根旁——那根系如盘龙般盘踞,表面流淌着新旧宇宙交融的微光,竟能隔绝时空痕的侵蚀。他刚将二人安置在根须环绕的安全区域,识海中便响起苏泽急促的传讯:“我在古宇域撞见无形之力吞域!五域已开始崩解,你们在哪?”
“虚维树!”沈维衍立刻回应,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急切,“它能暂时挡住清算,你尽快赶来,我们或许能借它的根系,找到抵抗这新平衡的法子!”
说完这话,沈维衍也只能僵在虚维树的光罩范围内,掌心还残留着方才与时空痕碰撞的冰冷触感——他不敢再踏出半步,生怕下一秒便会步上铁牙与诸位同伴的后尘,连带着洛丽与周乔一同陷入湮灭的危机。
没等他再多想,一道急促的流光便冲破远处的星尘,直直撞入虚维树的光墙之内。苏泽一落地,便踉跄着扶住身旁的根须,胸口剧烈起伏,衣袂上还沾着尚未消散的时空痕碎屑,脸色比此前传讯时更显苍白。
“差点……差点就赶不上了。”他喘着粗气,声音有劫后余生的惊悸,“这宇宙清算哪是什么层层推进,根本是从旧到新一锅端!古宇域里,连刚在新纪元出生、却继承了旧修士血脉的孩子都在消散——它根本不给任何沾着‘旧’字的存在活路!”
苏泽抬头望向那震颤不止的光墙,目光扫过漫天飘落的翠绿星尘,语气多了几分茫然:“你说这虚维树……真能扛住吗?方才我来的路上,见着好几处之前扎根空间,都在眨眼间成了虚空,咱们这最后一块落脚地,说不定也撑不了多久。”
沈维衍闻言也只能缓缓摇头——他望着光墙外不断逼近的虚无,指尖捻过一片飘落的翠绿星屑,连自己都没底气给出答案。
而更绝望的变故还在接踵而至:众人耳畔忽然响起细微的碎裂声,那是沈维衍此前扩容过的虚维界,正被无形的清算之力一寸寸碾灭。他下意识催动神念感应,却只触到一片彻底的空茫——就在感知断裂的刹那,沈维衍猛地闷哼一声,脸色瞬间褪去血色,气息骤然萎靡下去。他彻底脱离了与虚维界的联系,那处曾陪伴他修行一路空间,已然也在这五行清理下修正了存在。
眼下,天地间竟只剩这棵虚维树还在强撑。可它的光罩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压缩,原本能笼罩数万里星域的屏障,渐渐缩成百里、十里……到最后,连巨树自身都开始枯萎缩小,繁茂的枝叶化作星尘簌簌坠落,粗壮的躯干缩成了仅有三高的小树模样。
沈维衍、苏泽与洛丽、周乔四人,只能紧紧围拢在这方寸大小的树下,后背贴着后背,这棵不断缩小的树苗,成了宇宙间最后一块未被清算的净土,可谁也不知道,这最后的庇护,还能撑到何时。
苏泽望着头顶不断收缩的光膜,指尖触到的树身已薄如蝉翼,声音里裹着化不开的绝望:“沈道友,你看这空间还在往内挤压,怕是连我们四人都容不下了。”
沈维衍望着头顶不断收缩的光膜,指尖无意识摩挲着树干上微弱的光纹,语气里满是力竭后的无奈:“我也没有别的法子了。”
话锋一转,他忽然抬眼看向苏泽与二女,眼底透出一丝微弱的光亮:“但我此刻仍能勉强连接虚维树本源,已经试着借这层联系解析那无形之力——只是这力量太过玄奥,能不能解析成功,我也没有把握。”
他顿了顿,似是在梳理感知到的脉络,声音沉了几分:“我隐约察觉,这清算抹除‘旧物’,和熵蚀怪毁灭一样,都是一种极致的熵增手段——它在加速消融所有失衡的‘旧秩序残留’,以此强行推动宇宙抵达新的平衡态,只是这过程,根本不顾及任何生灵的存续。”
“而且——”沈维衍指尖的微光随话音微微颤了颤,目光穿透光膜望向外面的虚无,语气里掺着几分勘破的平静,“我猜,这次熵增的平衡点,恐怕要等‘一切归零’才算数。旧秩序的残留、带着过往印记的生灵,甚至我们这些暂存者,早晚都要被卷进这场归零里。”
他转头看向身侧的三人,眼底没有了此前的焦灼,只剩一种近乎执拗的探究:“所以逃是逃不掉的。眼下我倒不想着怎么躲了,只想看看,在这彻底的归零之下,会不会有新的东西生出来——哪怕只是一缕微光,也算摸清了这宇宙迭代的真意。”
“可这些都需要时间,一时半会儿……”沈维衍话未说完便顿住了,指尖解析之力因心绪波动微微滞涩——他明知解析是唯一的机会,却偏偏被这不断收缩的空间逼得毫无转圜余地,眉宇间攒着难掩的为难。
就在这时,苏泽忽然低笑出声,那笑声里没有绝望,反倒带着一种释然的坦荡:“哈哈哈!我活了这么久,从旧宇宙走到新纪元,总算踏上了修为的尽头,本以为能再看看前路风光,没成想竟是这般光景。”
他拍了拍沈维衍的肩,掌心带着一丝温热的力道:“只是后面的路看不到也无妨,既然你还有这一线解析的机会,那便算我给你的——多出来的时间,你可得抓住。”
话音未落,苏泽已转身朝着光膜迈去,动作果断得没有半分迟疑。他刚踏出虚维树的庇护范围,整道身影便如被风卷走的星尘,瞬间消散在虚无里,连半点痕迹都没留下。
光罩内的空间因他的离开微微舒展了些许,可这份舒展,却让剩下的三人鼻尖更添了几分涩意——那是用一条性命换回来的、转瞬即逝的喘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