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李默的意识自混沌的深渊中挣脱,重新汇聚于现实时,首先映入眼帘的,是纳萨力克大坟墓最顶端的荣耀象征,那座悬浮于云海之上的天空城御座之间。
金碧辉煌的穹顶高远深邃,仿佛承载着星辰的微光,柔和的魔法光辉从镶嵌其上的宝石中流淌而下,将整个大殿映照得如同神域。
他端坐于那象征无上权柄的御座之上,身体还带着些许跨越时空的凝滞感,尚未有所动作——
“嘭!!”
一声巨响,沉重的大门被一股蛮横而急切的力量狠狠推开,撞在两侧的墙壁上,发出痛苦的呻吟。
门口的光影中,雅儿贝德的身影因急促的奔跑而微微起伏。
她那身剪裁合体的黑色礼服裙摆尚在晃动,当她的目光穿透空间,牢牢锁定在御座之上那纹丝不动、却带着温和笑意注视着她的身影时,眼眸瞬间被巨大的、几乎要满溢出来的水光所笼罩。
那其中蕴含的,是长期等待的煎熬、失而复得的狂喜,以及几乎要将她焚毁的激动。
“您…您真的……”
她几乎是哽噎了一下,但身为总管的职责与礼仪瞬间压倒了翻腾的情绪。
她强行抑制住扑过去的冲动,以一种近乎虔诚的姿态,快步来到御座之下,单膝跪地,深深垂首。
那曾经令无数敌人胆寒、令万千臣民敬畏的声音,此刻带着无法掩饰的颤抖:
“万邦御座圣冠城总管,雅儿贝德,向您献上永恒的忠诚!您回来了…我至高无上的主人!”
李默的目光扫过她因激动而微微颤抖的肩膀,唇角勾起一抹更深的笑意。
“万邦御座?这名字,倒是挺有意思。”
听到主人的回应,雅儿贝德立刻抬头,急切地解释道,仿佛生怕李默有一丝不满:
“您是此世唯一的至尊,统御的疆域远超人类国度,乃是万千种族、无数邦国共同臣服的万王之王!”
“这‘万邦御座’,是所有守护者一致通过,为您献上的微薄贡品,只愿能配得上您的荣光!”
她的眼中闪烁着崇拜的光芒。
李默微微颔首,算是认可了这个称谓。
他的视线落在雅儿贝德那依旧无法完全平复、微微颤抖的身体上,语气中带着一丝纵容的调侃:
“不必再压抑自己了,雅儿贝德。我允许你——扑过来。”
这句话如同解开了一道神圣的枷锁。
雅儿贝德猛地抬起头,那双美丽的眼眸睁得大大的,蓄积已久的泪水终于顺着光滑的脸颊滚落。
她再也无法克制那澎湃如海潮的感情,口中发出一声混合着泣音与狂喜的轻呼,整个人如同归巢的乳燕,又像是挣脱了缰绳的骏马,带着一阵香风,毫不犹豫地飞扑向那温暖的怀抱。
“李默大人——!!”
那声音,带着魅魔与生俱来的、蚀骨销魂的娇媚,却又包裹着浓烈的思念,足以让铁石心肠为之融化。
若是初临纳萨力克时的李默,面对如此热情似火、曲线玲珑的投怀送抱,或许早已按捺不住,将这诱人的魅魔反手压制在御座之上,尽情品尝她的甘美。
然而,历经了无数风雨与磨砺,如今的李默心性早已深如渊海。
他只是稳稳地接住了这具火热柔软的娇躯,手臂温柔而有力地将她环住,另一只手则轻轻拍打着她的背脊,如同安抚一只受惊的小兽。
但怀中的雅儿贝德显然并不满足于这单纯的拥抱。
她像一只找到了最安心港湾的小船,拼命地将脸颊往李默的胸膛深处埋去,同时身体不安分地上下磨蹭,贪婪地呼吸着那熟悉而令人沉醉的气息。
带着泣音的、一遍又一遍的呼唤从她口中溢出,如同最虔诚的祈祷:“李默大人…我的李默大人…您终于回来了…这不是梦…真的不是梦……”
然而,这温馨香艳的重逢时刻并未持续太久。
一道充满了惊愕、嫉妒与愤怒的、如同贵族大小姐般尖锐的嗓音,如同利箭般射入大殿:
“啊——!!雅儿贝德!你这不知廉耻的骚蹄子!竟敢、竟敢如此玷污李默大人的御体!成何体统!我、我也要……不对!给我下来!立刻从李默大人尊贵的身上滚下来!!”
只见夏提雅·布拉德弗伦正站在门口,她身上那件精心准备的纯白色蕾丝边礼服,显然是为了某个重要时刻而穿。
她原本应是察觉到这个专用传送房间的异动后第一个赶来,却没想还是慢了一步,让雅儿贝德抢占了先机。
此刻,她气得浑身发抖,血红色的瞳孔几乎要喷出火来。
李默看着夏提雅那副气急败坏又满眼渴望的模样,不禁莞尔,主动伸出手招了招:“好了,夏提雅,别在那里跳脚了。你也过来吧。”
雅儿贝德至始至终,连眼皮都未曾向夏提雅的方向抬一下。
对她而言,此刻整个宇宙只剩下李默怀抱这一方天地。
她只是更紧地搂住了李默的腰,将整个世界隔绝在外。
这个御座之间深处的房间,是李默特意划出的禁区,专用于他的跨世界传送。
平日里,只要屋内空无一人,即便是最高阶的守护者,未经允许也严禁踏入半步。
这条铁律,确保了李默无论何时归来,其气息都能被所有核心成员在第一时间敏锐地捕捉到。
因此,不过片刻功夫,宏伟的门口便被闻讯而来的人群围得水泄不通。
不仅所有纳萨力克的守护者全员到齐,那些获得了李默信任,被允许在天空城内自由活动的“特殊存在”也纷纷赶到。
其中多数是他在这个广袤世界留下的情缘。
她们聚在门外,翘首以盼,却没有一人敢于贸然闯入。
毕竟,御座之上的情景实在过于“震撼”,谁也不敢保证,这位性情难以揣度的无上至尊,是否会突然兴起,在这神圣的殿堂内上演一场……别开生面的“欢迎仪式”。
“好了,都下去吧。”
李默轻轻拍了拍怀中两位守护者的后背,语气温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味,“其他人还在等着。属于你们的时间,未来还长得很。”
雅儿贝德和夏提雅纵然有万般不舍,也只能遵从至高无上的命令,悻悻地从李默身上滑下。
雅儿贝德迅速整理了一下略微凌乱的衣襟和发丝,重新恢复了那份属于总管的威严与端庄,她面向门口,朗声道:
“都进来吧,觐见我们的无上至尊,献上你们的忠诚与问候!”
在雅儿贝德的指引下,黑压压的人群如同潮水般涌入大殿,然后在御座前方整齐划一地跪下。
放眼望去,尽是低垂的头颅和臣服的脊背,场面庄严肃穆,竟让李默恍惚间有了一种置身于远古帝国朝堂,接受万邦来朝的错觉。
与初临此界,坐在王座上面对一众非人守护者时相比,如今跪拜在他面前的,不仅仅是强大的Npc,更有这个世界的绝色强者、一方霸主,阵容之鼎盛,远胜往昔。
李默环视众人,脸上带着平静的笑容:“我知你们心中必有万千疑问。此刻,无需拘礼,可以畅所欲言。”
然而,守护者中的智囊,迪米乌哥斯上前一步,推了推他那反射着智慧光芒的眼镜,恭敬地回应:
“身为您最忠诚的仆从,我等对您的任何决策都绝无质疑。然而,请恕属下僭越,确有一事,如同磐石压在心头,不吐不快。”
“说吧。”李默颔首。
迪米乌哥斯深吸一口气,问出了所有在场者最关心、也最恐惧的问题:
“敢问李默大人,您此次归来……打算在此停留多久?”
话音落下,整个大殿瞬间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人的呼吸都仿佛停滞了,无数道目光聚焦于李默身上,充满了紧张、不安与卑微的祈求。
他们害怕,害怕听到那个令人绝望的答案,害怕这短暂的重逢之后,又是无尽岁月的漫长等待。
李默理解他们的担忧,温和地笑了笑:
“啊,你说这个。不必担心,我并非要再次离开……或者说,并非独自离开。”
他顿了顿,清晰地宣布,“我的意思是,我会带着你们,所有人,一起走。”
守护者们眼中瞬间爆发出难以抑制的狂喜!迪米乌哥斯立刻激动地表示:
“无论李默大人您欲前往何方,纳萨力克大坟墓全体守护者誓死相随!无论那是怎样的世界,我等必将以铁与血将其征服,作为微薄的礼物,呈献于您的御座之下!”
然而,那些原本就属于这个世界的土着们,如绝死绝命、圣王女等,脸上却露出了惊慌之色。
她们纷纷叩首,声音带着恳切与决绝:“恳请大人垂怜!我等愿誓死追随大人,纵使踏遍无尽位面,也绝无怨言,只求大人莫要弃我等而去!”
李默见状,知道他们误解了自己的意思,摆了摆手,朗声道:“你们理解错了。我所说的‘带你们走’,并非舍弃这偌大的基业,像丧家之犬般狼狈逃往他处。”
他的声音陡然提升,带着一种掌控一切的绝对自信,“我是要将这里的一切,这整片基业,连同它所依存的世界,一并带走!”
“将、将整个纳萨力克大坟墓都带走吗?”
亚乌菈·贝拉·菲欧拉仰望着李默,眼中满是崇拜的星光,“不愧是李默大人!真是太厉害了!”
李默却再次摇了摇头,看着下方依旧带着困惑的众人,轻笑道:“看来你们还是未能完全理解。罢了,反正于我而言,也不过是举手之劳。便让你们亲眼见证一下吧。”
话音未落,一股无形却浩瀚如星海的力量瞬间将大殿内的所有人温柔地包裹。
下一刻,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中,他们已然脱离了坚实的地面,轻盈地悬浮于半空之中。
没有任何人反抗,他们绝对信任着他们的造物主与王者,只是屏息凝神,等待着神迹的降临。
只见李默端坐于御座之上,双眼之中,骤然爆发出难以形容的璀璨光芒,那光芒仿佛蕴含了宇宙生灭的至理。
他缓缓开口,每一个音节都仿佛与整个世界的法则共鸣,清晰地吐出八个字:
“领域展开——琅嬛弈谱。”
刹那间,星河倒转,万象更新!所有人都感到一阵极致的恍惚,仿佛灵魂被抽离,又于瞬息间被重塑。
当他们再度恢复感知,看清周遭景象时,无不被眼前的景象震撼得失去了言语。
他们,正悬浮于一片无垠的漆黑深空之中!
脚下,是曾经赖以生存、广袤无边的星球,此刻却如同一颗点缀在黑色天鹅绒上的蓝绿色宝石,静静地旋转着。
视线所及,远方是璀璨的银河星盘,无数星辰如同钻石尘埃,洒满了视野的每一个角落。
他们,竟然在瞬息之间,被带离了星球,置身于宇宙真空!
就在守护者们尚未从这极致的空间转换中回过神来,努力辨认着那些熟悉的星座时,李默拍了拍手,语气轻松得像是刚刚完成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好了,搞定了。”
搞定了?什么搞定了?
迪米乌哥斯第一个反应了过来。
他那睿智的大脑瞬间将李默之前的话语与眼前这不可思议的景象联系了起来。
一个恐怖而伟大的猜想在他心中成型,让他浑身剧烈一震,竟直接双膝跪倒在了这无形的立足点上,声音因极致的震撼而颤抖不止:
“李…李默大人!难、难道您……您是将我们所在的……整颗星球,都……都纳入您的领域之中了吗?!”
此言一出,如同惊雷炸响在所有人的脑海!
他们难以置信地看向李默,甚至连维持跪拜的礼仪都因这过于惊世骇俗的真相而忘却,只剩下呆滞的目光和无法合拢的嘴巴。
李默再次摇了摇头,在众人几乎要崩溃的神经上,投下了最后一枚,也是威力最恐怖的重磅炸弹:“不,并非星球。”
他的声音平静,却带着贯穿宇宙的威严,“而是这片银河。这整片银河系,从此刻起,皆在我的‘琅嬛弈谱’领域笼罩之下。”
“在此领域之内,我,即是规则,无所不能。日后若想见我,无需繁文缛节,只需在心中虔诚呼唤我的名讳即可。”
他顿了顿,看着下方如同石化般的众人,微微一笑:“那么,演示完毕,我先走一步。”
未等一众守护者从那“掌控银河”的惊天事实中消化哪怕万分之一,周围的景象再次如水波般荡漾扭曲。
下一秒,他们已然重新脚踏实地,回到了那座金碧辉煌的天空城御座之间,仿佛刚才那置身宇宙、俯瞰星海的经历,只是一场过于真实的集体幻梦。
但灵魂深处传来的、与这片天地之间那若有若无的新联系,以及脑海中那无法磨灭的浩瀚星空景象,都在清晰地告诉他们——那一切都是真实的!
死寂般的沉默维持了数秒,最终由雅儿贝德和迪米乌哥斯交换了一个无比凝重且默契的眼神打破。
雅儿贝德深吸一口气,面向所有人,声音恢复了总管的冷冽与威严,下达了最高指令:
“传令!自即刻起,李默大人的无上名讳,列为纳萨力克大坟墓及所有附属势力最高禁忌!”
“严禁任何下层成员与非核心人员私下议论、传播!绝不容许任何低贱之辈,凭借呼唤大人名讳这等简便方式,便有资格觐见无上荣光!”
这条命令得到了所有守护者的一致通过,无人反对。
雅儿贝德目光锐利地扫过在场每一位核心成员,继续补充道,语气意味深长:
“即便是吾等,在场诸位,除非关乎势力存亡、世界倾覆之真正大事,亦不可轻易叨扰李默大人,更不可随意呼唤大人名讳!尔等,可明白?”
众人皆神色肃穆,深深颔首,表示谨记于心。
然而,下达这条命令的雅儿贝德本人,内心深处却并非如此作想。
她那魅魔的本性与对李默近乎病态的痴恋,在此刻悄然涌动。
(呼唤大人之名……此等殊荣,岂能轻易赋予他人?若有呼唤,也当是在夜阑人静、红烛帐暖之时……届时,需与大人商议的,自然绝非小事。而这等‘重任’,合该由我这个总管,一力承担才对。)
只是,她那流转的眼波不经意间瞥见一旁嘴角噙着诡异微笑、不知在想些什么的夏提雅,以及另外几位眼神闪烁、面泛桃红的女性时,心中顿时警铃大作。
显然,抱着这等“以下犯上”小心思的,绝不止她一人。
一场围绕着“呼唤至尊名讳”特权而展开的、无声的暗流,似乎已在酝酿之中。
而这,或许正是李默那近乎无限的权能,所带来的,一点点微不足道、却充满生活气息的副作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