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三星堆和金沙遗址的古蜀人祖先到底来自哪儿,这事儿别说咱们普通人好奇,就连考古学界至今也没个统一的定论。毕竟隔着几千年的时光,没有文字记载,只能靠着地下挖出来的石器、陶片、古城遗址这些“老物件”猜谜。不过梳理下来,核心就两个说法:一个是“本土土着世世代代在这儿扎根”,另一个是“好几支外来族群迁徙过来,慢慢融合成了古蜀人”。咱们用大白话把这两个说法掰开揉碎了讲,再结合考古发现的细节,就能把这桩远古“身世谜案”捋得明明白白。
一、流传甚广的“双源迁徙说”
在成都平原没挖出那些史前古城之前,大家对古蜀先民的来源没什么具体概念。后来随着宝墩古城、郫县古城这些新石器时代的古城址一个个被发现,不少学者就琢磨出了“双源迁徙”这个说法。意思是古蜀文明不是一支人单独搞出来的,而是两支从不同地方来的先民,像两条小溪流一样汇入成都平原,最后合在一起,孕育出了璀璨的古蜀文明。这两支先民,一支来自川北的嘉陵江流域,另一支来自岷江上游的河谷地带,各自带着看家本领,在平原上落地生根。
(一)嘉陵江流域的“山地来客”
五千到六千年前,川北嘉陵江两岸的山区里,早就住着一群新石器时代的“山地居民”了。咱们可以想象一下,那时候的嘉陵江流域,山上长满了茂密的森林,各种野兽在林间穿梭,河谷里有丰富的野果和鱼类。这群山地人就靠着这片山林过日子,白天男人拿着打磨好的石斧、石矛去打猎,能捕到野猪、鹿、野兔这些猎物;女人则带着孩子在山里采集野果、挖野菜,有时候还能捡到鸟蛋。除了狩猎采集,他们还掌握了点简单的农耕技术,在山坡上开垦一小块一小块的梯田,种些粟米(也就是小米),勉强能补充点食物。
但日子一天天过,族群里的人越来越多,问题就来了。山区的土地本来就贫瘠,能种庄稼的地方有限,猎物也被越打越少,渐渐不够养活这么多人了。大家经常饿肚子,部落首领看着族人受苦,心里急得不行。于是他召集大家商量,要不要找找新的地方定居。族里的老人们说,听祖辈传下来的话,西边有一片很大的平原,那里土地肥沃,河流多,肯定能养活人。
就这样,这支山地族群下定决心,收拾好家当——打磨好的石器、攒下的粟米种子、还有用来生火的火种,开始了向西迁徙的艰难旅程。他们沿着嘉陵江的支流,一步一步往西边走,每天要翻好几座矮山,有时候遇到湍急的河流,就得绕很远的路。一路上,他们一边走一边打猎采集,勉强维持生计,不少老人和孩子因为体力不支,没能走到最后。
不知道走了多少天,当他们翻过最后一座山,眼前突然开阔起来——一片一望无际的平原出现在眼前,河流像银色的带子一样纵横交错,草地上长满了茂盛的野草,远处还有成群的鹿在吃草。这就是他们梦寐以求的成都平原。
这群山地来客在平原的东部边缘停了下来,这里地势稍高,不容易被洪水淹没。他们很快搭起了简陋的茅屋,用带来的石器开垦土地,把带来的粟米种子撒了下去。他们还把在山地里积累的农耕经验用上,知道什么时候浇水、什么时候除草。没过多久,地里就长出了绿油油的粟苗,这让他们在平原上站稳了脚跟。而且他们的石器制作技术特别厉害,打磨的石斧又锋利又耐用,后来还把这门手艺教给了其他族群。
(二)岷江上游的“河谷先民”
另一支来成都平原的“移民”,来自岷江上游的河谷地带。这里是青藏高原东缘和四川盆地的过渡区域,气候温和,河谷里土地肥沃,早在新石器时代,就有人类在这里繁衍生息,着名的营盘山遗址,就是他们曾经生活过的地方。
这支河谷族群可比嘉陵江来的山地人“洋气”多了。他们不仅会打猎、种庄稼,还掌握了两项当时特别先进的技术——制陶和建造房屋。他们能烧制出各种形状的陶器,有用来装粮食的陶罐,有用来煮东西的陶锅,这些陶器上还刻着简单的花纹,既实用又好看。他们建造的房屋也很有讲究,是半地穴式的,一半在地下,一半在地上,冬天暖和,夏天凉快。
不过后来,这里的生存环境也变了。随着气候慢慢变暖,冰川融化,岷江上游的河谷地带变得越来越拥挤,可耕种的土地不够用了,族群之间为了争夺资源,经常发生冲突。大家看着日子越来越难,就把目光投向了下游的成都平原。毕竟顺着岷江往下走,就能到达那片传说中的沃土。
于是,这支河谷族群开始了南下的旅程。他们有的驾着自己扎的简陋木筏,顺着岷江的水流往下漂,木筏上载着陶器、种子和家人;有的则沿着河岸徒步,一边走一边守护着木筏。顺流而下比翻山越岭轻松多了,他们没花太长时间,就抵达了成都平原的西部。
岷江两岸的土地格外肥沃,他们立刻决定在这里定居。他们发挥自己的优势,很快建造起了成片的村落,还烧制了大量的陶器,用来储存粮食和生活用水。他们种的庄稼不仅有粟米,还有水稻,因为成都平原水资源丰富,特别适合种水稻。
后来考古学家在成都平原发现的宝墩古城、郫县古城等新石器时代古城址,很多都分布在岷江两岸,这些古城的建筑风格、出土的陶器,都和岷江上游营盘山遗址的文物很像。所以大家普遍认为,这些宏伟的古城,就是这支河谷先民定居后,慢慢发展壮大起来的。
二、被新发现改写的“土着世居说”
“双源迁徙说”火了很多年,但这个说法有个前提——默认五千年前的成都平原是块荒无人烟的地方,等着外来的族群来开发。可随着考古工作不断推进,越来越多的新发现冒了出来,直接“打脸”了这个前提,让“古蜀先民本来就是成都平原土着”的说法,有了越来越多的证据支撑。
(一)史前古城址的“打脸”证据
早些年,考古学家在成都平原上没找到什么史前的古城遗址,所以大家想当然地认为,四千多年前,这里还是一片蛮荒之地,除了野兽,根本没有人居住。那时候的教科书里,也都是这么写的。
但谁也没想到,后来考古队在成都平原一口气挖出了好几座新石器时代的古城,其中最有名的就是宝墩古城。这座古城占地面积很大,城墙是用泥土夯筑的,又高又厚,城里还有房屋、墓葬、祭祀坑,出土了大量的陶器和石器。这一下子就颠覆了大家的认知——原来四千多年前,成都平原上已经有了这么成熟的聚落文明,人们不仅会建造城池,还过着定居的生活,根本不是什么荒无人烟的地方。
更让人惊喜的是,近几年考古学家又有了新发现,找到了比宝墩古城更早的“前古城时代”人类居址。这些遗址不像古城那样有高大的城墙,但里面出土了不少石器、陶片,还有人类居住过的痕迹,比如用火的火坑、搭建房屋的柱洞。
这些发现说明,在那些所谓的“迁徙族群”到来之前,成都平原上早就有人居住了。以前大家觉得“迁徙族群是第一批开发平原的人”,现在看来,这个说法根本站不住脚。考古发现就像不断更新的“历史课本”,让我们对古蜀先民的生活年代,有了一次又一次的重新认识。
(二)从旧石器时代延续的“本土血脉”
顺着这些新发现的线索往下推测,一个更合理的结论就出来了:古蜀先民的主体,很可能一直世世代代居住在成都平原上,他们是这片土地真正的“原住民”。
这片被龙门山和龙泉山环抱的平原,可不是从五千年前才开始有人开发的。它的人类活动史,可能要追溯到遥远的旧石器时代。那时候的先民,还没有掌握农耕技术,主要靠捕鱼、狩猎和采集为生。他们沿着河流搭建简陋的住所,用打制的石器捕杀野兽,在河里捕鱼,在山林里采集野果和野菜。
就这样,一代又一代的先民在这片平原上繁衍生息,慢慢积累着生存经验。他们发现,河流旁边的土地种庄稼长得特别好,于是慢慢从狩猎采集,过渡到了原始农耕;他们觉得简陋的茅屋不够结实,于是慢慢学会了建造更稳固的房屋;他们觉得打制的石器不够好用,于是慢慢学会了打磨更锋利的石器。
这些本土先民就像这片土地的“守护者”,默默耕耘了几千年。他们熟悉成都平原的每一条河流、每一块土地,知道什么时候会下雨,什么时候会涨水,知道哪种土地适合种什么庄稼。他们在这片土地上,一点点发展出了自己的文化和技术,为后来三星堆、金沙文明的崛起,打下了坚实的基础。
我们现在看到的三星堆青铜神树、铜立人,金沙的太阳神鸟,这些震撼世界的国宝,背后很可能就藏着这些本土先民的文化基因。毕竟,任何文明都不是突然冒出来的,都是在本土文化的基础上,慢慢发展壮大的。
三、真相或许是“土着为根,迁徙为枝”
说了这么多,大家可能会问:那古蜀先民的来源,到底是“土着扎根”还是“迁徙融合”呢?其实,这两个说法并不是非此即彼的关系。在很多考古学家看来,最接近真相的,应该是“土着为根,迁徙为枝”——成都平原本土的世居族群是核心根基,而从嘉陵江流域、岷江上游迁徙过来的外来族群,是重要的补充,两者融合在一起,才形成了真正的古蜀人。
咱们可以这么理解,本土的土着族群,就像一棵深深扎根在成都平原上的大树。他们世世代代生活在这里,熟悉这里的气候、土壤和水文,掌握了适应这片土地的生存技能。他们是开发这片土地的“主力军”,为古蜀文明提供了最基础的文化和人口支撑。没有这棵“大树”,后续的文明就成了无源之水、无本之木。
而从外地迁徙过来的两支族群,就像这棵大树上长出的新枝。他们带来了新的技术、新的文化和新的习俗。嘉陵江来的山地人带来了先进的石器制作技术和粟米种植经验;岷江上游的河谷人带来了精湛的制陶技术和房屋建造技艺。这些新东西就像新鲜血液,注入到了本土文化中,让古蜀文明变得更加丰富多彩。
刚开始的时候,土着族群和外来族群可能还各自生活在平原的不同区域,有自己的生活方式和信仰。但日子久了,大家难免会互相接触。他们一起打猎、一起耕种,遇到洪水、野兽这些共同的敌人时,还会互相帮助。慢慢的,他们的语言融合在了一起,互相学着对方的手艺,信仰也互相借鉴。
比如本土族群本来信奉地母神,后来也学着岷江流域的族群,敬畏江水;外来族群本来只会种粟米,后来在本土族群的指导下,学会了在成都平原种水稻。就这样,经过几百年甚至上千年的融合,他们再也分不清谁是土着,谁是移民,都成了真正的古蜀人。
正是这种融合,让古蜀文明既有本土文化的深厚根基,又有外来文化的新鲜活力,最终孕育出了独一无二的文明成果。后来三星堆遗址出土的青铜神树,既体现了本土对自然的崇拜,又融入了外来的图腾元素;金沙遗址的太阳神鸟金箔,工艺精湛,很可能就传承了岷江上游的冶金技术。
说到底,古蜀先民的溯源之谜,其实告诉我们一个道理:伟大的文明从来都不是封闭发展的。它既要扎根于自己的土地,守住文化的根;又要敞开胸怀,接纳外来的养分。三星堆和金沙文明之所以这么神秘、这么震撼,正是因为它是本土文化与外来文化完美融合的结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