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婉妹，你听我说完，求你了！”
沈策急切地说道，语气里满是恳求。
“当年我与你分别三日，便接到了陛下的加急圣旨，命我即刻领兵奔赴北境最前线，抵御柔然的大规模入侵。你可知晓，那时候的北境是什么模样？敌军来势汹汹，兵力是我军的三倍有余，粮草匮乏，守军士气低落，几乎所有人都认为，那一战，我们必死无疑，北境迟早会落入柔然之手。”
他缓缓闭上眼，脑海中浮现出当年北境战场的惨烈景象，炮火连天，尸横遍野，鲜血染红了土地，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
每一次冲锋，都意味着有人会永远留在战场上。每一个夜晚，都要警惕敌军的偷袭，连安稳睡一觉都成了奢望。
那些记忆，如同烙印一般，刻在他的心底，从未磨灭。
再次睁开眼时，沈策的眼中满是痛苦与挣扎。
“我身在前线，每日都在刀尖上过日子，数次身陷绝境，九死一生。那时候，我无时无刻不在思念你，每一次厮杀过后，只要想到你，想到你还在中州等我，我就有了活下去的勇气。可我也清楚地知道，北境战事胶着，生死难料，我随时都可能为国捐躯，再也回不到中州，再也见不到你。”
“我反复思量，若是我真的死在了北境，你该怎么办？你正值青春年华，难道要一辈子守着一个死人的承诺，孤独终老吗？我舍不得，我不忍心让你大好年华空等一个不确定的未来，更不忍心耽误你的一生。思来想去，我终究是狠下心来，让人带回了那封绝情信。”
沈策的声音带着无尽的酸楚，他看着温婉，眼神里满是深情与愧疚。
“我知道，那封信会让你痛苦，会让你怨恨我，可我别无选择。我宁愿让你恨我，让你以为我变了心，让你早日放下我，另寻一个能给你安稳幸福的人，也不愿让你抱着一个虚无缥缈的希望，日复一日地等待一个永远不会归来的人。”
“这些年来，我在北境浴血奋战，凭借战功一步步晋升，从一个小小的副将，做到了镇北将军。可我心中对你的思念与愧疚，却从未消减过半分。”
“我不敢打听你的近况，怕听到你已然嫁人的消息，怕知道你早已忘了我，怕自己连最后一点念想都留不住。可我又忍不住会打探中州的消息，哪怕只是听到一点与你无关的琐事，也能让我安心许久。”
“我无数次在梦中见到你，梦见我们在桃林里相遇的模样，梦见你穿着粉裙，笑着朝我走来，梦见我兑现承诺，风风光光地娶你过门。可每次醒来，身边只有冰冷的军营，只有北境刺骨的寒风，那一刻，我才明白，没有你的日子，哪怕战功赫赫，哪怕身居高位，于我而言，也毫无意义。”
沈策一步步走向温婉，这一次，他没有停下脚步，直到站在她面前，他伸出手，想要触碰她的脸颊，却又怕惊扰了她，只是轻轻悬在半空。
“后来，北境战事稍缓，柔然不敢再轻易来犯，陛下便将我调回了中州任职。今日在御花园，陛下提及为我指婚之事，我才终于鼓起勇气，来到尚书府，想要见你一面，想要告诉你当年的真相，想要问你，是否还愿意给我一个弥补的机会。”
他的声音带着无尽的恳切，眼中满是深情与期待，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忐忑。
“婉妹，我知道，十三年的伤害，不是一句对不起就能弥补的；我知道，我当年的做法，让你受了太多委屈。可我真的从未变过心，我的心里，自始至终，只有你一个人。若是你还愿意原谅我，若是你心中还有我，我定当倾尽一生，好好待你，护你一世安稳，此生绝不再负你。若是你不愿原谅我，若是你早已放下了我，我也不会纠缠你，只愿你往后余生，平安顺遂，幸福安康。”
说完这些话，沈策紧紧地盯着温婉，心脏狂跳不止，等待着她的回答。
凉亭内一片寂静，只有两人的呼吸声交织在一起，还有远处传来的几声虫鸣，打破了这份沉寂。
月光静静流淌，落在两人身上，将他们的身影紧紧依偎在一起，仿佛早已注定，此生纠缠不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