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央监控室。
主屏幕上，那道代表“无”的轨迹已经消失，只留下一条横贯整个画面的数据断层。
所有的数据流，所有的能量频谱，都在那条断层前，戛然而止。
“报告……能量分析模块……烧了。”
一名戴着眼镜的分析员看着自己面前冒着青烟的控制台，满脸的恍惚。
烧了。
用来分析五品，甚至六品强者能量波动的精密仪器，在试图解析那一剑轨迹的时候，核心过载，直接烧成了废铁。
“那到底……是什么？”
张正国扶着控制台，细思极恐。
那一剑，超出了他三十年戎马生涯的所有认知。
那不是他认知中的武技。
是直接从法则层面上，对一个存在进行的“抹除”。
萧山没有说话。
他死死盯着屏幕上，那个代表陶然的，已经微弱到随时会熄灭的绿色光点，胸膛剧烈地起伏。
他猛地转身，抓起桌上的加密通讯器。
“接靖夜局总部，最高指挥序列。”
通讯很快接通，另一头传来一个威严的声音。
“萧山，什么事？”
“报告长官。”
萧山压抑着内心的惊涛骇浪。
“潜龙营考核，出现‘超规格’目标。代号‘乡巴佬’，一剑斩杀四阶中期异兽，但生命垂危。”
“具体。”
“他用出了一招……无法理解的攻击。我请求，立刻调动‘烛龙’一号医疗组，在广场待命。我重复，最高级别的‘烛龙’医疗组！”
通讯那头沉默了三秒。
“烛龙”医疗组，那是专门为国之重器级别的镇国强者服务的团队，从不轻易出动。
“理由。”
萧山看着屏幕上那条无法被理解的数据断层，硬着头皮说道：
“他的命，可能比整个潜龙营，更重要。”
……
潜龙营，训练广场。
厚重的合金大门缓缓开启，刺目的阳光照了进来。
一个个浑身浴血、满脸疲惫的年轻人，从黑暗中走了出来。
他们是这场血腥迷宫的幸存者，是夏国未来的精英。
可此刻，他们没有胜利的喜悦。
所有人都沉默着，麻木地感受着劫后余生的恍惚。
他们很快就发现了广场上的异常。
一队穿着白色无菌防护服，神情冷峻的医疗人员，早已等候在此。
他们身旁，悬浮着一台充满了未来科技感的银白色全封闭医疗舱。
那是……“烛龙”医疗组！
一些出身世家的学员，认出了这个标志，脸上露出了骇然的神色。
是谁？
到底是谁，能让“烛龙”小组亲自出动？
人群中，韩风走了出来。
他脸色苍白，看了一眼那支医疗队，默默地站到了一旁。
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那个依旧幽深的通道出口。
一个身影，从黑暗中缓缓走出。
所有人看清她的瞬间，整个广场的空气都凝固了。
她怀里抱着一个浑身是血，已经看不出本来面目的人。
她步伐很稳，可抱着他的那双手，却在微微颤抖。
那件纯白的作战服，胸前被染上了大片刺目的殷红。
她的脸上，没有了那标志性的冰冷，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让人心悸的破碎感。
那双古井无波的眸子里，空空荡荡，仿佛整个世界的光，都随着怀里那个人的沉睡，一同熄灭了。
萧山疾步上前。
“把他交给我！”
叶飞雪停下脚步，她低头，看着怀里气息微弱到几乎不存在的陶然，眼神中流露出茫然和抗拒。
她不想放手。
“不想让他死，就把他交给我！”萧山神情凝重，语气严肃。
叶飞雪的身体轻轻一颤。
她小心翼翼地将怀里的少年递了过去，仿佛递出的是她整个即将崩塌的世界。
在萧山接过陶然的瞬间，早已待命的“烛龙”医疗组，已经围了上来！
“生命体征低于阈值百分之三！”
“内脏大面积破裂，严重内出血！”
“大脑皮层活动停滞，神魂能量濒临消散！”
“快！注入‘生命源液’！立刻接入维生系统！”
“准备进行紧急神魂链接！”
医疗人员口中的每一个词，都让周围的学员们心惊肉跳。
这已经不是重伤了，这跟一具尸体，几乎没什么区别！
陶然被送进了那个银白色的医疗舱。
“嗤——”
舱门缓缓闭合，隔绝了所有的视线。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
“烛龙”小组带着医疗舱，快步登上一架早已等候的浮空车，冲天而起，很快消失在天际。
广场上，再次恢复了安静。
所有人都呆呆地看着天空，还没从刚才那一幕中回过神来。
萧山手腕上的通讯器再次响起。
依旧是那个威严的声音。
“萧山，听令。”
“在！”
“即刻起，封锁潜龙营所有对外通讯。将‘乡巴佬’的所有监控数据，列为夏国最高机密，权限等级，‘镇国’。”
“所有接触过相关数据的人员，签署终身保密协议。”
“对所有学员，进行记忆甄别。关于最后一战的细节，不允许有任何信息泄露出去。”
“记住，不惜一切代价，抹掉那一剑存在过的所有痕迹！”
“明白！”
萧山挂断通讯，心情无比沉重。
他知道，从今天起，“乡巴佬”这个代号，已经成了这个国家最核心的秘密。
他转身，看向那群惊魂未定的学员，正准备下达命令，却察觉到了叶飞雪失魂落魄的状态。
女孩依旧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她怔怔地看着自己的双手，上面还残留着陶然温热的鲜血。
那鲜血，烫得她指尖都在发麻。
在她背上，除了那柄用厚布包裹的长剑外，还多了一柄漆黑的，没有任何装饰的普通长剑。
那是他的剑。
叶飞雪缓缓抬起手，轻轻握住了那柄黑剑的剑柄。
“嗡——”
剑身发出一声低沉的哀鸣。
那一刻，所有人都清晰地感觉到，一股无法用言语形容的悲伤与孤寂，从那柄剑上弥漫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