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天刚蒙蒙亮。
北坡，寒风依旧凛冽。
但今天的北坡，却格外热闹。
周建军骑着那辆崭新的“永久”牌二八大杠，刚到山脚下，就看见一队穿着灰色工装、带着安全帽的工程队，正热火朝天在坡地上忙活着。
拉线、打桩、测量。
动作麻利，分工明确，一看就是正规军。
“周科长！”
领头的工长是个四十多岁的汉子，眼尖，大老远看见周建军，立马扔下手里的图纸，一路小跑过来。
他满脸堆笑，掏出一包带过滤嘴的“大前门”，恭恭敬敬地递上一根。
“我是基建科的老赵，于场长特意交代了，您这房子的地基，必须按最高标准打！用料咱们全挑最好的，保证让您住得舒坦、安心！”
这一幕，正好被刚上工的老马、刘三几个刺头看在眼里。
几个人手里拎着铁锹，原本还在那晃晃悠悠地磨洋工，此刻却一个个瞪大了眼珠子，嘴里的哈喇子都快流出来了。
那是基建科的赵工长啊！
平时在场里那可是眼高于顶的人物，就是一般的科长见了他都得客客气气地递烟。
可现在呢？
他在周建军面前深深地弯着腰，脸上的褶子笑得都能夹死苍蝇。
“乖乖……咱们这科长，路子是真野啊！”
老马咽了口唾沫，把手里的铁锹攥得更紧了些。
他混了半辈子，眼睫毛都是空的。
他看明白了，周建军这人，不仅拳头硬，背景更硬！连团部的万兴都被按在地上摩擦，还有什么是他搞不定的？
“都看啥呢！还没睡醒啊！”
刘三机灵，第一个反应过来。
他把帽子一甩，往手心里啐了两口唾沫，抡起洋镐就往冻土上砸。
“干活！都给老子干活！别让科长看着咱们丢人！”
这一嗓子，把几个还在发愣的刺头全喊醒了。
一时间，北坡上叮叮当当，尘土飞扬。
谁也不敢再偷奸耍滑，一个个恨不得把吃奶的劲儿都使出来，生怕落在周建军眼里是个“不中用”的印象。
周建军跟赵工长寒暄了几句，打发走了工程队，这才转身走向老马他们。
他也没废话，直接站在了一块大青石上。
“先停一下。”
话语里透着一股威严。
老马几个人立马停下手里的活，整整齐齐地站成了一排。
周建军的目光扫过这一张张被风吹得黑红粗糙的脸。
“从今天起，蘑菇项目正式启动。”
他从兜里掏出一张纸，抖了抖。
“以前在大队干活，是大锅饭，干多干少一个样，饿不死也撑不着。”
“但在我这儿，规矩改了。”
他竖起一根手指。
“除了场里发的基本工资，我给你们定个绩效。”
“每个大棚，定产一千斤。达到这个数，拿全额奖金。”
“超过一千斤的部分，每斤提成五分钱！”
“上不封顶！”
“轰——！”
这话一出，人群里顿时炸开了锅。
老马的眼珠子瞬间红了，呼吸变得十分急促。
五分钱一斤！
别看这数小，可架不住量大啊！
要是能超产个几千斤，那一个月光提成就能拿好几十块！比死工资还高！
“科……科长，你说的是真的？上不封顶？”
刘三的声音都在发抖，那是激动的。
“我什么时候说过假话？”
周建军冷峻的脸上露出一丝狂野的笑意。
“只要你们有本事，哪怕种出一座金山来，我也照样给你们发钱！”
“谁要是觉得钱扎手，现在就可以走人，我不拦着。”
走？
傻子才走！
此刻，在这群老兵痞、老油条的眼里，周建军哪里还是那个年轻的科长？
他分明就是一尊活财神！
“干了！科长您就瞧好吧！”
“谁要是敢拖后腿，我老马第一个废了他！”
“拼了！为了肉！为了钱！”
原本懒散的队伍，瞬间爆发出一股令人心悸的狼性。
那是对财富最原始的渴望，也是被周建军一手点燃的野心。
周建军看着这群嗷嗷叫的汉子，满意地点了点头。
他不怕这些人贪，就怕他们不贪。
只要有欲望，就能被驾驭。
安排好工地的事，周建军骑上车，带着刚下班的谭玉，直奔场部卫生室。
王麻子醒了有一阵了，但身子骨还虚，正躺在床上挂吊瓶。
病房里挤满了人。
除了王麻子的老娘和媳妇，还有几个来看热闹的邻居。
一看周建军进来，屋里瞬间安静了一下，紧接着就是一阵手忙脚乱的问好声。
“周科长来了！”
“快！给周科长倒水！”
王麻子的老娘是个裹小脚的农村老太太，一看恩人来了，激动得就要下跪。
“大娘！使不得！”
周建军眼疾手快，一把托住老太太的胳膊，稍微一用力，就把人稳稳地扶了起来。
“麻子哥是为了公家受的伤，是咱们场里的英雄，我来看他是应该的。”
他走到床边，看着头上缠满纱布、脸色依旧苍白的王麻子。
“麻子哥，感觉咋样？”
王麻子眼眶一红，挣扎着想坐起来。
“建军……不，周科长，俺这条命是你捡回来的……”
“躺着别动。”
周建军按住他的肩膀，转身从谭玉手里的网兜里拿出两罐奶粉，还有一包红糖。
这奶粉和红糖，包装上连个字都没有，看着不起眼，却是他从空间商场里拿出来的顶级货。
那奶香味，隔着铁皮罐子都能闻着。
“这给你补身子。”
说着，他又从兜里掏出一个信封，塞到王麻子枕头底下。
“这是一百块钱，你拿着买点营养品。”
“后续的治疗费、医药费，你不用操心，我已经跟场里打过招呼了，全报！要是还有不够的，我周建军个人全包了！”
一百块！
全包医药费！
屋里的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年头，谁家能拿出一百块钱？那是巨款啊！
更别说那两罐子一看就金贵的奶粉了！
“这……这咋能行！”
王麻子媳妇抹着眼泪，死活不肯收。
“嫂子，拿着。”
周建军语气坚定。
“麻子哥是我的兄弟，他流了血，我就不能让他家里再流泪。”
“咱们打猎队的规矩，绝不亏待任何一个自家兄弟。”
这句话，掷地有声。
周围的邻居和病友看着周建军，眼神里满是敬佩和羡慕。
这才是爷们儿！这才是好领导！
跟着这样重情重义的人混，把命交给他都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