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明六年,冬。
美洲,新金山。
当第一场冬雨降临时,整个新金山港都沉浸在一种混杂着狂热与希望的氛围中。因为,第一批来自周边矿区的产出,被运抵了港口。
没有隆重的仪式,只有一队队沉默而精悍的山地师士兵,护送着一辆辆蒙着厚重油布的马车,缓缓驶入港口最核心的“金库”——一座由花岗岩建成,拥有厚重铁门和马克沁重机枪哨位的坚固堡垒。
总督王靖宇和印第安师长石风,亲自在金库门口迎接。
当油布被揭开,所有在场的人,都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车上装载的,不是他们想象中的矿石,而是一箱箱已经冶炼好的金锭和铁锭!金锭在阴沉的天色下,依旧散发着诱人的光芒,而那些铁锭,则呈现出一种厚重而扎实的灰黑色。
“司令,这是第一批产出。黄金,三万两。优质铁锭,五百吨。”一名负责矿区管理的殖民师军官,兴奋地汇报道,“按照目前的开采和冶炼速度,每个月都能有这个数的产出!”
王靖宇满意地点了点头。他走到一辆马车前,拿起一块沉甸甸的金锭,感受着它冰冷而厚重的质感。
他知道,这些黄金,将成为帝国战争机器最坚实的燃料。而这些铁锭,则将在这片新大陆上,被铸造成新的犁、新的铁轨和新的武器。
“辛苦了。”王靖宇对那名军官说,“告诉矿区的兄弟们,所有参与开采和冶炼的人员,无论汉人还是印第安劳工,这个月全部双倍薪水!”
“是!”军官敬礼离去。
石风看着那些被士兵们小心翼翼搬进金库的金锭,心情有些复杂。他知道,这些闪闪发光的东西,是帝国急需的。但他也知道,为了开采这些东西,无数他的同胞,正在矿区里付出着艰辛的劳动。
王靖宇看出了他的心思,拍了拍他的肩膀:“石风,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但你要明白,让你的族人去矿区当工人,领薪水,用劳动换取食物和地位,远比让他们固守在山林里打猎,食不果腹,要好得多。”
他指着那些正在搬运铁锭的印第安劳工,他们虽然衣衫褴褛,但脸上并没有麻木和绝望,反而带着一丝完成工作后的疲惫和满足。因为他们知道,今天的工作结束后,他们能领到一笔足以让家人吃上饱饭的薪水。
“我们不是西班牙人。”王靖宇沉声说,“西班牙人把印第安人当成会说话的牲口,用完就扔。而我们,是把他们当成帝国的预备国民。我们让他们劳动,也给予他们报酬和尊严。我们开办学校,教他们的孩子读书识字,学习大华的语言和文化。我们选拔优秀的年轻人,加入你的山地师,让他们用战功换取荣耀和土地。”
“石风,你要记住,我们在这里开采的,不仅仅是黄金和铁矿。我们还在开采这片大陆上最宝贵的资源——人心。只有当绝大多数印第安人,都认为当大华帝国的国民,比当一个随时可能饿死的部落猎人要好时,我们在这片大陆上的统治,才算是真正稳固了。”
石风心头剧震,王靖宇的这番话,为他揭示了一个远比军事征服更宏大的蓝图。他一直以为自己的使命是为族人复仇,后来认为是维护秩序,而现在他才明白,他真正的使命,是成为两种文明融合的桥梁。
“司令,我明白了。”石风郑重地敬了一个军礼。
就在这时,一名传令兵骑着快马赶来:“报告总司令!南太平洋舰队施琅将军派来的联络船抵达!第三批,也是最后一批来自大洋洲的二十万两黄金,已于昨日安全抵达广州港!陛下有旨,嘉奖美洲远征军,并询问新大陆矿产开发进度!”
王靖宇接过电报,脸上露出了笑容:“来得正好!回复陛下:新大陆血脉已开始搏动,黄金与钢铁将如河流般,源源不断地流向帝国!”
六十万两黄金全额抵港,加上新大陆矿区的投产,意味着李信的帝国,彻底摆脱了财政上的后顾之忧。战争机器可以马力全开,而无需再担心国库空虚。
这个冬天,新金山港变得异常繁忙。
第一批本土运来的铁轨和蒸汽机车头抵达了港口。王靖宇亲自规划的第一条铁路——“新金山-黄金谷”铁路,正式动工。这条铁路将把港口与内陆最重要的金矿区连接起来,大大提升物资和人员的运输效率。
无数印第安劳工,在学会了使用铁锹和推车后,热情高涨地投入到了铁路的建设中。因为他们知道,每铺设一米铁轨,他们都能领到实实在在的报酬。
与此同时,更多的汉人移民船,也抵达了新金山港。他们带来的,不仅仅是人口,还有各种各样的工匠、商人和农民。
铁匠铺、纺织厂、酿酒坊,如雨后春笋般在城镇里出现。新开垦的农田里,冬小麦已经播下,预示着来年的丰收。
石风的山地师,则沿着新修的道路,将帝国的控制力,向更远的内陆延伸。他们剿灭了最后几个负隅顽抗的西班牙殖民残余,并与更遥远的内陆部落,建立了贸易关系。用精美的丝绸和瓷器,换回了大量的皮毛和草药。
美洲,正在从一个单纯的军事前哨和资源掠夺地,向一个拥有自我造血能力、经济和民生都在蓬勃发展的稳定殖民地转变。
当第一批产自新金山的黄金和铁锭,装上返航的运输船,驶向大华本土时,王靖宇知道,这条连接新旧大陆的黄金血脉,已经被彻底激活。它将为遥远的帝国,注入一股前所未有的强劲动力,支撑着那面龙旗,插向世界的每一个角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