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狂兽对峙
风卷起地面的放射性尘埃，发出呜咽般的声响。破碎的观测台前，两个非人存在的对峙让空气近乎凝固。野生觉醒者伏低的身躯如同蓄势待发的猎豹，幽绿的眼眸透过破损的面罩，死死锁定陈序，那目光中混杂着警惕、暴戾，以及一丝……对同类的审视。
林晚母女蜷缩在混凝土板后，连呼吸都几乎停止，巨大的恐惧攫住了她们。
陈序全身肌肉紧绷，双螺旋源核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运转，新淬炼的骨甲下能量暗流涌动。他没有释放场域，那会立刻引爆冲突。他在评估，评估对方的实力，评估对方的意图。这个野生觉醒者很强，非常强，战斗方式纯粹而高效，带着野兽般的直觉。硬拼，胜负难料，而且必然会引来更麻烦的东西。
几秒钟的死寂，却漫长如一个世纪。
突然，野生觉醒者鼻翼抽动了几下，似乎嗅到了什么。他（她）的目光从陈序身上移开，扫了一眼他身后藏匿的林晚母女，尤其是在陈序腰间那个银色箱子上停留了一瞬，幽绿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极淡的疑惑，随即又被更深的警惕取代。
他（她）喉咙里发出一串低沉、含混不清的音节，不像人类语言，更像某种兽类的警告。然后，他（她）缓缓地向后挪动了一步，保持着面对陈序的姿势，一步步退向观测台另一侧的阴影中。动作流畅而充满戒备，直到身影完全融入黑暗，那股锁定的敌意才骤然消失。
他（她）退走了。没有选择战斗。
陈序缓缓吐出一口浊气，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对方似乎也有所顾忌，或许是感应到了他体内蕴含的危险能量，或许是因为那银色箱子，又或许只是单纯不想在受伤时进行一场没有把握的死斗。
危机暂时解除。
“他……他走了吗？”林晚颤抖着声音问。
“嗯。”陈序应了一声，目光依旧盯着野生觉醒者消失的方向。这是一个变数，一个强大的、不可控的变数。死亡地带比想象中更复杂。
他转身，看向那座半塌的观测台。“进去看看。”
三人小心翼翼地靠近观测台基座的入口。入口被扭曲的金属门封死，陈序用骨刃强行切开一个缺口。里面是一条向下的斜坡通道，漆黑一片，散发着浓重的霉味和机油味。
陈序示意林晚母女留在入口处警戒，自己率先潜入通道。通道并不长，尽头是一扇厚重的防爆门，门锁已经损坏。他推开一条缝隙，里面是一个圆形的空间，似乎是旧日的控制中心。大部分仪器都已报废，覆盖着厚厚的灰尘，但空气相对干净，辐射指数也低了很多，墙壁的材质似乎有很好的屏蔽效果。
最重要的是，这里没有其他生命迹象。
一个理想的临时避难所。
他将林晚母女接了进来，重新将防爆门虚掩上。黑暗中，只有三人微弱的呼吸声。
“在这里休息，天亮前不要发出任何声音。”陈序沉声道。他需要时间恢复，也需要思考下一步。
林晚母女蜷缩在角落，紧紧靠在一起，汲取着微弱的温暖。女孩很快在疲惫和恐惧中昏睡过去，林晚则睁大眼睛，警惕地听着外面的动静。
陈序盘膝坐下，开始引导能量修复刚才对峙时消耗的心神，同时消化着与野生觉醒者遭遇带来的信息。地面世界的势力格局远比他想象的复杂。清道夫、收割者、血帮、牙盟、还有这种强大的野生觉醒者……以及那个神秘的、对箱子感兴趣的势力。自己如同闯入狼群的孤羊，每一步都危机四伏。
银色箱子……是关键。必须尽快掌握它的全部功能。
他再次将意念沉入箱子，连接徽记。淡蓝色的基因图谱浮现。这次，他没有急于优化自身，而是开始系统性地“阅读”图谱中蕴含的海量信息。箱子不仅是一个优化工具，更是一个庞大的基因数据库，里面存储着大量关于变异体、觉醒者、甚至旧时代生物种群的基因样本和分析数据。
他像一块海绵，疯狂吸收着这些知识。对各种变异体的弱点、不同觉醒者能力的优劣、能量属性的相生相克……有了更深入的了解。这对他未来的战斗和生存至关重要。
同时，他也在不断尝试破解那片代表自身源核的、加密的混沌区域。每一次深入，都会引来箱子的警告和能量反噬，但也能剥离出零星的信息碎片。这些碎片指向一个方向——他的起源，与“源起事件”的核心，与那个所谓的“源点”，有着某种深层次的联系。
他不是偶然的觉醒者。他的存在，或许本身就是某个巨大计划的一部分，或者……一个意外？
思维的迷雾似乎散开了一些，但前方依旧是更深的黑暗。
不知过了多久，陈序被一阵极其微弱的、并非来自外界的震动惊醒。震动源……是他怀里的银色箱子！
他立刻退出冥想，取出箱子。只见箱体表面的纹路正散发着极其微弱、断断续续的脉冲信号，像是在发送着什么，又像是在……接收着什么？
有东西在附近？或者在远处召唤这个箱子？
陈序眼神一凛。难道那些追兵，就是通过这个信号找上门的？
他尝试用精神力干扰这个信号，但箱子的构造极其精密，他的干扰如同石沉大海。脉冲信号依旧在持续。
必须尽快离开这里！这个避难所已经不安全了！
他叫醒林晚母女：“不能待了，立刻走。”
“去……去哪？”林晚茫然地问，声音带着绝望。
陈序看向观测台深处，那条通往更下方、可能连接着旧时代地下设施的黑暗通道。
“往下走。”他做出了决定。既然地面无处容身，那就再次潜入地下，利用更复杂的环境周旋。直到，他拥有足以撕碎一切威胁的力量。
他率先走向那条未知的、向下延伸的黑暗。
（第四十六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