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2章：善意的叩门
晨光透过“星火”据点加固后的观景窗，在布满线路和显示屏的控制室内投下几何形的光斑。空气里弥漫着石田博士刚刚调试完护盾发生器后残留的淡淡臭氧味，以及咖啡机的低鸣——这是启太郎坚持要维持的“生活气息”。
草加站在中央全息投影前，目光沉静地扫过全球异常能量节点图。涅盘归来的他，感官敏锐度远超常人，能捕捉到据点运转中每一丝不协调的能量涟漪。新生的Kaixa腰带安静地扣在腰间，尚未经历实战，却已与他体内的凤凰之力建立起微妙的共鸣，如同沉睡的伙伴。
“护盾发生器第四节点校准完成，整体效能达到理论值的32%。”石田博士推了推眼镜，向草加汇报，语气带着研究者特有的严谨，“预警网络覆盖半径扩展至十五公里，但对高隐匿性奥菲以诺或特殊屏蔽手段的探测仍有盲区。”
“足够作为第一道防线了。辛苦了，博士。”草加点开另一个界面，上面显示着由启太郎和结花修复的通讯阵列状态，“外部联络的窗口期确定了吗？”
“确定了！”启太郎立刻凑过来，脸上带着熬夜工作后的疲惫与兴奋，“每天格林威治时间凌晨两点到四点，大气电离层干扰最弱，我们的加密信号最有机会突破伪皇可能布设的广域干扰网。结花用她的感知能力帮我们找到了信号共振频率！”
结花站在一旁，有些不好意思地点点头，轻声补充：“我……我能感觉到能量流动的‘节拍’，那个时间段的‘杂音’最少。”
草加赞许地看向他们。这种将特殊能力与科技结合的思路，正是“星火”赖以生存和发展的基石。乾巧靠在远处的墙边，看似漫不经心地打磨着自己变身后才会出现的利爪，实则竖着耳朵听着一切。木场则坐在休息区，仔细擦拭着他的长剑，剑身上映出他沉思的面容。
一种有序的、积极备战的氛围在据点内流转。直到傍晚时分，这种节奏被外出的木场带回的消息打破。
木场的表情带着一丝罕见的困惑与警惕。“我们遇到了另一群人。”他在核心会议上说，“他们自称‘人类共存促进会’，在西北方七公里外的旧仓储区建立了临时营地。领头的叫南雅彦，主动接触了我们。”
“促进会？”乾巧嗤笑一声，“这年头还有信这个的？不是蠢就是坏。”
“他们看起来……很普通。”木场描述着，“南雅彦像个学者，说话很有条理。队伍里有老人、孩子，物资明显不足。他们声称在躲避伪皇势力的搜捕时，意外截获了一些关于新Smart brain运输车队和临时据点的情报，想和我们共享，寻求……合作或者庇护。”
全息投影切换，显示出木场记录下的简易营地画面和几张模糊的、疑似运输车队的远距离照片。照片的角度和清晰度，确实像是仓促间用普通设备拍摄的。
“南雅彦……”草加低声重复这个名字。记忆的深潭被搅动，来自村上幸平的知识库中没有直接匹配的信息，但某种直觉的寒意顺着脊椎爬升。太巧了。在伪皇阴影笼罩全球、人类与奥菲以诺关系降至冰点之际，一个秉持“共存”理念、恰好掌握有价值情报、又显得弱小无助的团体，主动找上了他们这个以奥菲以诺和特殊人类为主的隐蔽据点。
“他们提到奥菲以诺时，语气如何？”草加问。
木场回想了一下：“很……平和。甚至带着同情。南雅彦说，他们研究认为，很多奥菲以诺的暴力行为源于变身带来的痛苦和对自身存在的恐惧，他们的长远目标是寻找让奥菲以诺‘无痛恢复人类身份’的方法。”
“恢复人类身份”这几个字，像一块石头投入平静的水面。木场握剑的手微微收紧，乾巧也停下了动作，连一旁安静聆听的真理都抬起了头。这对许多挣扎于身份认同的奥菲以诺而言，是触及灵魂的诱惑。
花形不知何时来到了会议室门口，他双手背在身后，目光扫过投影上的信息，最终对草加几不可察地摇了摇头——这个团体，不在他漫长岁月的记忆清单里。
“很崇高的理想，也很有针对性。”草加的语气听不出波澜，“接触一下。巧，木场，准备一下，一小时后随我去初次会面地点。沙耶，远程监控我们周身五公里范围内所有异常能量波动，尤其是精神感应类或隐匿类的。真理，你留守，协调内部。启太郎，检查所有对外通讯频道加密状态。石田博士，对木场带回的影像资料进行深度分析，我要每一帧的元数据。”
指令清晰而迅速地传达下去。草加回到自己的休息室，站在窄小的观察窗前，望着外面渐沉的暮色。指尖无意识地拂过腰间Kaixa腰带冰冷的表面。
（南雅彦……“人类共存促进会”……无痛恢复……）这些词汇在他脑中盘旋。原时间线里，似乎隐约有过关于某些疯狂科学家进行禁忌奥菲以诺实验的都市传说，但细节早已模糊。对方抛出的“诱饵”香甜得过分，姿态又放得足够低。是纯粹的理想主义者？是伪皇派出的新型渗透部队？还是……别的什么？
他闭上眼，凤凰之力在体内缓缓流转，带来温热的安定感。无论对方是什么，被动猜疑毫无益处。
（想下饵钓鱼？好，我就看看你这鱼饵下面，藏着什么样的钩。）
一小时后，废墟空地的会面平静结束。南雅彦本人与影像中无异，斯文，带着忧国忧民的知识分子气质，将存有情报的数据盘交给草加时，手指稳定，眼神恳切。他身后的“成员”们瑟缩着，眼神惊恐又带着期盼。草加全程保持着礼貌而疏离的态度，收下数据盘，承诺会验证情报并提供有限的人道主义物资交换。
返回据点的车上，无人说话。木场似乎在沉思，乾巧则一直望着窗外，侧脸线条冷硬。
“感觉不对劲。”最终，乾巧打破沉默，言简意赅。
“太‘对劲’了，所以才不对劲。”草加看着手中那个小小的数据盘，它此刻显得如此沉重。“石田博士的分析结果出来前，一切接触保持最高警戒。通知所有人，从今天起，‘星火’进入‘静默戒备’状态，非必要不主动对外发射任何能量或通讯信号。”
数据盘内的情报经石田博士验证，大部分真实有效，甚至帮助“星火”提前规避了一次可能的小规模遭遇战。这份“诚意”，让据点内一些成员对“促进会”的观感有所改善。
几天后，南雅彦再次请求接触，这次是通过一个隐蔽的、一次性的加密频道发来紧急信息。
“……我们的一位志愿医生，在尝试帮助一位状态极不稳定的奥菲以诺同胞时，取得了一些……意想不到的进展。我们称之为‘实验体c’。但他的情况现在非常危险，具有高度攻击性，我们的设施完全无法控制。我们恳求‘星火’的帮助！这可能是通往‘恢复’之路的关键一步！我们需要你们的力量和医疗条件！”
信息附有一段短暂而模糊的视频：一个被厚重拘束器困在透明医疗舱内的扭曲身影疯狂挣扎，旁边的监测仪器上，代表奥菲以诺因子活性和生命体征的曲线以违反常理的方式剧烈波动，时而濒临崩溃，时而又显示出奇异的“逆转”峰值。
视频传到每个人手中时，控制室内的空气几乎凝固了。木场死死盯着那个挣扎的身影，乾巧眉头拧成了疙瘩，连花形都凝视着那诡异的曲线，沉默不语。
“草加君，我们……”真理看向草加，眼中是纯粹的同情与救人前的急切。
草加的目光从屏幕上移开，缓缓扫过同伴们的脸。他看到了木场眼中的悸动，看到了乾巧眼底的怀疑，看到了真理的善良，也看到了启太郎和结花的担忧。
他走到主控台前，调出了这些天石田博士对南雅彦一方所有已知信息的分析报告，以及沙耶远程监控记录的、对方营地周边那些极其微弱却无法解释的能量残留波动图谱。
“救，当然要救。”草加的声音在寂静的控制室里响起，清晰而冷静，“但不是按照他们期望的方式去救。”
他转过身，背对着屏幕上那痛苦挣扎的“实验体c”，面向所有同伴，眼神锐利如刀。
“这是一个从‘实验体c’到南雅彦本人，再到他们整个‘促进会’，为我们‘星火’量身定做的陷阱。而现在，我们要做的，是将计就计，把陷阱里的‘饵’完好无损地叼走，顺便……”
他的手指在全息投影的某个坐标上轻轻一点，那里是南雅彦提供的、囚禁“实验体c”的废弃研究所位置。
“把设陷阱的人，和他藏起来的所有肮脏秘密，一起埋进去。”
计划，名为“破壳”。而第一只脚，已经踏入了名为“善意”的迷雾之中。
（162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