佐助跟在鸣人身后，沉默不语。
雨水打湿的黑发贴在他的脸颊，那双刚刚见证了神迹，并被神所改造的万花筒写轮眼，平静地注视着前方那道金色的背影。
敬畏。
顺从。
以及……一丝狂热。
这是他此刻心中仅有的情绪。
曾经那个让他无比执着的，名为“复仇”的目标，此刻看起来是那么的渺小和可笑。
哥哥的痛苦？家族的真相？
在绝对的力量，在能够创造生命、逆转死亡的神明面前，那些都不过是过往的尘埃。
他现在，只想追随这位神明，见证一个前所未有的新世界，在自己的手中诞生。
而他，将是这个新世界里，最锋利的那把刀。
“站住。”
一个沙哑的声音，从侧后方传来。
是卡卡西。
他扶着墙壁，勉强站直了身体，那只独眼里写满了疲惫、困惑，以及无法掩饰的惊骇。
阿斯玛和红也挣扎着站了起来，他们看着鸣人的背影，像在看一个完全陌生的存在。
鸣人停下脚步，但没有回头。
“有事？”
他的声音很平淡，仿佛刚才那场惊天动地的战斗，只是一场随手拍死的苍蝇。
“刚才那两个人……”卡卡西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混乱的大脑重新开始运转，“是晓组织的S级叛忍，宇智波鼬和干柿鬼鲛。”
“我知道。”鸣人回答。
“他们的目标是你。”卡卡西继续说道，声音有些干涩，“为了九尾。”
“我也知道。”
“那你……”
卡卡西的话卡在了喉咙里。
他想问，那你为什么那么强？
他想问，你对鼬做了什么？你们达成了什么交易？
他想问，佐助的万花筒是怎么回事？
他有无数个问题，但每一个问题，都重如千钧，让他无法轻易问出口。
因为他有一种直觉。
一旦问出口，他所坚守的，他所认知的一切，都会被彻底颠覆。
鸣人终于缓缓转过半个身子，蓝色的瞳孔，淡漠地瞥了他一眼。
“卡卡西老师。”
他依然用着这个称呼，但语气里，却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审视。
“你需要明白一件事。”
“这个村子，现在由我说了算。”
“我怎么处理入侵者，是我身为议长的权力，也是我的责任。”
“你，阿斯玛，红，你们只需要做一件事。”
鸣人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回荡在每一个人的耳边。
“写一份报告。”
“就说，遭遇晓组织成员宇智波鼬与干柿鬼鲛，经过一番激战，在我的带领下，成功将敌人击退。”
“明白了吗？”
这番话，轻描淡写，却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
不是商量。
是通知。
阿斯玛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他下意识地想反驳什么，却被旁边红的一个眼神制止了。
反驳？
用什么反驳？
用他们被鬼鲛一招击溃的狼狈？还是用他们连战斗余波都承受不住的虚弱？
在刚才那场战斗中，他们这些所谓的木叶精英上忍，连插手的资格都没有。
他们就像是……路边的观众。
不，连观众都不如。
只是被战斗掀起的尘埃，迷了眼睛的可怜虫。
卡卡西沉默了。
他看着鸣人那张年轻却冷漠的脸，忽然感到一阵无力。
他意识到，鸣人根本不在乎他们怎么想。
他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一个用绝对力量，建立起来的新秩序。
在这个秩序里，他们这些旧时代的残党，唯一能做的，就是服从。
“我明白了。”
良久，卡卡西艰难地点了点头。
“很好。”
鸣人似乎很满意这个回答，他转过身，不再看他们一眼。
“佐助，我们走。”
“是，鸣人大人。”
佐助恭敬地应道，跟上了鸣人的脚步。
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卡卡西的拳头，无声地攥紧。
他忽然觉得，那个曾经熟悉，曾经让他头疼，也曾经让他抱有期待的木叶村……
已经死了。
死在了三天前的那个夜晚。
现在矗立在这里的，是一个名为“漩涡鸣人”的，冰冷的钢铁帝国。
……
前“根”组织的地下基地。
这里，已经被彻底改造，成为了鸣人专属的议长办公室和战略指挥中心。
冰冷的金属墙壁，巨大的电子屏幕上闪烁着木叶村各处的实时监控画面。
这里，才是整个木叶村真正的心脏。
鸣人坐在一张宽大的座椅上，双手交叉，撑着下巴，目光落在其中一块屏幕上。
屏幕里，是卡卡西三人失魂落魄地处理着战斗现场的画面。
“鸣人大人。”
佐助站在一旁，姿态恭敬。
“鼬……我的哥哥，他真的会听从您的命令吗？”
即使已经宣誓效忠，但对于那个从小如同高山一般压在自己心头的男人，佐助心中仍有一丝不确定。
“他会的。”
鸣人淡淡地开口，视线依旧没有离开屏幕。
“因为他没有选择。”
“我给了他他最想要的东西。”
佐助一怔：“最想要的东西？”
“是啊。”鸣人嘴角勾起一抹微不可查的弧度，“一个让你活下去，并且能光明正大活下去的‘保证’。”
“我捏住了他的软肋。所以，他只能成为我的狗。”
鸣人转动座椅，终于看向佐助。
“而且，他是一条非常有用的狗。”
“晓组织，一个由S级叛忍组成的恐怖集团，他们的目标是收集全部的尾兽，复活十尾，发动无限月读，让整个世界陷入幻术之中。”
鸣人将晓组织的最终目的，用最简洁的话语说了出来。
这些情报，对于现在的忍界来说，是绝顶的机密。
但对于鸣人，不过是早已知晓的剧本。
佐助的瞳孔微微一缩。
复活十尾？无限月读？
这些词汇，每一个都代表着足以毁灭世界的灾难。
“而现在，”鸣人的手指，在扶手上轻轻敲击着，“我们在这群最危险的敌人心脏里，安插了一根钉子。”
“宇智波鼬，会成为我们洞察晓组织一切动向的眼睛。”
“他的价值，远比杀了他要大得多。”
佐助瞬间明白了。
原来如此。
从一开始，鸣人大人就不是为了杀戮，而是为了……收服。
将敌人，变成自己的工具。
这种手段，这种布局，已经完全超出了佐助对“忍者”和“战斗”的理解。
这根本不是战斗。
这是……战争。
一场由鸣人大人独自发起的，针对整个旧世界的战争。
“我明白了。”佐助低下头，语气愈发恭敬。
“不，你还不明白。”
鸣人站起身，走到巨大的世界地图前。
他的目光，从火之国的版图上移开，落在了旁边一块黄沙遍地的区域。
风之国，砂隐村。
“一个宇智波鼬，还不够。”
“晓组织的每一个成员，都是足以颠覆一个国家的怪物。要对付他们，光靠木叶的力量，远远不够。”
“我们需要盟友。”
鸣人的声音，变得冰冷而充满野心。
“或者说……更多的，仆从国。”
仆从国！
这三个字，像一道惊雷，在佐助的脑海中炸响！
他猛地抬起头，不敢置信地看着鸣人的背影。
鸣人大人他……他想做的，不仅仅是改造木叶？
他想……统一整个忍界？！
“崩溃计划，让砂隐村元气大伤。四代风影罗砂战死，村子内部高层空虚，群龙无首。”
鸣人没有理会佐助的震惊，自顾自地分析着。
“这是一个绝佳的机会。”
“一个将砂隐村，纳入我们秩序之下的机会。”
他转过身，蓝色的瞳孔，锁定了佐助。
“所以，我需要你去做一件事。”
“佐助。”
佐助心神一凛，立刻单膝跪地。
“请您吩咐，鸣人大人！”
“我要你，作为我的特使，出使砂隐村。”
鸣人的声音，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魔力。
“去见一个人。”
“砂隐村的一尾人柱力，我爱罗。”
佐助的眼中，闪过一丝困惑。
我爱罗？
那个在中忍考试时，散发着不详气息，如同怪物一般的少年？
“你和他，很像。”
鸣人仿佛看穿了他的心思。
“都被村子视为怪物，都在黑暗和孤独中长大。”
“但你，遇到了我，得到了救赎。”
“而他，还在痛苦的深渊里挣扎。”
鸣人走到佐助面前，伸出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
“所以，你是最合适的人选。”
“去吧，佐助。”
“去告诉他，神的福音，已经降临。”
“去告诉那个可怜的怪物……”
鸣人的嘴角，勾起一抹森然的笑意。
“……只要献上忠诚，他也能得到，梦寐以求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