共工残魂那贪婪而急切的意念,化作无数根冰冷的针,密密麻麻刺入识海,带着上古神只独有的暴戾与威压,让神魂阵阵刺痛。暗影巢穴深处那对猩红血月般的眼睛,死死锁定我手中的寂灭之刃,瞳孔中翻涌着毫不掩饰的占有欲,每一次闪烁都透着令人心悸的疯狂。周围的暗影如同收到无声指令,攻势骤然暂缓,却以更快的速度收缩包围圈,层层叠叠交织成密不透风的壁垒,散发出令人窒息的压迫感,每一缕暗影都在躁动,仿佛下一秒便会扑上来将我们撕成碎片。
交出短剑,换取一个渺茫的“秘密”与可能的生路?还是拒绝交易,直面一尊上古凶神残魂与无尽暗影的疯狂反扑?
应龙的意念急促撞入识海,带着源自上古交锋的刻骨警惕与急迫:“不可信祂!共工生性狡诈凶残,素来言而无信!此刃承载归墟核心隐秘,若落入其手,祂定会挣脱暗影束缚,届时不仅吾等危在旦夕,三界恐再遭上古浩劫!”
哪吒紧握火尖枪的手青筋暴起,枪身三昧真火跃动不休,虽脸色因持续战斗与威压而发白,唇瓣却咬得发紫,咬牙怒道:“跟这上古凶徒有什么好谈的!大不了拼个鱼死网破,总好过任人摆布,沦为暗影的食粮!”
敖倾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将龙气催动到极致,清冽的龙气在周身凝聚成层叠屏障,龙鳞泛着莹润光泽,她坚定地站在我身侧,龙目紧盯着暗影巢穴,显然已做好与我共进退的准备。
我凝视着暗影巢穴深处那对猩红双眼,混沌意念如同最冷静的刀刃,层层剖析共工残魂传递出的每一丝波动——它对寂灭之刃的渴望近乎疯狂,那意念中除了贪婪,还藏着被囚禁万古的绝望与焦躁,更有一丝深埋的、对这柄剑本身的忌惮,仿佛这剑曾给它留下过永生难忘的创伤。
它在怕这柄剑?还是怕这柄剑代表的、来自“外面”的某种力量?
“剑,可以给你。”我缓缓开口,声音透过混沌领域层层传递,清晰响彻在归墟的绝对虚无之中,“但,我需要先看到‘诚意’。”
共工残魂的意念陡然变得暴躁狂怒,如同惊雷炸响:“蝼蚁!区区逆道之辈,安敢与吾谈条件?!”
随着这声暴怒的意念嘶吼,周围的暗影瞬间沸腾,无数触手状的暗影狠狠抽向混沌领域,无声的尖啸穿透神魂,领域壁垒在猛烈冲击下剧烈震颤,边缘的混沌气息被暗影侵蚀得滋滋作响,淡灰色的屏障肉眼可见地变薄。
我丝毫不为所动,指尖轻轻拂过寂灭之刃冰凉的剑身,混沌气息如同细流渗入,刻意刺激着它的本源,让其散发出的黑暗波纹愈发浓郁,如同实质的黑暗屏障,逼得靠近的暗影狼狈后退,不敢轻易触碰那终结之力。“要么交易,要么……我便带着这柄剑,试试能否杀穿你这暗影巢穴,哪怕同归于尽,也不让你如愿以偿。”
归墟之中陷入短暂的死寂,只有暗影蠕动的沙沙声、寂灭之刃低沉的嗡鸣,以及共工残魂压抑的喘息交织回荡。
片刻后,共工残魂的意念再次传来,带着强行压抑的怒火与一丝不甘的妥协:“……说!汝要何种诚意!”
“第一,告诉我们,离开归墟的‘门’在何处,如何开启。”我沉声提出第一个条件,目光死死锁定那对猩红眼睛,不愿放过任何一丝波动。
巢穴深处传来一声沉闷的、仿佛骨骼摩擦般的冷笑,带着浓浓的嘲讽与不屑:“离开?哈哈……归墟乃万物终结之地,只进不出!唯一的‘门’便是尔等来时那扇青铜巨门,受归墟法则禁锢,从内部绝无开启可能!”
无法从内部开启?我的心陡然一沉,一丝绝望悄然蔓延——青铜巨门是唯一的已知出口,若从内部无法开启,我们岂不是要被困死在这归墟之中,最终沦为暗影的食粮?
“不过……”共工残魂话锋一转,猩红的眼睛中闪过一丝得意,“此剑蕴含归墟核心终结之力,若得此剑,吾可借助其力,强行撕开一道短暂‘缝隙’,虽非正门,却能通往归墟之外。”
它果然有办法!这更印证了寂灭之刃的重要性,也让我越发确定,这柄剑背后藏着更深的隐秘。
“第二,”我继续追问,目光锐利如刀,“‘他们’是谁?这‘粮仓’,究竟为谁而设?”
这个问题如同触碰了禁忌开关,共工残魂的意念骤然变得混乱狂暴,充满了深入骨髓的恐惧,周围的暗影疯狂翻腾,如同沸腾的墨汁,甚至开始自相残杀,显然“祂们”的存在是其绝对的禁区:“不可言!不可想!提及‘祂们’之名,便会被其感知气息,届时不仅是尔等,连吾这残魂也会瞬间化为飞灰,连一丝痕迹都无法留存!”
它的恐惧绝非作假。那“外面”的存在,竟恐怖到连提及都会引来灭顶之灾?
我见它态度坚决,知晓再追问也无用,便退而求其次:“那么,天庭与灵山,在这其中扮演何种角色?”
共工残魂的意念中瞬间充斥着刻骨的怨恨与极致的不屑,仿佛提及这两个名字都让它感到耻辱:“昊天、如来,不过是‘祂们’圈养的‘看门狗’!看似高高在上执掌三界,实则与这归墟中的暗影、三界中的众生无异,皆是待收割的‘肥料’!他们妄图借助‘祂们’的力量巩固自身地位,却不知自身早已是砧板上的鱼肉,终将被彻底收割,连反抗的资格都没有!”
看门狗?肥料?收割?
这短短数语,彻底印证了之前罗汉残念揭露的真相!天庭与灵山并非三界的主宰,只是这场惊天阴谋中的棋子,甚至自身也难逃被“收割”的命运!
“剑!”共工残魂已然失去耐心,猩红的眼睛死死盯着我手中的短剑,意念中充满了不容置疑的急迫,“吾已告知足够多的隐秘!交出剑!否则……今日便让尔等化为暗影的食粮,玉石俱焚!”
它那庞大的意志开始快速凝聚,暗影巢穴剧烈震动,无数更加狰狞、强大的暗影从巢穴深处爬出——这些暗影身形更加庞大,表面覆盖着类似甲壳的坚硬物质,利爪闪烁着幽光,散发出毁灭性的气息,显然是共工压箱底的力量。它绝非在虚张声势。
我深吸一口气,快速权衡利弊。局势已然明朗:不交出剑,我们立刻就要面对共工残魂与无尽暗影的疯狂围攻,在这归墟深处,我们本源消耗巨大,胜算渺茫;交出剑,或许能换来一线生机,即便共工事后反悔,至少我们能先离开这绝境,再做打算。
生机在前,不容犹豫。
“接着!”
我不再迟疑,体内混沌气息流转,凝聚成一股精妙的力道,既不压制也不引导,顺着寂灭之刃挣扎的势头,将这柄承载着归墟终结之力的短剑,朝着暗影巢穴深处那对猩红眼睛的方向,猛地掷去!
短剑化作一道漆黑流光,突破层层暗影的阻碍,如同无视空间距离般,直射巢穴核心!
“哈哈哈!!!”
共工残魂发出震耳欲聋的疯狂狂笑,那笑声中充满了重获力量的畅快、摆脱囚禁的狂喜,以及对未来的野心,猩红眼睛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璀璨红光,几乎要将整个暗影巢穴照亮!一只完全由最浓稠、最精纯的暗影凝聚而成的巨手从巢穴中心探出,五指张开,稳稳抓住了飞来的寂灭之刃!
在它指尖触碰到短剑的刹那——
“嗡——!!!”
一股无法形容的恐怖波动以巢穴为中心轰然爆发,如同万千惊雷同时炸响,整个归墟似乎都在剧烈震颤,虚无空间泛起层层涟漪,黑暗与终结之力交织碰撞,形成毁灭性的能量风暴,席卷四周!
寂灭之刃爆发出吞噬一切的黑暗光晕,剑身剧烈震颤,释放出纯粹到极致的终结之力,与共工残魂的暗影本源发生猛烈碰撞,却又在某种未知法则的牵引下快速纠缠、融合。黑色的终结之力顺着暗影巨手涌入共工残魂深处,让它的气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暴涨,原本虚幻的残魂轮廓也变得凝实了许多!
暗影巢穴在两种强大力量的冲击下开始崩溃瓦解,无数暗影失去控制,发出凄厉的尖啸,如同无头苍蝇般四处乱窜,甚至相互吞噬,场面混乱到了极点!
“就是现在!”共工残魂混乱却带着指令性的意念传来,带着一种撕裂空间的疯狂,“跟着吾开辟的路!莫要掉队!”
它紧握寂灭之刃,周身黑暗与终结之力凝聚到极致,朝着归墟某个方向的“空无”猛地一划!
“刺啦——!”
刺耳的空间撕裂声响起,一道扭曲的灰白色裂隙被硬生生撕开,裂隙边缘的空间不断崩塌又重组,内部流淌着狂暴的时空乱流,无数细碎的虚无碎片在乱流中翻滚。而裂隙那边,传来的不再是归墟的死寂,而是一种混乱、污浊,却带着一丝微弱“生”之气息的波动,隐约夹杂着血腥与硫磺的味道!
是离开归墟的通道!
“走!”我大喝一声,将体内仅剩的混沌气息全部催动,领域扩张到极致,牢牢裹住敖倾、哪吒、应龙与依旧昏迷的沙悟净,化作一道淡灰色流光,朝着那道裂隙疾速冲去!
身后,是共工残魂融合寂灭之刃引发的能量风暴,以及无数失控暗影的疯狂咆哮,还有巢穴崩塌的轰鸣声,形成一曲毁灭的交响!
就在我们即将冲入裂隙的瞬间,我下意识回头望了一眼。
只见那崩溃的暗影巢穴中心,共工残魂的身影在无尽黑暗与寂灭之刃的光芒中若隐若现,它的轮廓愈发凝实,周身环绕着黑白交织的能量,似乎在仰天狂笑,又似乎在发出最恶毒的诅咒,那道充满怨毒与野心的意念,穿透能量风暴传入我们识海:
“昊天!如来!‘祂们’!待吾彻底掌控此刃,挣脱归墟束缚,定要将尔等一一清算,让尔等万劫不复!!”
话音未落,我们已一头扎进了那灰白色的裂隙之中!
天旋地转,狂暴的时空乱流如同无数把利刃,疯狂撕扯着混沌领域,领域壁垒在乱流冲击下不断震颤,随时都有破碎的风险。我咬紧牙关,全力催动混沌气息加固屏障,死死护住身后众人,意识在剧烈的空间扭曲中变得模糊。
不知过了多久,仿佛只是弹指一瞬,又仿佛跨越了万古漫长岁月。
“噗通!”
一声闷响,我们重重摔落在一片坚硬的地面上——说是坚实,却带着一种粗糙的颗粒感,仿佛踩在破碎的岩石与焦土之上。
周围不再是归墟那令人绝望的“空无”,而是弥漫着浓郁到化不开的气息,混杂着硫磺的刺鼻味道与浓重的血腥气,那是一种污浊、狂暴,却又带着一丝“生”之波动的……魔气!
我迅速稳住身形,混沌气息在周身流转,警惕地扫视四周。
这里似乎是一处巨大的荒芜山谷,地面遍布破碎的岩石与焦黑的沟壑,寸草不生。天空是诡异的暗红色,没有日月星辰,只有翻滚的魔云遮天蔽日,魔云中不时闪过一道道紫色的电芒,照亮下方破败的景象。远处,隐约可见巍峨却残破的宫殿轮廓,墙体布满风化的痕迹与黑色的爪印,显然早已被废弃许久。更远处的旷野上,无数形态各异的魔物在游荡,有的人身兽首,有的覆满鳞甲,有的生有双翼,皆散发着浓郁的魔气,相互嘶吼争斗,场面混乱而残酷。
这里……不是三界中的任何一处已知地界!
是共工残魂所谓的“缝隙”,真的将我们送出了归墟,却意外坠入了这片未知魔域?还是说,它从一开始就在欺骗我们,将我们从一个绝境送入了另一个更恐怖的绝地?
手中的寂灭之刃已然失去,那唯一能制衡归墟暗影的筹码,如今成了共工残魂挣脱束缚的利器。我们身处这危机四伏的未知魔域,四周是凶残的魔物,远处是破败的诡异宫殿,前路再次被浓重的迷雾笼罩,看不到一丝希望的曙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