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市喧嚣的小吃街渐渐沉寂下来，油烟香气还未完全散去，混合着夜晚微凉的空气。
在这片热闹的末尾，夹在“东北大烧烤”和“甜雪冰城”之间，有一间不起眼的小铺面，门牌上写着“33-4”。店铺里透出昏黄温暖的光，与周围或已打烊或依旧热闹的霓虹招牌格格不入。
店主泷川正百无聊赖地坐在柜台后面，指尖绕着垂落的一缕发丝。
她看起来不过二十出头，玄黑旗袍衬得脖颈纤长如天鹅，盘扣是月牙样式，自领口斜斜坠到腰侧。
曳地的款式，只露出双红绒面的鞋面。指尖捏着几颗咖啡豆，皓腕上只银镯子，随着手腕翻转轻轻撞出细碎的响。
鬓角别了片叶子，边缘泛着淡淡的黄，倒比花朵多了层说不清的韵致。
就在她眼皮开始打架时，突然毫无征兆地打了个小小的喷嚏。
“阿嚏！”
她抬手拢了拢被动作弄乱的鬓发，旗袍的衣料随着动作贴在背上，勾勒出蝴蝶骨精巧的弧度。
一直悬浮在她头顶附近的光球，零三九，“咻”地一声绕着泷川快速飞了一圈，光芒闪烁不定，仿佛在上下扫描。
“嗯？”零三九发出充满好奇的声音，“你这个千年老妖怪也会感冒吗？好像没记载过这种生理反应。”
泷川懒洋洋地抬起头，没好气地白了光球一眼：“零三九，你有毛病吗？这显然是有人在背后念叨我。”
她揉了揉鼻子，眼神里带着一丝了然，“用脚趾头想都知道，肯定是孟婆那个闲得发慌的又在编排我什么了。”
零三九，这个与泷川相伴了不知多少岁月的存在。在“系统”这个概念出现之前很久，她就以某种更本源的能量形态跟随着泷川了。
与其说是系统，不如说是泷川漫长生命中不可或缺的伙伴，兼职闹钟，兼职备忘录和吐槽对象。提醒在茫茫岁月之中有些健忘的泷川要做什么，忘记了什么，甚至在她犯懒时唠叨几句，两人就这样磕磕绊绊地走到了现在。
泷川又打了个大大的哈欠，眼角挤出一点生理性的泪水，声音拖得长长的：“喂，零三九，你不是信誓旦旦地说，今晚八点会有什么‘厉害角色’非要等我关门前见一面吗？现在可都八点零五分了！”
她指了指墙上那个挂钟，“平常七点我就准时关门走人了，为了你这不靠谱的预言，我多熬了一个多小时。你这算法是不是该升级了？误差也太大了点。”
“谁不靠谱了，数据波动是正常现象，能量轨迹明明显示就在这个时间节点附近。”零三九被她一抢白，气得光芒急促闪烁，像个小爆竹似的，“咻咻咻”地绕着泷川又狂飞了好几圈，光球轨迹在空中划出凌乱的光带，无声地表达着强烈的抗议。
“停，再飞我眼都花了。”泷川眼疾手快，一把将乱窜的光球捞进手里，五指收拢作势要捏，“再闹，信不信我现在就把你打包，明天快递到忘川河畔，让孟婆把你当调料扔进她那口大锅里熬汤喝？听说她最近在研究新口味。”
零三九瞬间安静如鸡，光芒都黯淡了几分，老老实实地躺在泷川手心，只发出代表不满的嗡声。孟婆的汤锅，即使是零三九这种存在，也本能地感到畏惧。
两人的嬉笑打闹告一段落。泷川站起身，伸了个极其舒展的懒腰，骨骼发出轻微的噼啪声。“行了行了，虚惊一场。关门。”
她利落地开始收拾柜台，“零三九，去把我那个帆布包收拾好背上，咱们回家。”
迫于泷川的“淫威”，零三九不情不愿地飘到柜台后的椅子上，光芒笼罩住放在那里的一个旧帆布背包。
只见拉链自动拉开，里面几样零散的小物件被无形的力量整理好，然后拉链又自动合上。背包晃晃悠悠地飘起来，悬浮在零三九旁边。
“哼，”零三九一边收拾一边碎碎念，声音带着点委屈，“明明就有能量扰动嘛，就在附近，肯定要来的。”
泷川充耳不闻，利落地关灯，锁好店铺的玻璃门。一人一球踏出了“33-4”的门槛。
深夜的小吃街行人稀少。泷川习惯性地环顾四周，目光扫过空荡荡的街道和已经熄灭大半的店铺招牌。
“看吧，鬼影都没一个。”她嘟囔着，开始按照习惯，一步、两步、三步，在心里默数着步子往家的方向走。
零三九飘在她身侧，光芒似乎也有些因为泄气而黯淡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