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辰大厦顶层的总裁办公室里，连空调风都透着冷。原本摊在桌面上的项目计划书被推到一边，杯里的咖啡凉透了，表层结了层淡淡的膜。颜如玉刚坐下，手指就无意识地敲着桌面，指节叩击木质的声响，在安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脆。
没等多久，老周就带着三个安保骨干进来了。几个人刚落座，颜如玉就把苏临发现的刹车管切口、渣土车司机的异常，一字不落地说出来。老周手里的笔“啪”地掉在笔记本上，他赶紧捡起来，指尖却在抖：“有人敢在咱们眼皮子底下动刹车？还安排了渣土车补刀？”另一个戴眼镜的骨干倒吸一口凉气，喉结滚了滚：“这是把咱们安保部当摆设了？”
“不是摆设，是对方太狠。”颜如玉的声音冷得像冰，目光扫过几人，“内部，所有碰过我那辆迈巴赫的人——老陈的排班表、停车场夜班的监控、维修部最近接触过那辆车的技工，全部秘密查，一个都别漏。外部，渣土车的挂靠公司、司机的家庭住址、他最近半个月见了谁，都要挖出来。”
“明白！”老周“腾”地站起来，笔记本往腋下一夹，脚步都比平时快了几分，“我现在就去调监控，保证今晚出初步结果！”
办公室里很快只剩颜如玉和苏临。她揉着发胀的太阳穴，抬头就看见苏临坐在角落的沙发上，手里转着那个紫砂杯。杯盖掀开着，飘出淡淡的茶香，他凑过去闻了闻，才慢悠悠地抿了一口，那模样，倒像在自家院子里晒太阳，半点不慌。
“你觉得，先从哪查最快？”颜如玉的声音里带着点疲惫，却没了刚才的紧绷——在这种事上，苏临的判断总比她身边的任何人都准。
苏临把杯子放在茶几上，杯底与桌面碰撞，发出轻响。“内部查是得查，但动静太大，容易打草惊蛇。”他往后靠在沙发背上，指尖搭在膝盖上，“那个渣土车司机现在在医院，警察盯着呢，就算醒了，十有八九也是个被推出来的棋子，问不出啥。”
他顿了顿，目光飘向窗外。玻璃映着他的侧脸，线条冷硬：“最直接的是渣土车。这种重型车，谁调度、谁派活、走哪条路线，都有规矩，不可能凭空冒出来撞人。找到它的归属，顺着线往上摸，比在内部大海捞针快。”
颜如玉心里一动，往前倾了倾身：“你是说……地下运输队？或者本地的那些帮派？”她知道，这种藏在暗处的脏活，大多是这些灰色地带的人干的——他们有渠道，懂怎么抹掉痕迹，还不会轻易暴露雇主。
苏临挑了挑眉，算是默认。“能干得这么干净的，不是街头小混混。”他站起身，伸了个懒腰，肩膀转动时发出轻微的咔哒声，“得有组织，还得在本地扎根深。这种人，本市也就那么几家。”他说这话时，语气平常得像在说菜市场哪家的菜新鲜，没半点波澜。
“你知道是哪几家？”颜如玉追问，眼睛亮了亮——她早该想到，苏临在这城市待了这么久，不可能不清楚这些门道。
苏临看她的眼神带着点无奈，像在说“你这不是明知故问”。他没直接回答，只是抓起搭在沙发扶手上的外套，往肩上一搭：“会议开了半天，有点饿，出去转转，消消食。”
“你要去哪？”颜如玉下意识地站起来，话刚出口就觉得多余——苏临要做的事，从不会提前说透。
苏临已经走到门口，手搭在门把手上，回头时嘴角勾了下，语气依旧懒散：“找个老朋友，唠唠嗑。”话音落，门“咔嗒”一声关上，走廊里传来他慢悠悠的脚步声，没一会儿就消失了。
颜如玉站在原地，看着紧闭的门，心里的沉郁忽然散了点。她走到沙发边，拿起苏临没喝完的紫砂杯，凑过去闻了闻——是清淡的龙井，茶香里带着点暖意。她笑了笑，把杯子放回茶几，转身走到办公桌前，重新翻开了项目计划书——苏临去查线索，她也得把手里的事稳住，不能乱了阵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