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缓步前行，目光扫过一个个摊位。
路过一个卖兵器的摊位时他停住了脚步。
摊主是位留着络腮胡的壮汉，面前摆着十几柄淬炼过的宝剑，剑刃上的符文闪烁不定。
“道友看看？刚收来的，三阶妖兽骨熔的剑身，砍个二阶妖兽跟切菜似的。”
壮汉嗓门洪亮，手里掂量着一柄短剑:“五十中品灵石，不二价。”
苏凡指尖刚触到剑柄，脑海里便浮现出界钥空间中的青钢剑。
剑身虽无符文，材质却远超凡铁，只是在幽冥岭连四阶妖兽的鳞甲都划不破。
他不动声色地收回手:“剑脊太薄，劈砍时容易崩口。”
壮汉愣了愣，随即咧嘴笑了:“行家啊？实不相瞒，这是给炼气修士练手的。小哥想要好货？”
他压低声音，掀开摊位下的黑布，露出柄缠着布条的长剑:“四阶玄铁铸的，带‘破甲纹’，两百中品灵石，只换不赊。”
苏凡灵识悄然探入空间。
青钢剑静静躺在石架上，旁边便是那块拳头大的烬岩，黑石表面的孔洞仍在微微嗡鸣。
烬岩能引地火淬炼神兵，若将其融入青钢剑……
他压下心头异动，对壮汉摇了摇头:“再看看。”
往前走几步，是个卖灵草的小摊。
摊主是位银发老妪，正用玉剪修剪月心草的枯叶，草叶上的露珠坠落在青玉盘里，叮咚作响。
“要炼丹？”
老妪头也不抬:“月心草配凝露花，能炼‘清瘴散’，五十株换块下品灵石。”
苏凡的目光落在摊位角落的铁皮盒上，里面装着些灰扑扑的丹丸。
“这是？”
“自己炼的‘壮骨丹’，药效差些，胜在便宜。”
老妪打开盒盖:“十文钱一颗，给外门弟子当糖豆吃。”
苏凡心中一动，空间里的丹架上，正摆着他在万灵宗练手时炼的丹药。
三阶淬体丹二十瓶，上品凝神符十五张，还有半盒刚成丹的“聚气散”。
这些在东域能换座小院，在这里……
他看向老妪铁皮盒上的蛛网，喉结动了动。
“您这丹丸，有人买吗？”
老妪终于抬眼，浑浊的眼珠里闪过丝讥诮:“你说呢？”
她朝斜对面努嘴:“万宝楼的丹房，炼出的‘固元丹’能飘三层丹香，谁来买我们这些糙货？”
苏凡顺着她的目光看去，万宝楼侧门正有修士提着丹瓶出来，瓶身上的鎏金纹路在阳光下刺目。
他忽然想起席岑的话:“落日城的修士，鼻子比灵犬还灵。”
继续往前走是个卖符篆摊位，摊主是个穿灰袍的青年，正趴在摊位上打盹，符纸被风刮得乱飞。
苏凡捡起张“静心符”，符纹歪歪扭扭，墨迹还带着晕染。
“这符……”
青年猛地惊醒，揉着眼睛道:“看走眼了吧？我这符是‘随心纹’，看着乱，实则暗合五行，十文钱一张，买五送一！”
苏凡指尖燃起丝灵力，触到符纸的瞬间，符纹竟“嗤”地冒了烟。
青年脸一红:“刚学的，不、不影响用……”
苏凡将符纸放回，灵识沉入空间。
他的上品凝神符用的是“云纹纸”，朱砂里掺了金箔粉，符胆处还凝着丝雷灵气。
他忽然想试试，便从空间摸出张符，轻轻放在青年摊位上:“换你三张‘随心符’，如何？”
青年瞪大眼睛，拿起苏凡的符纸对着光看:“云纹纸？金箔朱砂？你、你是……”
“别声张。”
苏凡低声道:“就问换不换。”
青年忙不迭点头，塞给他一叠符纸。
苏凡刚要转身，却见老妪不知何时挪到了旁边，正盯着他手里的符纸:“小伙子，你这符……卖吗？”
“不卖。”苏凡摇头，将符纸收进袖中。
“傻小子。”
老妪恨铁不成钢:“万宝楼的符堂招人呢，你这手艺，去试试比在这摆摊强！”
她朝街对面扬下巴:“看见那面‘招贤旗’没？画符的、炼丹的、炼器的，都收！”
苏凡望去，万宝楼侧墙果然挂着面玄色旗帜，旗上“天衍商会”四个金字正随着灵气流动。
“要不，去碰碰运气......？″
老妪的话还在耳边回响，苏凡整理了下衣襟，朝着万宝楼侧门走去。
门前立着两名灰袍修士，腰间玉佩悬着“天衍”二字的令牌，灵识扫过苏凡时带着毫不掩饰的审视。
“请留步。”
左侧修士抬手拦住他，指尖朝万宝楼正门方向一点，语气懒怠中带着几分不耐:“正门在那边，侧门只走内眷和管事，看清楚了再进。”
苏凡迎着他的目光:“在下不是来买东西的，是来应聘招贤堂的职位。”
右侧那名灰袍修士闻声抬眼，目光从苏凡身上扫过。
从他洗得发白的衣襟，到腰间那枚不起眼的储物袋，最后落在他略显风尘的靴底，嘴角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弧度。
“应聘？”
他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原本半眯的眼睛倏地睁大，目光里的轻蔑几乎要溢出来。
“金丹修为？”
“小辈，你怕不是从哪个山沟沟里钻出来的吧？”
他嗤笑出声，声音陡然拔高，引得旁边几个路过的修士都侧目看来:“招贤堂收的是能独立掌炉的炼丹师，能画五阶符的符师，你这修为……莫非是戏耍我等？″
他往前凑了半步，身上的灵力带着元婴初期的威压漫过来，像块巨石压在苏凡肩头。
左侧修士见右侧修士发怒，拦住了他，转身对苏凡道:“外门杂役倒是缺人，不过只要筑基期，管吃住，月俸十块下品灵石，你去吗？”
苏凡的指尖猛地攥紧。
他想起在万灵宗时，自己炼的丹药能让掌炉长老都高看几分，画的凝神符能让长老们多看两眼......
可在这里，金丹中期的修为，竟连招聘都不配？
“不必了。”
他声音平静得听不出情绪，转身时却能感觉到背后那两道嘲讽的目光，像贴在衣背上的烙铁。
风从市集穿堂而过，带着灵草与金石的气息，吹得他发烫的脸颊稍稍降温。
苏凡抬头望向万宝楼的飞檐，琉璃瓦在阳光下闪着冷光，突然觉得那面招贤旗也没那么刺眼了。
“不招小爷自己卖！”
他低声啐了一句，嘴角却勾起抹不服输的弧度。
他转身折回市集，目光在摊位间逡巡。
刚才卖灵草的老妪已经收摊，灰袍青年还在对着他留下的符纸发呆，而在万宝楼侧门斜对面，靠近人流拐角的地方，正空着一块地。
苏凡大步走过去，脚尖踢开地上的碎石，灵识一动，储物袋里一块青石便落在地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
石板边缘还带着幽冥岭特有的湿润苔痕，是他当初突围时顺手带出来的伴生石。
虽无半分灵力，石面却被灵泉浸润得异常平整坚硬，用作展台再合适不过。
指尖刚触及微凉的石板，苏凡的灵识已悄然沉入界钥空间，开始逐一清点家底。
空间内清露池碧波微动，石桌石椅静静伫立，十几个泛着珍珠光泽的玉匣在新增区域堆叠。
他首先看向那些异界宝物。
三枚菱形金属片悬浮在暗紫色丝绒上，冰火光晕流转，这是能承载双系灵力的媒介，上次对战元婴修士时立了大功，日后必然还有大用，绝不能卖。
烬岩黑晶还在嗡鸣，正好用来升级青刚剑。
装着星砂与凝空砂的空玉瓶倒在一边，在之前的战斗中已然耗尽，倒省了念想。
旁边数十万灵石与一瓶化婴丹静静躺着。
化婴丹对晋升元婴至关重要，灵石暂时够用。
从那赵烈与钱通获得的东西绝不能外露，否则再次引来玄阳宗的追杀就是死路一条。
苏凡的灵识从这些物件上移开，最终落在石桌另一旁的玉瓶与符匣上。
玉瓶里的丹药，从三阶淬体丹到上品凝神符，瓶瓶罐罐码得整整齐齐，符匣里的符纸泛着云纹纸特有的柔光。
这是他在异界万灵宗多年炼制积攒的存货，也是唯一能安全出售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