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衍之对女人从来不是一个有耐心的人，尤其是在他明确感到兴趣的事情上。
沈清越持续的若即若离，非但没有让他退却，反而彻底激发了他那股惯有的属于掠食者的征服欲。
他意识到，常规的商业互动和偶尔的暧昧试探，对这个心思深沉的女人似乎效果有限。
是时候改变策略了。他顾衍之看上的，无论是项目还是人，从来没有失手过。
攻势，开始了。
首先到来的是鲜花。不是俗气的玫瑰，而是每天一束极其考究、品味卓绝的鲜花。周一是在日本也罕见的蝴蝶兰，周二是荷兰空运的郁金香稀有品种，周三是造型别致的盆景……
花直接送到国家舞蹈院排练厅。引得众人纷纷侧目，窃窃私语。
沈清越面对同事们的打趣和探究，只是淡淡一笑，将花分送给排练厅的每一位工作人员和舞伴。
“大家排练辛苦，闻闻花香提神。”她巧妙地将这份瞩目的“殊荣”化为团队的福利，自己一枝不留。
顾衍之得知后，在电话里对助理低笑一声：“倒是会做人。换下一家。”
接着，是礼物。不再是那张直白的健身卡，而是变得更加“贴心”和难以拒绝。
一款限量版极其轻便舒适的顶级品牌运动鞋，附着一张打印的便签：“练舞及跑步时穿，减少膝盖损伤。”
一套专业的护膝和护腕，便签上写着：“拳击房常用品，顺手带了。”
甚至，他不知从哪里弄来她正在啃读的那本金融教材的最新英文原版，扉页上只有一个龙飞凤舞的“G.”字缩写。
这些礼物不再送到公共场合，而是直接快递到她的新公寓。沈清越签收时，心情复杂。
他步步紧逼，却又将尺度把握得恰到好处，全是打着“为她好”、“顺手”的旗号，让她连明确拒绝都显得不近人情。
她依旧没有在微信上对此发表任何意见，只是下一次项目会议时，她脚上穿着那双运动鞋，手腕上戴着那副护腕。
会议结束时，顾衍之靠在椅背上，目光扫过她的脚踝，嘴角噙着笑：“鞋子还合脚吗？”
沈清越面上带着微笑：“谢谢顾总，很舒服，对膝盖确实有帮助。”
“适合就好。”顾衍之点头。
顾衍之不再满足于间接的关心。他开始直接发出邀请，且理由让人难以拒绝。
“晚上有个米其林三星主厨的私宴，食材空运自北海道，对恢复体力很有好处。赏光？”——而他的理由是“补充体力”。
“周末苏富比有场当代艺术拍卖，有几件作品或许对你的项目有启发。一起去看看？”——这次的理由是“工作灵感”。
甚至，“我约了红杉的沈总打高尔夫，他对文创项目很感兴趣，你也一起来，听听前辈的看法？”——这次的理由是“积累人脉”。
每一次邀约，对沈清越都是有利的名头。拒绝，就显得她不懂事、不专业、不珍惜机会。
沈清越权衡之下，选择性地接受了部分。她需要这些机会，需要拓展人脉，需要学习。
但她每次赴约，都打扮得一丝不苟，态度专业得像参加商务会议，全程将话题牢牢控制在艺术、项目、商业见解上，绝不给他任何逾越雷池的机会。
在高尔夫球场，她认真聆听大佬谈话，适时提出有准备的问题，表现得体又好学，让那位沈总都对顾衍之夸赞：“顾总，你这位小朋友，很有灵气啊，不像个单纯跳舞的。”
顾衍之看着阳光下她专注倾听的侧脸，眼神深邃。她越是如此，他越想撕开她那层冷静专业的面具。
私宴结束后，顾衍之亲自开车送她回去。车内空间狭小，广播里放着轻音乐，不知道是体温升高还是气温升高，气氛有一丝暧昧。
他单手扶着方向盘，另一只手随意搭在窗沿，身上淡淡的雪松香气混合着酒意，弥漫在空气中。
“沈清越，”他忽然开口，声音在封闭的车厢里显得格外低沉，“装得不累吗？”
沈清越心一跳，面上却不动声色还是那种微笑温柔讨好：“顾总指什么？我不太明白。”
“在我面前，你需要这么时时刻刻绷着吗？”他侧过头看她，目光如炬，“接受我的好意，享受我带来的资源，露出一点真实的情绪，比如开心，或者感动，很难？”
他的话语带着一丝花花公子惯有的施恩般的调侃和自信。
沈清越沉默了几秒，然后缓缓转过头，看向他。车窗外的流光掠过她的脸，明明灭灭。
“顾总，”她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奇异的力度，“您的好意和资源，我很感激。但我更相信，所有命运馈赠的礼物，都早已在暗中标好了价格。”
她顿了顿，眼神清亮地直视着他：“我只是不确定，顾总您期待的‘价格’，我最终是否付得起。”
一句话，将两人之间那层朦胧的暧昧纱幔彻底撕开！
她直接将他的“追求”定义为“标价的礼物”，将她自己的“抗拒”定义为“对代价的担忧”。
这不是拒绝，而是将问题赤裸裸地抛回给他：你想要什么？你又能给我什么？我们这是在做什么交易？
顾衍之完全没料到她会如此直接，甚至可以说是……大胆。他见过太多在他面前或羞涩或迎合或欲擒故纵的女人，却从未见过有人能如此冷静地、近乎冷酷地和他讨论“价格”。
他被将住了。
半晌，他忽然低低地笑了起来，笑声里带着真正的愉悦和浓厚的兴趣。
“沈清越啊沈清越，”他摇头，眼神却亮得惊人，“你真是……每次都让我意外。”
车子缓缓停在她公寓楼下。
他没有立刻解锁车门，而是转过身，认真地看着她：“如果我说，我期待的‘价格’，只是你在我面前放松一点，真实一点呢？”
沈清越推开车门，下车前，回头对他露出了一个淡淡笑容的、却堪称今晚最“真实”的笑容，带着一丝狡黠和诱惑，她靠近顾衍之，在他的耳边停下，似有似无的热气吐在他的耳边。
“顾总，真实往往意味着麻烦。我以为您这样的商人，最不喜欢的就是麻烦。”
说完，她起身关上车门，转身走进公寓大楼，没有回头。
顾衍之坐在车里，看着她消失的背影，手指无意识地敲打着方向盘。摸了一下她刚才吐露过热气的耳垂，仿佛羽毛挠了一下痒痒的。
麻烦？ 确实麻烦。
他勾起嘴角，眼中闪烁着志在必得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