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在京城的皇帝,最近也很烦恼,而他烦恼的来源是。
“爱卿,你来给朕解释解释,你孙子这是什么意思?”
常相这会儿正坐在座椅里品茶,闻言迷茫的抬头。
“啊?陛下想让老臣解释什么?老臣的孙儿可尚在襁褓呢。”
说着他还摸了摸胡子,一副陶醉思念的样子。
“陛下这么一说,老臣还真有几分想孙孙了,也不知道晚上没见到老臣他会不会哭。”
李政启闻言掀起一只眼睛看了下面的老头儿一眼,突然他笑了,气笑的。
“嗤!老东西都快成精了!”
李相抱拳拱手,“陛下说的极是。”
“给朕滚过来!否则明天就送你去午门!”
“唉唉唉!使不得使不得!陛下臣还有孙孙呢!”
说着看起来年迈的老头以超乎寻常的速度冲到了御前,跪下高举起双手。
“老臣愿为陛下赴汤蹈火!”
一沓信纸被甩到了常相手上。
“朕用不着你这个老家伙赴汤蹈火,给朕看看,你这个好孙子在泸州做甚呢?”
跪在地上的常相哆嗦着手,摩挲到手里的信纸,赶忙凑到眼前仔细看起。
“哦哦哦!陛下,老臣看看、老臣这就看。”
“嗯……槐谨这方法好啊!既能帮陛下解决泸州问题,又不会损伤泸州根基,实为……”
一只脚轻踹到了老头心口,直接把常相踹倒在地,扶着官帽一脸无辜的看向李政启。
“都是老帮菜了,少给朕装相!这招要是常卿和你孙子使还有那么点用!”
“朕问的是这些吗?朕问的是,你孙子对朕的禁卫统领做了什么?”
常相闻言赶忙扶了扶帽沿,重新低头去翻信纸。
“臣这就看!”
但翻到后,常相又不知该怎么开口了。
只见信纸上写——
近日谢大人多逃避。
今日依旧如此。
今日臣主动前往,谢大人飞身离开,臣冤。
今日谢大人为臣守门,被发现,遂跑。
今日谢大人夜入臣闺房(划掉),臣房,欲跑,被臣阻拦。
今日谢大人又入臣房。
谢大人已多日入臣房,臣多有困惑。
……
常相揪了揪自己的胡子,在被踢腿时,终于酝酿好了要说的话。
他指着信纸,点了好几下。
“这是槐谨……槐谨……”
“陛下容臣再想想、再想想。”
李政启抖了抖龙袍站起身来,他不了解常和川,还不了解常家这些狐狸。
他今日把常相叫过来就不是真想要答案,他就是纯不爽,明天就到常尚书了。
“想不明白?那就想明白再走吧!”
他可不想陪这老帮菜共度良宵,还是去锁春台见见那新送来的美人吧~
常相:?n?﹏?n?
————
谢梵在推开房门,看到常和川时,竟有几分习惯了。
这已经是他换的第六间房了,现在竟然隐隐有些陷入无房可换的境地了。
毕竟换太糟的房间也不行,也不能真让这人住那样的房间,谢梵现在竟然为晚上住哪而发愁,他自己都觉得好笑。
常和川见人又要走,握着狼毫笔的手拖住下巴,语带疑惑的问。
“谢大人又夜闯在下房间便算了,还推门就走?”
谢梵抿了抿嘴,用真委屈控诉的眼神看向说话那人,可得到的却是。
“怎么?堂堂禁卫军统领,武艺超群,还能听不出屋里有人?推门就进还说不是故意的?”
常和川见这人依旧不说话,笑得更明媚了,配着不远处燃烧跳跃的烛火,亮的谢梵眯了眯眼睛。
“怎么?被戳穿了?谢大人现在是不是特别畅快?”
谢梵手撑着关到一半的房门,低下头,碎发遮住了眉眼间的情绪。
他当然是故意的。
谢梵太想见这个人了。
在那晚后,他甚至不受控的对这人产生了独占欲,他想把人带回京,带回皇宫,带回府邸深处,藏起来。
每每看这个人对那些稚童笑,谢梵都恨不得一把火烧了私塾,让它不复存在。
自己根本不是什么心怀大义之人,他就是这般阴狠卑鄙。
“谢大人今夜又要在哪休憩?门口?房梁?房顶?树梢?”
常和川嘴角的笑容越来越大,他近日发现了很多从前没有体会过的趣事:暗中阴人,把控大局是一个;明着逗人也是一个~
“槐谨刚刚又想到了一计,谢大人要来听听吗?”
“都听你的。”
谢梵想把门合上,然后换到巨石上坐着,这样既能看到房门,又可以避开那些已经被发现的地方。
然而就在房门即将合上的瞬间,谢梵莫名抬眼,跟房间内的常和川对视了一瞬。
“谢大人真的不进来坐坐吗?”
吱嘎——哐当!
常和川挑了挑眉,突然问出了一句让谢梵恨不得顶破房顶飞出去的话。
“过了这么多日,想必谢大人的伤已经好了吧?”
常和川问的一本正经,甚至还能低头用狼毫笔沾墨,在册子上写写画画。
谢梵看了他好久,都没有得到什么特殊的回应,甚至没有得到一个眼神。
“好了。”
“是吗?”
常和川继续低着头写着东西,突然他挥了挥笔,随意指向自己面前的位置。
“谢大人来这,搬张椅子来。”
谢梵虽然不明所以,但乖乖照做,搬了把椅子,板正的坐了上去,甚至连腰背都挺得笔直。
常和川还在写着什么,也没再开口说话,一时间谢梵好像被晾在了一边,这一晾就是一柱香。
期间谢梵也什么都没说,只是从最开始的低头偷瞄,变成了光明正大的看。
等常和川啪地一下合上册子时,谢梵又掩耳盗铃般的低下了头。
“呵~”
常和川随手抽出一张宣纸,平铺在书案上,撸起袖子开始认真研磨。
谢梵听到声音,抬起头想过去帮忙,但被制止住了。
常和川一根手指在空中点了点,“谢大人就坐在那别动。”
说着常和川从墨水中抬眼,上下扫了谢梵一眼,把人看的浑身僵硬。
“谢大人坐的挺直啊?”
“正好~”
“在下想看看大人的伤,这个姿势正合适~”
谢梵瞬间从脸红到耳根,连额角都开始冒汗。
“谢大人很热?那岂不正好~”
……
“大人怎的还不动?是需要在下帮忙吗?”
研墨的声音在这一刻无限放大,沙沙的声音好像跟手下的动作重合了……又好像跟几日前的声音重合了……
那双拿刀的手现在抖的不行,拿笔的却稳健的很,还有闲心催促。
“谢大人平日办事便是这般磨叽吗?”
谢梵狠了狠心,加快了手下的动作。
“嗯~”
常和川的墨也磨好了,他提笔在纸上挥洒,也不知是在做什么,反正谢梵再次被“晾”起来了。
“谢大人,腰背挺直~维持好动作~”
……
“谢大人,往下~”
……
“谢大人,头正过来,看着在下~”
可即使谢大人再听话,常和川都觉得不太满意,他拎起纸张对比了一下,总觉得缺了些什么。
所以他站起身,走了过去。
“谢大人,在下帮你可好?”
谢梵平生第一次产生恐惧,他不受控的蜷缩起来,但又被掰“直”……
“谢大人,怎得不说话?是跟在下无话可说吗?”
“哼……”
谢大人的嘴不是用来说话的,是用来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