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8章 新秩序
联合国能源安全特别会议在日内瓦万国宫召开,巨大的圆形会场坐满了各国代表。林辰作为中国代表团副团长坐在第二排,看着主席台上正在发言的美国能源部长。同声传译耳机里,英语被转换成冷静的中文:
“......程建国系统的移交必须遵循透明原则,我们要求公开全部源代码和设计文档。”
日本代表紧接着发言:“考虑到该系统可能存在的后门程序,应当由国际专家组进行为期一年的安全评估,期间暂停实际应用。”
俄罗斯代表则提出异议:“评估可以,但不能由单一国家主导。建议成立多边技术委员会......”
林辰在笔记本上记录着要点。会议已经开了三天,争论的焦点从“要不要接受这个系统”变成了“如何控制这个系统”。程建国送给世界的礼物,正在成为新的角力场。
“林司长,你怎么看?”代表团团长、能源部副部长低声问。
“技术层面,公开部分源代码是必要的,但核心算法涉及国家安全,不能完全公开。”林辰回答,“至于控制权,必须坚持多边共管,不能由任何一国主导。”
“和美国人的底线有冲突。”
“那就谈判。”林辰说,“他们也需要这个系统。根据测算,如果美国电网接入,每年可以节省两百亿美元。”
利益,永远是最好的谈判筹码。
休会期间,林辰在走廊遇到了美国代表团的技术顾问,一个叫汤姆森的中年人。
“林先生,你们的系统很了不起。”汤姆森递过咖啡,“但风险也同样了不起。”
“所以需要合作,而不是对抗。”
“我同意。”汤姆森压低声音,“但华盛顿有些人想法不同。他们认为这是个战略威胁,宁愿不用,也不能让中国掌握主导权。”
典型的零和思维。林辰理解这种担忧,但不认同。
“系统已经移交联合国了。”
“但核心技术还在中国人手里。”汤姆森直视他,“你们真的会分享吗?”
这个问题很直接。林辰想了想,诚实地回答:“会分享必要的部分,但就像核技术一样,有些东西需要门槛。”
汤姆森笑了:“你很坦率。我喜欢和坦率的人打交道。”
两人交换了联系方式。在国际舞台上,这样的私人关系有时候比正式渠道更有用。
晚上,林辰接到郑组长的加密电话。
“日内瓦怎么样?”
“在博弈。比破案还累。”
“正常。”郑组长说,“告诉你个消息,程建国的葬礼安排好了,在新加坡。他儿子从美国回来了,想见你一面。”
“程明?”
“对。他说有些父亲留下的东西要交给你。”
葬礼在一周后。林辰从日内瓦直飞新加坡。仪式很简单,只有十几个亲友参加。程明三十出头,戴着眼镜,气质儒雅,和父亲、伯父都不太像。
“林局长,谢谢你能来。”程明递过一个信封,“父亲临终前嘱咐,一定要把这个交给你。”
信封里是一枚U盘和一封信。信是手写的,字迹已经有些颤抖:
“林辰:当你看到这封信时,我应该已经不在了。系统是我的孩子,现在托付给你。它不是完美的,有缺陷,有风险,但就像所有孩子一样,需要引导,而不是抛弃。程建国绝笔。”
U盘里是系统的完整设计文档,包括所有已知的漏洞和修复方案。这是程建国最后的礼物,也是最后的考验——他把系统的未来,交给了曾经阻止他的人。
“父亲说,你是少数能理解这个系统价值,又不会滥用它的人。”程明说,“他希望你能守护好它。”
“为什么是我?”
“因为你和他是同类人。”程明看着父亲的遗像,“都是理想主义者,但你的理想里有更多的人。”
葬礼结束后,林辰去了程建国在新加坡的故居。公寓很朴素,书房里堆满了书和图纸。在一本旧相册里,他看到了父亲林建国和程建国的合影——两个年轻人站在实验室前,笑得灿烂。
照片背后有一行小字:“致未来,致光明。”
原来父辈的友谊,比想象的更深。
回到北京时,新的任命已经等着他:调任公安部常务副部长,兼任国家能源安全局局长。这是个新设立的职位,整合了公安、国安、能源多个系统的职能。
“权力大了,责任也大了。”李卫国已经正式退休,临走前和他长谈,“这个位置不好坐,你要有心理准备。”
“我明白。”
新办公室在公安部大楼顶层,比之前的更宽敞,视野更好。林辰站在窗前,看着长安街上的车流。从这个高度看下去,城市像一张精密的地图,每个光点都在规律地闪烁。
张正敲门进来,肩章上又多了一颗星:“林部,专案组后续工作基本完成,这是结案报告。”
厚厚的报告放在桌上。林辰翻看着,那些惊心动魄的日日夜夜,都浓缩成了文字和数据。
“牺牲同志的抚恤工作呢?”
“都落实了。王参赞追授一级英模,家属安置得很好。”
“程磊的儿子呢?”
“程明接手了家族企业,说要转型做新能源。他说这是父亲的遗愿。”
还好,故事没有以悲剧收场。
晚上,林辰难得准时下班回家。罗蔷蔷做了丰盛的晚餐,儿子兴奋地讲着学校的趣事。这样的平常夜晚,现在显得格外珍贵。
“爸爸,南极冷吗?”儿子问。
“冷,但很美。”
“企鹅呢?”
“见到了,很多。”林辰拿出手机,给儿子看照片。
小家伙看得入迷:“我长大了也要去南极!”
“好,爸爸带你去。”
夜深人静时,林辰在书房整理资料。他把程建国的信和U盘锁进保险柜,旁边是父亲的手册和那几枚瓷片。三代人的理想,以这种方式交汇在一起。
手机响起,是日内瓦的汤姆森:“林,有个紧急情况。欧洲电网出现异常波动,模式很像程建国系统被攻击时的特征。”
“严重吗?”
“暂时可控,但我们怀疑有人在测试新系统的防御能力。”汤姆森语气严肃,“可能需要召开紧急会议。”
“我安排。”
挂掉电话,林辰走到窗前。城市的灯火依然璀璨,但他知道,平静之下,新的挑战已经开始。
程建国的系统改变了世界能源格局,也改变了权力平衡。有人欢迎,有人恐惧,有人想控制,有人想破坏。
而他的责任,就是守护这个新生的系统,让它真正为人类服务。
这不再是追捕某个犯罪分子的战斗,而是守护一个理想的漫长征程。
第二天,他召开了新部门的第一次全体会议。会议室里坐满了从各系统调来的精英,每个人都神情肃穆。
“我们的使命很明确。”林辰站在讲台前,“第一,保护国家能源安全;第二,维护全球能源稳定;第三,促进能源科技发展。”
他调出世界地图,上面标注着所有接入程建国系统的国家。
“这个系统是礼物,也是责任。它让能源更高效,也让世界更脆弱。我们的工作,就是让它强大到无法被破坏,公正到无法被垄断。”
会议持续了一天。新的架构、新的流程、新的合作机制。一切都要从零开始。
散会后,郑组长来找他。老同志已经办完退休手续,但被返聘为顾问。
“林辰,有句话要提醒你。”郑组长说,“你现在站在聚光灯下,无数眼睛盯着你。做得对是应该的,做错了就是罪过。”
“我知道。”
“还有,程建国系统的国际管理,是个雷区。大国要控制权,小国要话语权,发展中国家要技术转让......平衡不好,就会引发新的冲突。”
“所以需要智慧。”
“也需要盟友。”郑组长递过一份名单,“这些人,在国际能源领域有影响力,可以争取。”
名单上有十几个名字,包括汤姆森,还有欧洲、非洲、南美的关键人物。
林辰收好名单。他知道,这场博弈不仅需要技术,更需要政治智慧。
一个月后,日内瓦紧急会议召开。林辰再次踏上征程。这一次,他不再是追捕者,而是建设者。
飞机穿过云层时,他看着窗外的蓝天。
父亲守护了一生,程建国追求了一生,而现在,轮到他了。
也许每个时代都需要守护者,需要有人站在光明与黑暗的交界处,需要有人为理想付出代价。
而他能做的,就是接好这一棒,跑好这一段。
因为守护,从来不是一个人的事,而是一代又一代人的传承。
飞机开始下降,日内瓦湖在阳光下波光粼粼。
新的会议,新的博弈,新的挑战。
但这一次,他准备好了。
因为他守护的,不仅是一个系统,更是一个关于能源、关于未来、关于人类共同命运的理想。
而理想,值得用一切去守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