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铁恰到好处的敲门声打断了黄政对刘标其人的初步推演。
“政哥,玲姐,珑姐,晚饭准备好了,可以开饭了。”
黄政从沉思中回过神来,揉了揉眉心,将那些关于未来搭档的种种猜测暂时按下,露出笑容:
“走吧,先吃饭。天大地大,吃饭最大。”
杜珑也从沙发上起身,浅灰色的家居服随着动作勾勒出纤细的腰身,她轻轻打了个哈欠,慵懒中透着几分娇憨,与白日里那个冷静睿智的女总裁判若两人。
晚餐确实丰盛。夏铁使出了浑身解数,小小的餐桌上摆满了色香味俱全的家常菜:
红烧排骨炖得酥烂入味,清蒸鲈鱼鲜嫩爽滑,蒜蓉西兰花翠绿诱人,还有一锅热气腾腾的玉米排骨汤。诱人的香气在空气中弥漫,勾人食欲。
(“铁子,你这手艺真是越来越好了!”杜玲率先在餐桌旁坐下,看着满桌菜肴眼睛发亮,“以后谁嫁给你可真是有口福了。”
她一边说,一边目光在夏铁脸上转了转,促狭地问道:“对了,小丹呢?怎么没过来一起吃?”)
夏铁正在给大家盛饭,闻言黝黑的脸庞上掠过一丝不自然,憨憨地笑了笑:
“她……她说有点不好意思,今晚去赖纹纹局长那儿了,说跟纹纹局长聊聊工作上的事。”
坐在对面的夏林扒了一口饭,毫不留情地拆穿:
(“得了吧铁子,你还装!我明明看见你在厨房偷偷多备了一份饭菜,还用保温盒装好了。
小丹肯定等会儿就偷偷溜过来,你俩这是玩地下情呢?”)
“吃你的饭!”夏铁被说中心事,脸更红了,恼羞成怒地瞪了夏林一眼,“就你话多!”
餐桌上顿时爆发出一阵善意的哄笑。黄政也笑着摇了摇头,给杜玲夹了一块排骨,又给杜珑舀了一碗汤。
这种轻松热闹的家庭氛围,让他紧绷了一天的神经彻底放松下来。
窗外,隆海的夜色渐浓,万家灯火次第亮起,而这方小小的天地里,温暖而安宁。
晚餐在愉快的氛围中结束。夏铁和夏林抢着收拾碗筷,黄政便带着杜玲杜珑回到了自己的套房。
洗漱过后,三人重新聚在客厅。杜玲换上了一身丝质的吊带睡裙,长发湿漉漉地披在肩上,慵懒地靠在黄政身边。
杜珑则又换回了那套浅灰家居服,抱着一个抱枕,重新窝进了她最爱的沙发角落,拿着平板电脑似乎在处理邮件。
黄政看着窝在沙发上丝毫没有回房意思的杜珑,心里暗暗叫苦。
他悄悄捏了捏杜玲的手,朝杜珑的方向使了个眼色,意思再明显不过:你这妹妹怎么这么没眼力见儿?
杜玲感受到他的暗示,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赶紧用手捂住嘴,肩膀一耸一耸的,眼眸中满是促狭的笑意。
黄政无奈,只得清了清嗓子,尽量用自然的语气对杜珑说:
“那个……珑珑,今天赶了一天的路,肯定累了吧?还不早点去睡个美容觉?熬夜对皮肤不好。”
杜珑闻言,从平板电脑上抬起头,目光先是落在黄政脸上,停留了两秒,又转向旁边捂嘴偷笑的姐姐。
她那双沉静的眸子在两人之间转了一圈,瞬间明白了什么,白皙的脸上飞起一抹极淡的红晕,但很快被她压下。
她微微挑眉,语气平淡却一针见血:
(“黄政,你能不能别那么猴急?
刘标马上就要来了,你不多花点心思想想怎么跟这位新搭档相处?
他可是刘家精心培养的人,不像李万山那么好对付。”)
黄政被她这番话噎得一时语塞,梗着脖子道:
“我……我想他干嘛?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来了就来了呗,还能吃了我不成?”
他觉得自己身为男人的尊严和急切心情被小姨子看了个透彻,有些挂不住脸,索性破罐子破摔。
他站起身,一把将身边的杜玲打横抱了起来,故意大声说:
“老婆,走,咱们睡觉去!某些人愿意当电灯泡就让她当吧,咱们不管她!”
杜玲突然被抱起来,惊呼一声,随即笑得花枝乱颤,双手自然地环住黄政的脖子,还不忘回头朝沙发上的杜珑挥了挥手,眨眨眼:“老妹,晚安哦!早点休息!”
杜珑看着两人走进主卧的背影,听着房门被“砰”一声关上的声音,忍不住撇了撇嘴,低声嘀咕:
“臭老姐……见色忘妹……”她摇摇头,将平板电脑放在一边,关掉客厅的灯,也起身回到了自己的客房。
夜深人静。
客房里,杜珑躺在床上,却久久无法入眠。
主卧的方向隐约传来一些细微的、令人脸红的声响,虽然墙壁隔音尚可,但在这寂静的夜里,对感知敏锐的她来说,依然如同在耳边。
更要命的是,那种双胞胎之间玄妙的心灵感应,此刻仿佛被放大了无数倍。
她能模糊地感受到姐姐那边传来的阵阵强烈的情感波动——炽热的爱意、甜蜜的欢愉、极致的沉醉……
那种感觉,如同潮水般一波波冲击着她的心扉,让她身体莫名发热,心跳加速,呼吸都不由自主地急促了几分。
“该死……”杜珑用被子蒙住头,试图隔绝那无孔不入的感应,但收效甚微。
她白皙的脸颊在黑暗中滚烫,贝齿轻咬着下唇,心里把黄政骂了无数遍。
也不知过了多久,动静终于渐渐平息,杜珑感觉那种令人心慌意乱的感应潮水般退去,她才长长地舒了口气,感觉像是打了一场仗般疲惫。
她起身,摸黑换了一套干净清爽的家居服,重新躺下,强迫自己入睡。
然而,就在她迷迷糊糊即将睡着的时候——
大概是凌晨五点——那股刚刚平息的感应浪潮,竟毫无征兆地再次汹涌袭来!
比之前更加清晰,更加……澎湃。
杜珑猛地睁大眼睛,在黑暗中瞪着天花板,羞愤得几乎要抓狂,咬着牙从齿缝里挤出几个字:
“黄政!你&n乄n。。。(一句无声的脏话)……还来?!”
她拉起被子,彻底把自己裹成了蚕蛹,试图与这个世界完全隔离。
(场景切换)
黄政当然不知道,在同一片夜空下,远在南半球的澳大利亚悉尼,此刻已是清晨七点。
一栋坐落于悉尼港湾附近静谧富人区的豪华别墅里,阳光透过巨大的落地窗洒进主卧,在柔软昂贵的羊毛地毯上投下温暖的光斑。
林语嫣已经出院回家了。
她靠坐在宽大的床头,身上盖着轻柔的蚕丝被,脸色比生产时红润了许多,但眉眼间仍带着一丝产后的柔弱与疲惫。
然而,她的目光落在床边并排放置的两个精致婴儿床里时,却盈满了几乎要溢出来的温柔与幸福。
两个小小的襁褓里,一对龙凤胎宝宝正睡得香甜。
男宝的睫毛长长的,小嘴微微嘟着;女宝则眉头舒展,睡颜安恬。
他们均匀的呼吸声,是这清晨最美妙的乐章。
房门被轻轻推开,一位保养得宜、气质高雅华贵的妇人端着托盘走了进来。
她是林语嫣的亲生母亲,跨国集团“柳氏国际”的总裁,柳如烟。
岁月似乎格外眷顾她,五十多岁的年纪看起来不过四十出头,只是眉眼间比年轻时多了几分历经商海沉浮的锐利与精明。
但此刻,看着女儿和外孙们,她的眼神柔软得能滴出水来。
(“嫣嫣,醒了?早上想吃点什么?妈妈给你做。”
柳如烟将托盘放在床头柜上,上面是温好的牛奶和一些精致点心,
“要不,还是跟在国内坐月子一样,给你煲个鸡汤补补?
我让助理买了最好的本地走地鸡。”)
林语嫣闻言,轻轻皱了皱鼻子,带着点撒娇的语气:
“妈,太油了,我不想喝。你包点小馄饨给我吃吧,要虾仁馅儿的,清淡又鲜美。”
柳如烟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在床边坐下,伸手替她掖了掖被角:
(“你这死孩子,就知道使唤你妈!这里是悉尼,不是京城,哪来的馄饨皮卖?
街上的中餐厅做的又不合你胃口!家里原来的保姆你又说信不过,非要解雇掉。
现在好了,就折腾你老妈我一个人吧!”)
林语嫣看着母亲明明心疼却偏要嘴硬的样子,心里暖暖的,作势就要掀被子下床:
“那……那我自己来好了,反正也恢复得差不多了……”
(“别!我的乖祖宗!你可给我老实躺着!”
柳如烟赶紧按住她,一脸紧张,“坐月子呢,乱动什么!
好好好,馄饨就馄饨,我想办法,行了吧?”)
她妥协得飞快,终究是心疼女儿。
林语嫣这才重新靠回去,嘴角勾起满足的笑意。
柳如烟看着她,目光又落到两个宝宝身上,犹豫了一下,还是忍不住压低声音问道:
(“嫣嫣,你老实跟妈说……这俩孩子的爸爸,到底是谁?
你都快把我憋死了!妈保证,知道了也不会怎么样,就是想心里有个数。”)
林语嫣脸上的笑容淡了些,她转过头,认真地看向母亲:
(“妈,你可是答应过我的,不问,也不准私下动用任何关系去调查。时机到了,我自然会让你知道。”
她的语气柔和却坚定,“还有,不要怪他。他……他到现在都不知道这件事。”)
说到最后一句,她的眼神黯淡了一瞬,掠过一丝复杂难言的情绪。
那个醉酒的夜晚,那个她深藏心底的男人……
柳如烟看着女儿倔强又带着一丝脆弱的侧脸,心中五味杂陈,又是心疼又是无奈。她叹了口气,语气软了下来:
(“好吧好吧,我不问,也不查。妈相信你的眼光。”
她顿了顿,又忍不住带上了一丝怨气,“反正啊,男人就没一个好东西!你爸当年还不是……”)
(“妈!”林语嫣打断她,有些不悦,“你又来了!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提它干嘛?”
她顿了顿,声音低了下去,却带着无比的笃定,“宝宝们的爸爸……他跟别人不一样。真的。”)
柳如烟看着女儿眼中那抹不容置疑的亮光,最终只是摇了摇头,没再说什么。
她起身,轻轻摸了摸两个外孙的小脸,眼中满是慈爱:
“不管他是谁,这两个小宝贝,可是我们柳家和林家的心肝宝贝。你好好休息,馄饨……妈想办法给你变出来。”
她端着空托盘走出房间,轻轻带上门。林语嫣重新将目光投向孩子们,伸出纤细的手指,极其轻柔地碰了碰儿子的小手。
宝宝在睡梦中无意识地握住了她的指尖,那温热柔软的触感,瞬间融化了她心中所有的酸涩与孤寂。
阳光洒满房间,温馨而静谧。一个关于爱与守护的秘密,在这遥远的南半球,悄然生长。
(场景切换)
地球的另一端,皇城,刘家宅邸。
书房内灯火通明,一个气质斯文、戴着金丝眼镜的年轻人正在整理行李。
他便是刘标,三十岁,面容清俊,眼神平和却隐含锐光,动作不疾不徐,透着与年龄不符的沉稳。
一位看起来五十多岁、穿着得体套裙、气质干练中带着慈祥的妇人端着一杯热牛奶走了进来,她是刘标的母亲,也是刘家的重要智囊之一,在某大型国企担任要职。
(“标儿,行李收拾得怎么样了?”刘母将牛奶放在书桌上,目光扫过已经整理得井井有条的两个行李箱,眼中流露出不舍与骄傲交织的复杂情绪,
“明天就要去西山省报到了,那边气候跟京城不一样,湿气重,我给你多备了几件吸湿透气的内衣,还有常用药,都放在侧袋了。”)
刘标停下手中的动作,转身接过母亲手中的牛奶,温声道:
(“妈,都收拾得差不多了,您别操心。
我走了以后,您自己注意身体,别老是工作起来就忘了时间,按时吃饭,按时休息。
爸那边,您也多提醒着点。”)
刘母点点头,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下,看着儿子,神色渐渐变得严肃起来:
(“标儿,这次下去,跟以往不一样。你的搭档,是黄政。”
她顿了顿,斟酌着词句,“这个人……很不简单。李万山就是在他手里栽的跟头,而且栽得很难看。
虽然李家那边传出来的话可能有所偏颇,但此人能力极强、手段果决、在隆海威望很高,这是不争的事实。
你凡事一定要三思而后行,谋定而后动,切不可冲动,也不可轻视。”)
刘标将牛奶杯放在桌上,扶了扶眼镜,脸上露出一丝温和而自信的笑容:
(“妈,您放心吧。这些我都知道。下去之前,我也做了一些功课。”
他走到窗边,看着窗外京城的璀璨夜景,声音清晰平稳,
“我了解过黄政在隆海的施政轨迹,从石泉门乡到省长秘书再到主政全县,他做的每一件事,核心都围绕着发展经济、改善民生。
农贸市场、创投科技园、教育改革、争取铁路……桩桩件件,都是实打实为当地老百姓谋福利。
他跟李万山的矛盾,根子上是发展理念和权力之争,但更关键的,是李万山触碰了底线,甚至试图用非法手段。”)
他转过身,目光清澈地看着母亲:
(“所以,黄政并非李家口中那种专横跋扈、排斥异己的人。
他或许强势,但有原则,有底线,更有能力和抱负。
妈,我去隆海,不是去跟他争权夺利的,是去和他一起,把隆海发展得更好。说不定……”
他眼中闪过一丝期待的光芒,“未来某一天,我跟他,能成为一对真正互补互信、携手并进的‘黄金搭档’。”)
刘母听着儿子这番有条有理、格局开阔的分析,悬着的心放下了一大半,眼中流露出欣慰。
她站起身,替儿子整理了一下衬衫的衣领,柔声道:
“好,妈相信你的判断和能力。到了那边,好好干,也照顾好自己。家里不用担心。”
“嗯,我知道。妈,那我走了,您早点休息。”刘标提起行李,朝母亲露出一个让她安心的笑容,转身走向门口。
坐上了前往机场的专车。车窗外的皇城飞速后退,他的目光沉静而坚定。
新的舞台,新的挑战,新的搭档,都在前方等待。
隆海,这个正在崛起的县城,即将迎来它新的掌舵者之一。
而黄政与刘标,这两颗同样年轻却风格迥异的政治新星,他们的相遇,是碰撞,还是融合?
一场新的博弈与合作,已然拉开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