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是李伟公司的团建日。早上出门的时候，他特意跟我说，晚上可能要聚餐。会晚点回家。让我不用等他吃饭。我点点头。叮嘱他少喝点酒。别伤了身体。他应了一声。就急匆匆地走了。
白天的日子还是老样子。我照样六点起床。做早饭。带孩子。打扫卫生。中午给婆婆做了她爱吃的清蒸鱼。她倒是没说什么。只是吃了两口就放下筷子。说没什么胃口。我也没多想。只当她是天热。胃口变差了。
下午带着孩子去楼下公园玩。碰到了隔壁单元的张阿姨。张阿姨人挺好。平时也爱跟我聊两句。她看着我一个人带孩子。叹了口气。说我不容易。还说她儿媳妇也是全职主妇。她儿子知道心疼人。下班回家都会搭把手。我笑了笑。没说话。心里却酸溜溜的。
傍晚回家。我照常做了晚饭。我和婆婆还有孩子先吃了。给李伟留的饭菜。我用保温罩盖好。放在餐桌上。孩子吃完饭就犯困。我哄着他睡了觉。然后收拾碗筷。洗衣服。等忙完所有的活。墙上的时钟已经指向十点了。李伟还没回来。
我坐在沙发上。有点担心。掏出手机想给他打个电话。又怕他在忙。打扰到他。犹豫了半天。还是把手机放下了。婆婆坐在旁边看电视。看的是那种狗血的婆媳剧。她一边看。一边嘟囔。说现在的儿媳妇都不像话。一个个懒得出奇。我假装没听见。眼睛盯着门口。盼着李伟早点回来。
又过了半个多小时。楼道里终于传来了脚步声。还有男人的说笑声。我赶紧站起来。走到门口。打开门。就看见李伟被两个同事扶着。浑身的酒气。扑面而来。他的脸通红。眼睛也睁不开。嘴里还含糊不清地说着胡话。
“李伟。你怎么喝这么多啊。”我赶紧上前。扶住他的胳膊。他的同事笑着说。嫂子。不好意思啊。今天团建高兴。大家就多喝了点。你别介意。我连忙说。没事没事。谢谢你们送他回来。然后把李伟扶进屋里。
婆婆听见动静。也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她凑到李伟身边。闻了闻。眉头一下子皱了起来。脸上的表情瞬间变得难看。她没搭理李伟。反而把目光投向我。眼神里带着一股子火气。
我扶着李伟。把他搀到卧室的床上。他一沾到床。就呼呼大睡起来。嘴里还时不时地嘟囔两句。我给他脱了鞋。又拿了条热毛巾。给他擦了擦脸。忙活了好一阵子。才算是安顿好他。
我刚走出卧室。婆婆就堵在了门口。她双手叉腰。脸上满是怒气。看我的眼神。像是要把我吃了一样。我心里咯噔一下。知道她又要找茬了。我没说话。想绕开她。去客厅倒杯水。
“站住。”婆婆厉声喊住我。声音大得吓人。我停下脚步。转过身。看着她。小声说。妈。怎么了。这么晚了。早点休息吧。
“休息。我能休息吗。”婆婆的声音一下子拔高了。“你看看你男人。喝成这副样子。像什么话。他明天还要上班呢。你这个当老婆的。是怎么管他的。”
我愣了一下。有点委屈。“我早上叮嘱过他了。让他少喝点。是他自己没听。”
“他没听。你就不会多打几个电话提醒吗。”婆婆不依不饶。“你一天到晚待在家里。连个男人都管不住。你说你有什么用。我看你就是心大。根本不关心他。”
“我不是不关心。我是怕打扰他工作。”我小声辩解。
“工作。工作能比身体重要吗。”婆婆往前跨了一步。指着我的鼻子。“我告诉你。我们家李伟可是家里的顶梁柱。他要是累垮了。我们娘俩喝西北风去啊。到时候你能担得起这个责任吗。”
她的声音很大。我生怕吵醒了孩子。赶紧说。妈。你小声点。孩子睡着了。
“孩子睡着了怎么了。我说错了吗。”婆婆根本不在意。“你就是懒。就是不想管事。一天到晚在家里吃闲饭。花我儿子的钱。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好。我真是瞎了眼。才让我儿子娶了你。”
这些话像一把把刀子。扎在我的心上。我眼圈一下子就红了。我咬着嘴唇。强忍着不让眼泪掉下来。“我没有吃闲饭。我每天在家带孩子。做家务。也很累。”
“累。你有什么好累的。”婆婆冷笑一声。“不就是带个孩子。做三顿饭吗。谁家的女人不是这么过来的。人家还能出去上班赚钱呢。就你不行。就你娇气。”
我气得浑身发抖。想说点什么。又不知道该怎么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对着我歇斯底里地骂。卧室里的李伟。好像被吵醒了。翻了个身。嘴里嘟囔了一句。别吵了。然后又没了动静。
我心里的委屈。一下子就涌了上来。他明明醒了。听见婆婆这么骂我。却连一句公道话都不肯说。他就那么躺在床上。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婆婆看李伟没动静。骂得更起劲了。“你看看你。连个帮你说话的人都没有。我儿子都懒得搭理你。你说你活得有多失败。我看你根本就不配做我们家的儿媳妇。”
“妈。你别太过分了。”我终于忍不住了。声音也提高了几分。“李伟喝多了。是他自己的事。跟我没关系。你不能什么都怪我。”
“我过分。”婆婆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我这是为了你好。为了我们家好。你还敢顶嘴了。你是不是觉得我好欺负。”她说着。就往我身边凑。伸手就要推我。
我吓得往后退了一步。差点摔倒。我看着眼前的婆婆。她的脸因为愤怒而扭曲。看起来格外陌生。我心里又怕又委屈。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
“你还哭。你还有脸哭。”婆婆看着我掉眼泪。更加生气。“我告诉你。今天这事没完。明天我就跟李伟说。让他跟你离婚。我们家可容不下你这样的儿媳妇。”
她说完。就气冲冲地转身回了自己的房间。“砰”的一声。把门摔得震天响。整个屋子都跟着震了一下。我站在原地。眼泪不停地往下掉。心里像被掏空了一样。
我慢慢走到客厅。坐在沙发上。看着窗外的夜色。心里一片冰凉。卧室里传来李伟均匀的鼾声。他睡得那么香。完全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也完全不知道。我心里有多难受。
我坐了很久。眼泪哭干了。嗓子也哑了。墙上的时钟。一格一格地往前走。不知不觉。就到了后半夜。我站起身。走到卧室门口。看着床上睡得正香的李伟。心里五味杂陈。
我想起结婚前。他对我有多好。那时候他说。会一辈子疼我。爱我。不会让我受一点委屈。可是结婚才三年。一切都变了。他变得越来越冷漠。越来越不在意我的感受。
我又想起婆婆。从结婚开始。她就没给过我好脸色。总觉得我配不上她儿子。总觉得我是在花她儿子的钱。不管我怎么做。她都不满意。
我靠在墙上。觉得浑身都没有力气。我不知道这样的日子。还要过多久。我不知道自己还能撑多久。我只知道。今晚的这一切。像一根刺。深深扎进了我的心里。拔不出来。也忘不了。
窗外的月亮。被乌云遮住了。屋子里一片漆黑。只有时钟滴答滴答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我蹲下身。抱住自己的膝盖。肩膀微微颤抖着。却不敢发出一点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