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拾亦眸光暗了暗。
突然割破手心，喂到凤修沐的嘴里。
血腥味在口腔弥漫。
霓蝶瞪大眼睛，看到似乎有一个小虫子从小反派嘴里钻到男人伤口，消失不见。
一切发生的太快，加上灯笼的光芒昏暗，她怀疑自己是不是看错了。
“他没事了。”帝拾亦站起来，脚步一晃差点摔倒，好在一旁的侍卫扶住了他的胳膊。
“啊？这就好了？”霓蝶震惊。
男人点头，牵起她的手腕带她离开了这里。
霓蝶忍不住回头，看着靠在树干上的小反派。
他那双黑漆漆的眸子突然抬起，对上了她。
仿佛被黑暗中的恐怖生物盯上，她后背发凉，连忙转头不敢看他。
感受到她手在颤抖，帝拾亦拍了拍她手背。
“你怎么来这里了？”
他给她的令牌，可没资格进入后宫。
“淑妃娘娘传我。”
“淑妃？”
“八皇子的母妃，如今我和八皇子同在国子监的诚心堂。”霓蝶解释。
“可是八皇子又为何要在后宫见你？”
“……我不知。”霓蝶摇头。
帝拾亦疑惑看向她。
自己教的学生有多聪明他是知道的，他也从未将她当成普通的小孩来看。
这么简单的阴谋，为何她要故意上当？
霓蝶被他盯的发毛，但好在不一会儿他就收回目光，没再多问。
“今日之事，我会同陛下解释，你无需担忧。”他将她亲自送到马车上，嘱咐，“也不可对其他人说。”
“可那些侍卫……”
“他们是琅华殿的人。”
他平淡的话音落下，霓蝶瞳孔一缩，呆呆与他对视。
就……这么跟她说了？
难道皇宫侍卫是您的人这件事，不应该是很私密的事情吗？
帝拾亦被她的小表情逗笑，抬手想揉揉她脑袋，但是感知到手心的血迹后，他顿住收回。
“回去吧，明日还要接着去国子监。”
她听到上学，瞬间低落下脑袋：“哦。”
马车离开了皇宫前的石桥。
帝拾亦转身看向坚定站在自己身后的侍卫，开口：“走吧。”
他们低头，宛若听话的傀儡跟着他回到了深宫之中。
冷宫。
凤修沐捡起草丛中的瓷瓶，里面还剩下一点药剂。
其余的全都倒入了土壤中。
他凑到鼻前闻了闻，味道十分奇特，却唯独没有药味。
他看着自己原本青青紫紫的手臂，如今伤痕却淡了许多。
身后突然传来脚步声，他下意识将瓶子收入怀中藏起来。
“十一殿下，国师有请。”
一只手落在他肩膀上。
……
昨夜之事，没有传出任何风声。
霓蝶等了一天，都没等到皇宫里的传召后，心中没有雀跃，只有惊恐。
国师……对皇宫的掌控力是不是太强了些？
大概是初见时，他在雨中祈祷的可怜模样太深入人心了，导致她一直以为他是个被皇帝压制的可怜之人。
霓蝶撑着脑袋，望向凤息的方向。
她的眼神过于明显了。
凤息如芒在背，散学后飞速离开。
但是还是被她逮住了。
“昨日淑妃娘娘召见我，是八殿下的要求？”
凤息看到她，下意识看向四周，生怕被人看到他们孤男寡女待在一处。
好在他为了躲她，专门寻了一条偏僻的路，此刻这里除了各自的书童根本没人。
他被她质问，下意识道：“你好大的胆子，我是皇子，你敢质问我？”
“赶紧走开，我还要回宫中……”
他作势要推她，其实只是吓唬她。
万万没想到，她顺势一倒，直接控诉他：“八殿下这是要做什么！”
凤息瞪大眼睛。
不是。
他好像没碰到她吧。
但是她双眼通红，仿佛快哭出来的做派，又不似作假。
不会真是他推的吧。
还不等他想明白，她抽泣垂眸，委屈巴巴的声线传来：“是，我自然是比不上身份尊贵的八殿下，今日是我冒犯了，日后不会再出现在殿下面前……”
她撑起身子，要站起来。
但是手心擦伤严重，她刚动一下就忍不住发出抽气，“疼~”
凤息哪见过这种场景，原本的迟疑此刻都化作了慌张，“我……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不，是臣女的错，臣女不该因昨日之事来质问殿下，臣女不配！”
霓蝶终于在贴身侍女的帮助下站了起来，靠在她身上坚强转身就要走。
凤息急得跺脚，加快脚步拦在她面前。
“你受伤了，六哥说做错事要负责，你随我进宫寻太医给你看看！”
“臣女不配。”霓蝶将脸埋在碧落怀中，闷声哽咽。
碧落抱着她，心疼极了拍她的背。
“我说让你去你就去！”他不知是气的还是急的。
霓蝶背一直在抖，仿佛哭的很厉害。
“八殿下若是……非要像昨日一样，戏耍臣女……臣女也必然是不敢反抗的……”
碧落有些疑惑低头。
小小姐不是在哭吗？怎么胸口的衣服没湿？
“什么戏耍，昨日之事我也今日才听母妃说的！”凤息冤枉的很。
霓蝶的哭声停住了。
“原来是淑妃娘娘寻我，我还以为是殿下。”
她的声音不对劲。
怎么好像……根本没哭一样。
“碧落，我们回去……”
他拦住她们，伸手去扯她的手腕：“你给本皇子走……”
碧落瞪大眼睛：“八殿下，这样不行，小姐会受伤的——”
但是凤息直觉不对。
非要看个究竟。
拉扯间，霓蝶原本死死抱住碧落，但是听到碧落的痛声后，只能放手。
脸上的面纱被勾落。
凤息忽然怼上了女孩那张粉若黛的脸，直接愣住。
手心还攥着她柔弱的手腕，她被自己拉扯跌到地上，抬眸对上他的目光都是害怕。
早上母妃的话猛地涌入脑海。
——
“国子监那么多学堂，祭酒偏偏安排她到诚心堂，谁人不知国子监祭酒和她那个大哥是至交好友，霓家怕是有意让她接近你。”
“侍郎虽然官职不错，但霓侍郎是科举选上的，没有家族根基，如何给你助力，这个霓五小姐……你万万不可接触。”
他早上知道昨日母妃想要传召霓蝶敲打时，觉得很是荒谬。
他怎么可能看上霓蝶？
祈福节的宫宴他因为有事，没去，所以从未见过她的脸。
在他心中，霓蝶这种普通的大家闺秀，自己绝对不可能看上。
但是此刻……
他耳廓瞬间通红，手足无措。
“放开我家小姐！”碧落生气冲过来。
他这才意识手上的动作，如同触电般松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