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的零星路人冷漠地绕行,仿佛什么都没看见。
在这种城市,弱者被欺凌吞噬,是再平常不过的景象。
慕白脚步未停,他不想节外生枝。
暗之都的生存法则显然更加赤裸和残酷,贸然插手不明势力的纠纷,很可能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然而,就在他与那群魔族擦身而过的瞬间,那个被围住的小魔族似乎绝望中瞥见了他身上相对“整洁”的魔卫服饰,也不知哪来的勇气,猛地将怀里的包裹朝着慕白的方向奋力一扔,尖声哭喊:“大人!救……啊!”
包裹并未扔到慕白脚下,而是被那骨刺魔族一把凌空抓住。
“找死!”骨刺魔族大怒。
“小子,什么都敢接!你也去死。”螯钳魔族则是直接挥动巨大的螯钳,猛冲过来,一把狠狠砸向慕白的脑袋。
他似乎笃定,这一下若是砸实,眼前的魔族必死无疑。
电光石火之间,慕白的脚步微微顿了一下。
他转头看到了那螯钳魔族眼中杀戮的欲望,也看到了其他几个欺凌者眼中纯粹的暴虐与对生命的漠视。
这些年,慕白在魔界早已见惯了生死。
只见他轻笑一声。
没有激烈的能量爆发,没有炫目的剑光。
就在螯钳即将落下的瞬间,慕白似乎只是随意地、如同拂去肩上灰尘般,向着那个方向屈指一弹。
一缕细微到几乎无法察觉的、蕴含着凌厉剑意的魔力丝线,瞬息而至。
“噗!”
一声轻响。
那挥下的巨大螯钳,连同其主人那条异化的手臂,在距离小魔族头顶不足三寸的地方,齐肩而断!
暗红色的魔血如同喷泉般涌出!
“啊——!!!”螯钳魔发出凄厉的惨叫,踉跄后退,惊恐地看着自己消失的手臂断面。
其他几个魔族,包括那骨刺魔,都猛地愣住了,随即骇然转头,看向那个似乎只是路过、已经快要走出街角的暗紫色身影。
慕白头也未回,仿佛刚才只是弹走了一只苍蝇。
他的声音平淡地传来,却带着一种冰冷的、不容置疑的意味:
“滚。”
几个混混魔族又惊又怒,但断臂同伴的惨状和对方那深不可测、轻描淡写的手段,让他们明白踢到了铁板。
在邪月坞这种地方,能活下来的都懂得审时度势。
骨刺魔族脸色变幻,最终恨恨地将那破旧包裹扔在小魔族身边,搀扶着惨叫的同伴,迅速消失在街道另一头的阴影里,连句狠话都不敢留。
小魔族劫后余生,呆滞了片刻,才连滚爬爬地抱住包裹,对着慕白远去的背影不住磕头,语无伦次地哭喊着谢谢。
回应他的只有一道剑光。
瞬间,小魔族的右臂被斩落下来。
“呵,祸水东引?东西留下,你也滚。”
小魔族瞬间脸色傻白,只得放下包裹,连滚带爬的向远处逃去。
一道紫色的魔力瞬间将地上的包裹卷起来,送到了他的手里。
慕白随手掂了掂,没有第一时间打开。
继续向前面走去,仿佛什么事都没发生。
这只是邪月坞无尽混乱与残酷中,一个微不足道的小插曲。
他心中明了,在这座城市,乃至在整个暗之都,仁慈是奢侈品,力量才是唯一的通行证和护身符。
而在他身影消失后不久,街道阴影中,一个戴着哭笑面具的“契约公证者”缓缓浮现,面具上哭脸的那一侧,对着慕白离去的方向,似乎“看”了一眼,然后再次无声无息地融入黑暗。
这座城市,无时无刻不在无数双眼睛的注视之下。
......
离开了那条发生小插曲的阴暗街道,慕白按照清风魔圣提供的简略地图和标记,在庞大而错综复杂的邪月坞中穿行。
城市的规模令人咋舌,街道纵横如同迷宫,各种扭曲诡异的建筑和闪烁的怪异光芒让人眼花缭乱。
空气中始终弥漫着那股混合了毁灭气息的压抑感,以及无处不在的、来自暗处的窥视目光。
花费了比预想中更多的时间,慕白终于找到了位于城市西北角一片相对“规整”区域的“异客登记处”。
这是一座由暗灰色巨石垒成的敦实建筑,门口悬挂着一面惨白色的骨牌,上面用暗红色的魔文写着“异客登记,生死自负”八个字,透着一股冷漠与不祥。
建筑内光线昏暗,只有几盏漂浮的幽绿鬼火提供照明。
长长的石质柜台后面,坐着几个穿着灰色制式长袍、脸色苍白如同尸体的魔族办事员,他们动作僵硬,眼神空洞,只有在接待来访者时,瞳孔中才会闪过一丝机械化的绿光。
排队等待的魔族不多,但个个气息彪悍,神情警惕,彼此之间保持着明显的距离,气氛沉默而紧绷。
慕白注意到,来这里登记的外来者,实力最差的也是三星魔将,像他这样在二星魔卫水平的,几乎绝无仅有,引来不少隐晦的打量,目光中充满了审视、轻蔑,以及一丝不易察觉的……怜悯?
仿佛在看待一个即将踏入屠宰场的羔羊。
轮到慕白时,他走到柜台前。
办事员抬起空洞的眼睛,绿光扫过。
“姓名,来历,目的,预计停留时间。”声音干涩冰冷,如同两片骨头在摩擦。
“血衣。来自灾厄大陆炎魔国清风领。目的:响应征召,前往真神战场。停留时间:未知,等待进一步指令。”慕白言简意赅,声音平稳。
“灾厄大陆?炎魔国?”办事员似乎微微顿了一下,绿光在慕白身上多停留了半秒,仿佛在确认什么。
灾厄大陆的国度,尤其是与毁灭大陆关系并不密切的炎魔国,来的魔族确实少见。
“实力?”
“二星魔卫。”慕白如实道。
办事员没再问什么,只是机械地记录着。
当听到“二星魔卫”和“真神战场”时,旁边另一个低头记录的办事员似乎几不可闻地嗤笑了一声,但很快又恢复了死寂。
很快,一块冰凉、沉重的黑色骨牌被推到慕白面前。
骨牌正面刻着慕白报出的名字“血衣”和一个扭曲的编号,背面则是邪月坞的简易徽记和一些警示符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