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阳光斜斜照进乡镇印刷厂的厂房，老式铅印机的 “哐当” 声此起彼伏，混合着油墨的刺鼻气味，构成了张嘉豪最熟悉的创业旋律。他正蹲在地上检查刚印好的 JY 资料，指尖划过带着温度的纸张，确认油墨干透无晕染，身后突然传来父亲张建国的脚步声：“豪豪，房东李大爷刚才又来了，说厂房租期下个月就到，要续租得涨 30% 房租。”
张嘉豪直起身，眉头微蹙。这厂房是舅舅当初帮忙找的，位于镇边缘的老工业区，虽然简陋但地理位置还算便利，每月租金 800 元已经是良心价。他知道李大爷是个认死理的老头，之前几次见面都能感受到对方的固执，涨租 30% 意味着每月要多支出 240 元，看似不多，但长期累积下来也是一笔不小的成本，更何况印刷厂刚接到邻县的大额订单，正是需要现金流的时候。
“爸，我去跟李大爷谈谈。” 张嘉豪擦了擦手上的油墨，随手拿起挂在墙上的小灵通。他记得上次路过村委会时，墙上贴了张泛黄的土地流转公告，上面明确写着规划中的省道会从厂房周边经过，这正是谈判的关键筹码。
两人步行十分钟来到李大爷家，院子里种着几棵老槐树，大爷正坐在竹椅上抽着旱烟，看到张嘉豪父子，脸上没什么表情：“小张啊，不是我故意涨价，现在镇上租厂房的人多了，我这房子也该值这个价。”
张嘉豪笑着递上一瓶刚买的橘子汁，这是当时乡镇最受欢迎的饮料：“李大爷，我知道您的难处，不过您可能没注意，村委会墙上贴了规划公路的公告，再过两年，这周边就要通省道了，到时候您这厂房的价值可就不是现在这个数了。”
他顿了顿，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皱巴巴的公告复印件，这是他特意提前准备好的：“您看，省道一修，货车进出多方便，到时候您就算想把厂房卖了，也能比现在多卖不少钱。我现在跟您按原价续租两年，到期后我还能优先续租，而且我承诺，这两年里免费帮您印刷农产品宣传单，您家种的那几亩苹果、梨，到时候印上宣传单，不愁卖不出去。”
李大爷眯着眼接过复印件，手指在 “规划省道” 几个字上反复摩挲。他这辈子守着这片老房子，最大的心愿就是让家里的农产品能多卖些钱，张嘉豪的提议正好戳中了他的软肋。他抽了口旱烟，沉默半晌才开口：“你这小子，年纪不大倒挺会算计。行，就按你说的，原价续租两年，不过农产品宣传单可得印得像样点。”
“您放心！” 张嘉豪立刻应下，“我明天就给您设计初稿，用最好的油印纸，保证清晰好看。”
谈妥续租事宜，父子俩刚走出院子，张嘉豪的小灵通就响了，尖锐的 “滴滴” 声在安静的街道上格外显眼。是父亲单位的同事王叔叔打来的，语气带着几分急切：“建国啊，听说你家豪豪能买到便宜的小灵通？我跟几个同事都想换，能不能帮着代购几部？”
原来父亲前两天在单位无意中提起儿子帮家里买了小灵通，还拿到了批量优惠，同事们都动了心。现在 bp 机虽然还没完全淘汰，但小灵通能直接通话，比 bp 机方便多了，只是 1500 多的售价让不少工薪阶层望而却步。
张嘉豪让父亲回复王叔叔，约定明天带他们去县城的小灵通专卖店。挂了电话，张建国忍不住感慨：“没想到你这小灵通还能帮上这忙，你王叔叔他们念叨小灵通好久了。”
“这也是个机会。” 张嘉豪笑着说，“咱们帮他们代购，既能赚点差价，还能多认识些人，以后说不定还有其他合作的可能。”
第二天一早，张嘉豪带着父亲和王叔叔等五个同事来到县城的小灵通专卖店。店里摆满了各种款式的小灵通，柜台后贴着 “购机送话费” 的海报。张嘉豪直接找到店长，拿出之前购买时的票据：“店长，上次我在你这买了两部，这次带了五个朋友来，能不能给个更优惠的价格？”
店长见是老客户，又一下子来了六个订单，爽快地答应每部便宜 150 元，还额外赠送 50 元话费。王叔叔他们选的都是基础款，原价 1580 元，优惠后 1430 元，比自己单独买省了不少。张嘉豪悄悄算了一笔账，每部能赚 50 元差价，五个订单下来就是 250 元，虽然不多，但积少成多，更重要的是积累了人脉。
代购的事刚办完，邻县供销社的汇款单就寄到了，30% 的定金 1200 元已经到账，附带的还有一张追加订单的便条，要求再订 800 份 JY 资料，并且希望一周内交货。张嘉豪立刻赶回印刷厂，召集工人开会：“兄弟们，邻县又加了 800 份订单，咱们得开 24 小时轮班，争取提前交货。夜班的师傅每人每天额外补 10 元，管晚饭，馒头咸菜管够。”
工人们一听有额外补贴，都干劲十足。当晚，印刷厂就亮起了灯火，两台胶印机同时运转，“哐当哐当” 的声音在夜色中格外清晰。张嘉豪和父亲也留下来帮忙，他负责检查印刷质量，父亲则帮忙打包。夜班的饭盒里装着热气腾腾的馒头和咸菜，还有免费的白开水，工人们一边吃一边聊，虽然辛苦，但脸上都带着赚钱的喜悦。
忙到后半夜，张嘉豪趁着休息的间隙，给 JY 小组成员王虎打了个电话，让他明天带着几个同学来帮忙整理资料。挂了电话，他看着厂房里忙碌的身影，心里充满了成就感。从最初的悠悠球摆摊，到现在的印刷厂初具规模，订单遍布周边县市，这短短几个月的变化，比前世几十年都要精彩。
然而，就在订单顺利推进的时候，张嘉豪无意中听到两个夜班工人的抱怨。一个说：“天天熬夜干活，补贴才 10 元，这点钱不够买包烟的。” 另一个附和道：“就是，隔壁镇的印刷厂夜班补贴都 15 元了，咱们这也太抠了。”
张嘉豪的心沉了一下，他知道工人的辛苦，也明白薪酬是留住人的关键。现在印刷厂正是发展的关键时期，不能因为补贴的事让工人们寒了心。他默默记下两人的话，心里盘算着该如何调整补贴方案，同时也隐隐有些担忧 —— 如果工人们的不满情绪蔓延开来，恐怕会影响后续的生产进度，甚至引发罢工。
夜色渐深，胶印机的声音依旧不停，张嘉豪站在厂房门口，望着远处天边的启明星，心里暗下决心：一定要尽快解决薪酬问题，稳住工人队伍，让印刷厂的发展更上一层楼。而他不知道的是，一场关于薪酬的风波，已经在暗中悄然酝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