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璃的指尖还残留着震荡波传递后的余温，掌心微微发麻。她缓缓松开结印的手势，呼吸依旧不稳，但已能站直身体。那道由谢无妄劈出的电网裂痕仍在空中闪烁，黑雾如潮水般退去又涌回，像是在等待下一次进攻的信号。
谢无妄单膝跪地，雷锤插进地面半寸，支撑着他摇晃的身体。铠甲上的电弧断断续续跳动，左眼雷纹石的光暗了一瞬又亮起，像风中残烛。他没有说话，只是抬起一只手，示意叶璃别靠近。
林子边缘传来一阵水汽流动的声音。
两人同时转头。
汐瑶从密林深处踏步而出，脚底泛起一圈圈涟漪，仿佛踩在水面之上。她的银蓝色长发被风带起，发间海星饰品闪着微光，手中握着一枚青玉色的储物戒指。她走得很快，落地时几乎没有声音。
“我来了。”她说。
叶璃盯着她手中的戒指，喉咙干涩，“东西齐了？”
“疗伤丹三瓶，破障符十二张，还有你们要的渡林卷轴。”汐瑶走到两人面前，将戒指递出，“卷轴只能用三次，别浪费。”
叶璃伸手去接。
就在指尖触到戒指的瞬间，林中猛然窜出一道黑影。速度快得看不清轮廓，只觉一股腥风扑面而来。那黑影直冲汐瑶，一手拍开她的手臂，另一手抓向戒指。
戒指脱手飞出。
黑影接住，转身就退。
“找死！”汐瑶怒喝一声，双臂猛然张开，掌心朝上。地面水汽瞬间凝结成链，化作数道透明锁链腾空而起，缠住那黑影的四肢。黑影挣扎，锁链收紧，发出咯吱声响。
叶璃跃前一步，抬手就要夺回戒指。
黑影忽然咧嘴一笑，脖颈皮肤裂开一道口子，露出内里蠕动的黑色丝线。它用力一挣，锁链崩断两根，剩下两根也被拉得倾斜。
汐瑶咬牙，双手合拢再拉开，新的水链浮现，重新加固束缚。她冷声说：“这是冥渊的爪牙，不是普通斥候，体内有自爆禁制。”
谢无妄终于站起身，拔起雷锤。他走到叶璃身边，目光落在那枚被黑影紧紧攥住的戒指上。
“卷轴不能丢。”他说。
叶璃点头，“先控制住它，别让它逃。”
汐瑶额角渗出汗珠，手指微微发抖。她维持着潮汐锁链已经消耗不少灵力，而这爪牙越是挣扎，体内黑丝越活跃，明显在试图触发自毁。
“撑不了太久。”她低声说，“它在等援兵。”
叶璃看向谢无妄，“你还能动手吗？”
谢无妄活动了下右臂，动作僵硬。刚才那一击几乎耗尽雷躯之力，现在每动一下，骨头都像被碾过一样。但他还是把雷锤横在身前，点了点头。
“来得及。”他说。
三人呈三角之势围住被困的爪牙。叶璃抽出月神剑，剑身泛起幽蓝火光。汐瑶双手再压，潮汐锁链下沉，将爪牙的膝盖压弯，迫使它半跪在地。
“交出来。”叶璃逼近一步，剑尖抵住对方咽喉。
爪牙喉咙里滚出笑声，嘶哑难听，“你们……守不住任何东西。”
话音未落，它手腕一翻，戒指突然发光。
叶璃瞳孔一缩，“它要毁卷轴！”
汐瑶立刻发力，锁链收紧至极限。爪牙的手指刚碰上卷轴封印，就被强行压制下去。但它嘴角扬起，似乎并不在意。
远处林中传来树叶晃动的声音。
不止一个。
谢无妄抬头望向密林深处，紫瞳微眯。“来了三个，速度很快。”
叶璃握紧剑柄，“必须在他们赶到前拿下戒指。”
汐瑶喘了口气，脸色有些发白。她维持封锁已经到了极限，额头汗珠滑落，滴在锁链上，化作一小片水渍。
“我再撑十息。”她说。
叶璃不再犹豫，抬手凝聚狐火于剑锋，准备强行斩断爪牙持戒的手指。谢无妄也提起雷锤，准备配合突袭。
就在这时，爪牙猛地仰头，脖颈完全撕裂，黑丝喷涌而出，在空中交织成网，罩向三人。
汐瑶第一时间反应，双手向前推出，潮汐之力形成弧形屏障挡在前方。黑网撞上屏障，发出刺耳摩擦声，水幕剧烈波动，出现裂痕。
叶璃趁机欺身而上，剑光一闪，斩向爪牙右手。
血光迸现。
手指离体，戒指飞出。
谢无妄纵身跃起，雷锤砸向空中，将戒指击向叶璃方向。叶璃侧身接住，迅速收进袖中。
黑网溃散，爪牙发出凄厉嚎叫，身体开始膨胀。
“它要炸！”谢无妄大喊。
汐瑶立即挥手，潮汐锁链缠住爪牙全身，将其拖离三人范围，重重摔向林中巨树。轰的一声，树干断裂，爪牙撞进深处，爆炸声在树林中央炸响，气浪掀翻落叶，震得地面微颤。
烟尘散去，原地只剩焦黑坑洞和烧毁的残肢。
叶璃站在原地，手里紧握着袖中的戒指。她低头看了看，确认封印完好，才松了口气。
谢无妄拄着雷锤，缓步走回她身边。他的肩膀被黑网擦过，衣服破了一道口子，皮肤泛红，但没有流血。
“下次别冲这么快。”他对叶璃说。
“你也一样。”她回了一句。
汐瑶落在地上，脚步有些虚浮。她抬手抹去唇边一丝血迹，刚才强行提升灵力反噬了经脉。她看向两人，声音略哑：“戒指保住了，但敌人知道我们在这里。接下来不会只有这种小角色。”
叶璃点头，“我们必须尽快离开这片林子。”
谢无妄环顾四周，“往东走，那边有狼族活动痕迹，暂时安全。”
“等等。”汐瑶突然开口，目光盯向爆炸坑旁的一块碎布。她走过去捡起，摊开一看，布料上绣着扭曲的骷髅纹，边缘沾着暗紫色液体。
“这不是冥渊普通的爪牙。”她说，“这是有人改造过的死士，体内注入了空间裂隙的能量。”
叶璃皱眉，“谁会做这种事？”
汐瑶摇头，“我不知道，但这个人能在冥渊体系里动手脚，地位不会低。”
谢无妄接过碎布看了一眼，扔在地上，“不管是谁，现在都不是追查的时候。我们得走。”
叶璃看了眼天色。云层压得很低，阳光被遮住大半，林中光线昏沉。她深吸一口气，将月神剑收回腰间。
“走。”
三人刚迈出一步，汐瑶忽然停下。
她回头看向林子深处，眉头皱紧。
“怎么了？”叶璃问。
“刚才……我好像听见了一声狼啸。”汐瑶说，“很远，但方向不对。狼群不该出现在这个区域。”
谢无妄停下脚步，侧耳倾听。
风穿过树林，带来潮湿的泥土味和焦木的气息。
没有声音。
“可能是错觉。”他说。
汐瑶没回答。她盯着那片幽暗的林子，手指微微收紧。
叶璃往前走了两步，发现他们没跟上，回头催促：“还在等什么？”
谢无妄迈步向前。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第二声狼啸。
比刚才更近。
而且不是一头。
是成群的吼叫，从不同方向包抄而来，速度极快。
汐瑶脸色变了，“不是狼群来找我们。”
叶璃拔出月神剑，“那是谁？”
“是它们在逃。”汐瑶低声说，“有东西在后面追。”
谢无妄抬手握住雷锤，紫瞳紧盯林间阴影。
第三声咆哮响起。
不是狼。
低沉，沙哑，带着金属摩擦般的回音。
像是某种巨大的活物，正踩着地面一步步逼近。
叶璃感觉到袖中戒指微微发热。
她还没来得及说话，前方树林猛然炸开。
一根满是倒刺的黑色触须横扫而出，砸断三棵巨树，直扑三人所在位置。
谢无妄一把推开叶璃，雷锤横挡。
轰！
冲击力让他连退五步，脚下划出两道深沟。
触须收回，林中走出一个庞然大物。
humanoid 轮廓，全身覆盖黑色甲壳，背部伸出六条触须，每一条都缠绕着断裂的狼尸。它的脸没有五官，只有一张竖着裂开的大嘴，嘴角一直延伸到耳根。
叶璃握紧剑柄，火光在瞳孔中跳动。
汐瑶后退半步，双手再次抬起，潮汐之力在掌心凝聚。
那怪物盯着他们，缓缓抬起一只手臂，掌心裂开，露出一只眼睛。
血红色，螺旋状。
它开口了。
声音不是从嘴里发出的。
而是直接在三人脑海中响起。
“找到你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