枯叶落在死士脸上，风停了。
叶璃的手还贴在怀中戒指的位置，那枚储物戒安静地躺在她内袋里，战靴残片的气息微弱但清晰。她没有收回手，反而将五指收紧了些。狐火命格在血脉里轻轻跳了一下，像是察觉到了什么。
谢无妄站在她左前方半步，雷锤低垂，指尖仍残留着刚才战斗后的麻痹感。他没动，可肩膀已经绷紧。右眼紫光微闪，盯着林子最深处的黑雾。
黑雾开始翻滚。
不是风吹，也不是兽行，是内部被什么东西撑开了一样。雾气裂出一道缝隙，一个人影从里面走出来。
他穿紫黑长袍，左脸布满紫色雷纹，右眼是一颗冰冷的机械义眼。手里握着一柄骨刃，刃尖拖在地上，划出细碎火花。
叶璃立刻后退一步，左手抽出月神剑。剑身刚离鞘，幽蓝火焰便缠了上去。
“把战靴残片交出来。”那人开口，声音干涩如砂石摩擦，“我不杀你。”
叶璃冷笑：“你也配说这话？”
话音未落，对方右眼突然亮起刺目紫光。一道粗壮雷柱从机械眼中射出，直劈她头顶。
她来不及闪，只能抬剑横挡。火焰在剑身上暴涨，硬接下这一击。轰的一声，地面炸开焦坑，碎石飞溅。她的脚跟被震得滑出半尺，虎口发麻。
雷柱还未散尽，谢无妄已冲到她身前。雷锤高举，狠狠砸向空中雷流。两股雷能撞在一起，爆发出刺目电光。空气嗡鸣，四周树木瞬间焦黑，枝叶化为灰烬飘落。
那人被震退两步，骨刃斜指地面。他没看谢无妄，只盯着叶璃腰间的魂器挂坠。
“你们守不住它。”他说，“冥渊要的东西，没人能留。”
“那你来拿。”叶璃咬牙，重新站稳。
那人不再说话，左眼雷纹忽然亮起。一股更强的雷能在他掌心凝聚。他抬起骨刃，猛然挥下。
又是一道雷柱，比刚才更粗更快。
谢无妄侧身横锤，将叶璃撞开。雷柱擦着他肩甲掠过，铠甲表面炸开蛛网状裂痕。他闷哼一声，右臂肌肉抽搐，雷躯开始不稳。
那人趁机消失。
下一瞬，他已经出现在叶璃右侧三丈处。速度快得只留下一道残影。骨刃直取她腰间挂坠，目标明确——夺靴！
叶璃反应极快，足底喷出一团狐火，借力后跃。她的发梢扫过刀锋，几缕黑发被斩断，在空中烧成灰烬。
那人一击落空，却不追击。他退到黑雾边缘，机械义眼扫过两人位置，低声说：“这只是开始。”
叶璃喘了口气，握剑的手微微发抖。她知道刚才那一瞬有多险。如果不是谢无妄先一步推开她，那道雷柱就能让她重伤。
“他是冲残片来的。”她说。
谢无妄点头，雷锤重新握紧。“不只是残片。他在试探我们的反应速度和配合。”
那人站在黑雾前，没有再出手。他的身影一半隐在黑暗里，一半暴露在微弱天光下。机械义眼不断闪烁，像是在计算什么。
“你叫冥绝。”叶璃盯着他，“玄骸叛徒。为了力量连亲儿子的心都敢挖。”
冥绝没否认。他抬起手，骨刃在掌心转了个圈。“你知道的不少。可惜，知道太多的人，活不长。”
他忽然抬手，骨刃朝天举起。机械义眼中射出一道紫光，打在上方空气中。那里出现一个扭曲的裂口，像被撕开的布。
空间裂隙。
裂口中涌出更多黑雾，迅速扩散。这片区域的温度骤降，草木结霜。
“他在打开通道。”谢无妄低声道，“不能让他继续。”
“那就阻止我。”冥绝冷笑，右臂一挥。
三道黑影从裂隙中跃出，全是手持骨刀的死士，动作僵硬但速度快。他们分三个方向扑向叶璃，明显是训练过的围杀阵型。
叶璃挥剑迎上。幽蓝火焰扫过，第一人胸口炸开大洞，倒地不起。第二人逼近时被她一脚踢中下巴，颈骨断裂。第三人刚举起刀，就被谢无妄甩出的雷链缠住脖子，猛地一拽，整个人飞出去撞树，当场毙命。
三具尸体倒在不同方位。
冥绝站在原地，没动一下。他看着两人清理完敌人，才缓缓开口：“你们以为杀了几个杂兵就有胜算？”
“我们不需要胜算。”叶璃抹去嘴角一丝血迹，“我们只要活着。”
“活着？”冥绝笑了，“等山崩的时候，看看谁能站着。”
他抬起骨刃，对准脚下地面。左眼雷纹再次亮起，雷能顺着刀身灌入大地。整片土地开始震动，远处传来岩石松动的声音。
“他在引动地脉。”谢无妄脸色一沉，“不能让他完成。”
他一步踏出，雷锤裹着电弧砸向冥绝。冥绝不躲，右手骨刃横挡。两件武器相撞，爆发出刺耳金属声。谢无妄的力量更大，将他逼退数步。
叶璃趁机绕到侧面，月神剑直刺其肋下。冥绝侧身避过，却故意露出破绽。就在她剑锋即将命中时，他右眼机械装置突然射出一道短距激光，直射她手腕。
她收剑急退，激光擦过护腕，烧出一条焦痕。
冥绝借机跃回黑雾边缘。他双手握住骨刃，高高举起。机械义眼锁定叶璃腰间挂坠，嘴里吐出两个字：“夺！”
一道黑雷从裂隙中劈下，正中他刀身。他顺势将刀插入地面，雷能顺着泥土蔓延，直逼叶璃脚下。
她跳开，可地面已经裂开。裂缝像蛇一样追着她移动。她连退七步，才脱离影响范围。
谢无妄冲过去补位，雷锤砸地，强行切断雷脉流动。地面震动停止，但裂口仍在，冒着黑烟。
冥绝站在裂隙前，气息略显不稳。但他嘴角扬起，像是达成了某种目的。
“你们护得了人，护不了物。”他说，“下次，我不会只派死士。”
叶璃盯着他，手指紧紧扣住月神剑。她感觉到魂器里的战靴残片在发热，像是被什么力量唤醒。
“你想抢它？”她问，“为什么？它对你有什么用？”
冥绝没回答。他看了她一眼，又看向谢无妄，最后目光落在两人之间的空地上。
“你们还不明白。”他说，“它不是钥匙。它是锁。”
说完，他转身走入黑雾。身影迅速模糊，最终消失不见。
黑雾仍在翻滚，但不再扩张。空间裂隙缓缓闭合，发出类似骨骼错位的声响。
叶璃没有放松。她站在原地，剑尖指地。狐火在她周身缓缓流转，照亮脚下焦土。
谢无妄走到她身边，低声说：“他在拖延时间。”
“我知道。”她点头，“但他想让我们做什么？”
“不知道。”他握紧雷锤，“但接下来不会只有他一个。”
远处，一声闷响从山体内部传来。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岩层下移动。
叶璃摸了摸腰间挂坠。残片还在，但温度比之前高了许多。她低头看了一眼，发现挂坠表面浮现出一道从未见过的裂纹。
细如发丝，却贯穿整个符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