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磊，不，现在他觉得自己该叫石硬了——毕竟命都这么硬了——深一脚浅一脚地在黎明前的黑暗里蹒跚。
那缕死灭道源在体内缓缓运转，带来的不止是力量，还有一种……看什么都像在看食材的诡异感觉。路过一棵被雷劈焦的老槐树，他居然下意识地咽了口唾沫，觉得那焦黑的树干闻起来挺“香”。
识海里那老怪物立刻冷哼：“没出息！区区树木残骸的一点死气就把你馋成这样？当年老夫吞吐星辰寂灭之辉时……”
“是是是，您老牛逼。”石硬有气无力地在心里回嘴，一边努力把视线从老槐树上撕开，“前辈，咱能先找个地方歇脚吗？我感觉自己像块被雨淋透又沾满了泥的破抹布，还是刚从乱葬岗里捞出来的那种。”
“往前三里，破庙。”老怪物言简意赅，顿了顿，又嫌弃地补充，“啧，这凡俗之地，灵气稀薄得像涮锅水，死气也淡出鸟来。老夫当年打个盹溢散的气息都比这浓！”
“委屈您老了。”石硬翻了个白眼，虽然浑身疼得他做这个动作都龇牙咧嘴，“等我哪天混进皇陵，一定请您吃顿好的死气大餐。”
“皇陵？那等俗地埋的蠢货，死了都没几分像样的死气，猪食都不如！”
“……要求真高。”
好不容易蹭到那间荒废的山神庙，庙门早就烂没了，里面蛛网密布，神像斑驳脱落，只剩半个脑袋歪着，用一种相当嘲讽的眼神看着闯进来的不速之客。
石硬也顾不上脏了，找了个勉强能避风的角落，噗通一声瘫坐下来，感觉全身骨头都在抗议。
“运转道源，修复伤体。别跟摊烂泥似的！”老怪物催促道。
石硬认命地闭上眼睛，引导那丝冰冷的道源流转。过程依旧痛苦，但比第一次好了不少。他能清晰地“看”到自己胸口那个大窟窿里，灰败的肉芽像蹩脚的绣娘一样，慢吞吞地交织着。
就在这时，他肚子突然发出一阵极其响亮的“咕噜～～”声。
在寂静的破庙里格外清晰。
修炼被打断，石硬尴尬地捂住肚子。
“……”识海里的老怪物沉默了一瞬，随即爆发出惊天动地的嘲笑，“哈哈哈哈哈！蝼蚁！你这破身子还想复仇？饭都没得吃！饿肚子的复仇幽魂？哈哈哈哈！笑煞老夫！三万年没听过这么好笑的事了！”
石硬脸皮发烫，恼羞成怒：“笑屁！我从昨天到现在滴水未进，还被抽了灵根差点死掉，饿不是很正常吗？！你被关三万年不用吃饭当然站着说话不腰疼！”
“吃饭？”老怪物嗤笑，“低级！庸俗！吾辈修士，餐霞饮露……哦对，你现在修的是老夫的死灭道源，理论上该食气……但你这点微末道行，食个屁的气！赶紧的，看看身上有什么能填肚子的！”
石硬摸索全身，比脸还干净。最后只掏出那个从乱葬岗白骨手上扒拉下来的铁指环。
“这玩意……能当点钱换俩馒头吗？”他抱着最后一丝希望。
老怪物似乎探查了一下，语气变得有些古怪：“哼，破烂玩意儿，封印都快散光了……掰开看看。”
“掰开？”石硬一愣，依言用力一掰——
指环竟真的应声裂成两半。
一缕极其微弱的黑烟从中飘出，瞬间没入他体内。丹田的死灭道源微微一颤，似乎壮大了一丝丝，而那难以忍受的饥饿感，竟然也随之减轻了一点点。
“嗝……”石硬下意识打了个嗝，一股铁锈味。
“看见没？”老怪物得意洋洋，“这才是高级吃法！专吃各种法器、灵物里残留的灵蕴死气！虽然这指环里就剩那么一丁点渣渣……”
石硬看着手里变成废铁的两半指环，无语凝噎。
高级吃法？吃破烂？
这复仇之路的起点，是不是有点过于接地气了？
他叹了口气，认命地继续运转道源。
至少，暂时饿不死了。
就是这食谱有点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