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的阳光斜斜切进厨房,油腻的窗纸滤出一层朦胧的、带着油烟气的光晕。灶膛里的火正旺,毕剥作响,舔着乌黑的锅底。
花姒挽着袖子,露出一截被蒸汽熏得微红的小臂,正麻利地翻炒着锅里的猪蹄。
花姒最近喜欢上了做饭,这段时间和白雅的午饭都是她做的。
铁勺碰着铁锅,清脆的“铛铛”声里,混着热油与菜蔬相遇时“滋啦”一声欢快的爆响,浓烈的香气便兜头弥漫开来。
白雅就倚在堆着柴禾的墙角,手里无意识地捻着一根干草梗。她目光落在花姒忙碌的背影上,话却飘向那氤氲的热气里。
“你准备帮她查查?”
花姒手下不停,头也没回。
白雅将草梗凑到鼻尖,闻了闻那股干涩的草木气。
“她一个人有点可怜,这么小就没了父亲,一个人要承担这么重的责任,姐姐和姨娘还被人下毒,一个人腹背受敌的。”
花姒手腕一抖,撒下一撮盐,锅里的热气“轰”地腾起一团。
“哦,所以说你又要查案喽。”
厨房里静了一瞬,只有汤汁在锅里咕嘟咕嘟地滚着。
花姒舀起一勺汤,吹了吹,小心地尝了尝咸淡,眉心微蹙,又加了些许酱油。
“怎么不说话?”
花姒回头看向白雅。
白雅正望着她,看不出什么表情。
窗外忽然传来几声麻雀叽喳,扑棱棱飞过。一阵穿堂风溜进来,吹得灶膛里的火苗猛地一歪。花姒“哎哟”一声,忙转身去护那锅汤。
“去做吧,我拦着你难道你会放弃吗?”
“我可不想又被药倒。”
花姒重新拿起锅铲,在锅里慢慢搅动着,汤汁已变得醇厚,咕嘟声也沉静下来。
花姒盛起一勺汤,乳白的汤色,浮着几点碧绿的葱花。“不过现在先吃饭。”她将汤勺递向白雅,“尝尝咸淡。”
白雅就着她的手,低头,轻轻吹了吹,抿了一口。
“嗯!好喝!”
没想到就这短短的一段时间,花姒的厨艺竟然进步了这么多。
小厨房隔壁连着一处小花厅,两人把饭菜端出来摆好,此时午间的阳光正好,透过门边垂着细密的竹帘筛进来,成了满室晃动的、暖融融的金色光纹。
“你有没有想过,或许你的法力可以找回来。”
白雅有一瞬间的晃神,用汤匙轻轻搅动碗里的汤,看着火腿的油脂在汤面化开细小的金圈。
不过她很快又勾起一个笑,“换灵体吗?我不要。”
花姒眼神一凝,汤匙停在半空。
那时白雅初来七神庙,她曾设局想让白雅拿走阡淮的灵体,为此还专门为她下了放大欲望的术法,不过最后关头白雅还是放弃了,功归一溃……
白雅这样偶然提起,花姒有一瞬间的不自然。
不过她现在早已放弃了这个想法,让白雅自发换灵体,怕是难如登天。
“若不换灵体,还有一个办法。”
白雅将菜送入口中,清脆的响声在安静的室内格外清晰。
花姒缓缓放下筷子,“吸收别人的法力。弥补你的灵体。”
白雅夹菜的手一顿。
槅扇门边悬着的那层极薄的浅碧色软烟罗纱,被午后的微风带得轻轻拂动,像一层流动的、半透明的雾气。
静谧的小厅中,白雅失笑。
“还不如第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