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色衣摆扫过青石板的声响渐近,我盯着王氏骤白的脸,忽然听见自己心跳如擂鼓。
月洞门投进的光被身影遮住大半,靖王顾昭珩立在阴影里,腰间羊脂玉牌却像被镀了层霜,冷得晃眼。
臣妇见过靖王殿下。王氏的福身礼歪了半寸,藤条在她手里抖得几乎要掉。
她身后的苏晚晚立刻收了抽噎,指尖绞着帕子抬头,眼尾还挂着泪,声音软得像浸了水的棉絮:殿...殿下。
顾昭珩抬了抬手,王氏这才直起腰,鬓边珠花乱颤。
他目光扫过我发肿的手,又掠过苏晚晚泛红的眼尾,最后停在我脸上。
我望着他眉峰下那点暗涌的光,突然想起方才系统界面上消退的红光——他来得太巧,巧得像根楔子,正好楔进这场戏的破绽里。
原是沈二姑娘。顾昭珩开口时,声线像浸过松烟墨,方才在回廊听婆子说,相府嫡女在训妹?
苏晚晚的指甲掐进掌心,帕子皱成团:表姐她...她不是训妹,是...她突然捂住心口后退半步,方才在桃树下,表姐推我...
推你?我打断她,故意往前踏了半步。
春桃在我身后攥紧我的衣袖,指尖凉得像冰。
我盯着苏晚晚眼底那抹慌——方才藤条抽下来时,她眼底也有这抹慌,苏表妹说我推你,可你袖口的泥是从哪来的?
她猛地缩了缩手。
王氏的脸色瞬间难看起来,伸手要拉她:晚晚,莫要与清棠置气...
脆响惊得檐下雀儿扑棱棱飞起来。
苏晚晚整个人歪在石凳上,唇角渗出血丝,发间珠花滚落在地。
春桃的惊叫卡在喉咙里,王氏的藤条砸在地上。
顾昭珩的目光终于有了波动,他垂眸看了看自己方才按在石桌上的手,指节微微蜷起。
表姐你...苏晚晚捂着脸抬头,眼里的泪却没了方才的怯,只剩狠,你敢打我?
我敢。我蹲下身,扯住她右袖。
她尖叫着挣扎,可我捏得死紧——系统界面里,她的谎言标记正疯狂闪烁,像团烧红的炭。昨夜雨停后,东角的湿草地到辰时才干。我扯开她袖口,内侧沾着的泥点在日光下泛着青,你方才站的位置离草地三步远,若真被推,泥该溅在裙前。
可这泥在袖口内侧...我抬眼望她煞白的脸,分明是你自己蹲下去蹭的,对吧?
凉亭里静得能听见风过竹帘的轻响。
苏晚晚的喉结动了动,忽然扑过来要抓我:你胡说!
你就是看不得我好...
够了。顾昭珩的声音像块压在水面的冰。
他上前半步,玄色衣摆扫过我发肿的手背,沈夫人。他转向王氏,相府的家法,可是要教嫡女如何冤枉表妹?
王氏的额头沁出细汗,慌忙福身:殿下明鉴,清棠她...她向来脾气躁...
脾气躁?我冷笑,方才母亲用藤条抽我五下时,怎么不说我脾气躁?我扯了扯被春桃裹着的手,帕子上已经洇了血,母亲说要打十戒,现在还有五下——不如请殿下做个见证?
王氏的嘴唇抖了抖,突然厉喝:来啊!把这疯丫头押去冷院!
两个粗使婆子从廊下冲出来,拽住我胳膊。
春桃哭着扑过来要拦,被其中一个婆子推得撞在柱上。
我望着王氏扭曲的脸,突然笑了——她越急,越说明我戳中了痛处。
系统界面突然亮起金光,机械音在脑海里炸响:【首战告捷,逻辑推理能力激活,宅斗谋士等级提升至见习谋士(Lv.2)】。
表姐!苏晚晚捂着脸尖叫,你会后悔的!
我被婆子拖着往院外走,经过顾昭珩身边时,他突然伸手。
玄色广袖拂过我发梢,我听见他低低的笑:沈姑娘这手,倒比我当年审案时的仵作还利落。
暮色漫进角门时,冷院的锁一声落了。
春桃蹲在地上抹眼泪,我摸着青石板上的苔痕,望着院外渐暗的天——王氏以为关了我就能了事,可她不知道,从今天起,这相府里的每一出戏,我都要做那个掀幕布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