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日,晨光如剑,刺破云海,将的论剑台映照得一片金黄。
广场四周,早已是人山人海。
各峰弟子,执事,甚至一些平日深居简出的长老,都赶过来观战。
东侧高台,李慕尘抱剑而立。月白劲装,玄色剑袍,怀抱那柄名为晦明连鞘长剑。
他双眸微阖,神色淡漠,周身三丈之内空气自然扭曲,散发着一股令人皮肤刺痛的凛冽剑意。
无需任何动作,便已吸引了全场绝大多数敬畏与崇拜的目光。
东峰弟子的呐喊助威声震耳欲聋,完全淹没了其他杂音。
西侧高台,辞雨静静站立。
炎璃给的火红色衣袍他已经脱了,随意的穿上一件青衫,与李慕尘的光彩夺目相比,显得有些平淡。
他面色平静,眼眸深邃,周身并无迫人灵压,只有一股沉凝的气息,默默扩散,将对面涌来的锋锐剑意悄然化解。
南离峰方向传来的零星加油声,在巨大的声浪中微弱得几乎听不见。
高台之上,一位负责裁判的宗门长老肃然站立,声如洪钟,传遍全场:“论剑台,分高下,亦可决生死!然同门较技,以和为贵,点到为止!一方认输、坠台、或失去战力即为败,这规矩,你们可都清楚?”
这俩人本是私下切磋。
奈何演变成了一场大型的……看场。
“清楚。”李慕尘缓缓睁眼,暗金色的瞳孔中锐芒吞吐,目视辞雨。
辞雨微微颔首。
“既如此,便不浪费时间了,开始!”
“始”字刚落,李慕尘便动了。
没有试探,没有虚招!
他深知狮子搏兔亦用全力的道理,一开始就以雷霆万钧之势,彻底碾碎对方!
“铮!”
一声激昂的剑鸣响彻云霄,晦明长剑骤然出鞘三寸。
并非全拔,仅仅是三寸剑身暴露在空气中,刹那间,整座论剑台的光线都仿佛紊乱了一瞬,一半区域骤然明亮如正午,刺目欲盲,另一半区域却陷入幽暗如夜,深邃无光!
“光隙!”
李慕尘低喝,身形与剑光几乎融为一体,化作一道介于光与暗之间的模糊虚影,以一种超越寻常灵源境修士的速度,撕裂空气,直刺辞雨眉心。
这一剑,快得超越了视觉捕捉,狠得直指要害,更蕴含着一丝“剑之源”的真意,仿佛连空间,连同辞雨防御的念头都要一并斩开!
“好快!”
“据说李师兄此招,同境之中无人能完全躲开!”
“完了!一招定胜负?”
台下惊呼四起,东峰弟子狂喜,南离峰弟子面如死灰,连许多长老都瞳孔微缩。
李慕尘一出手,便是杀招,毫不留情。
面对这迅疾如光的一剑,辞雨他并未闪躲,甚至没有拔剑,只是在那剑光及体的前一刻,抬起右手,对着李慕尘冲来的方向,虚虚一按。
动作缓慢,沉重,仿佛推动的不是手掌,而是一座无形山岳。
“嗡!”
一股沉闷声响起,以辞雨按出的掌心为中心,前方数十丈的空间骤然变得无比沉重,光线扭曲,空气凝滞,尘埃下落的速度都仿佛慢了百倍。
“什么!!”李慕尘的眸中首次闪过一丝惊诧。
他感觉自己斩出的不是空气,而是一片山峦。
剑意所至,阻力无穷!
“镇!”
辞雨的声音平静响起,那虚按的手掌,猛然向下一压!
“轰隆——!!!”
一座山影瞬间笼罩整个论剑台。
“给我开!”李慕尘厉喝,眼中金芒爆射,晦明终于完全出鞘,剑身光华流转,明灭不定,爆发出更强烈的光暗切割之力,试图撕裂这镇压而来的山势。
然而,就在剑光与山影碰撞的刹那。
“崩。”
辞雨口中,轻轻吐出一个字。
那巍峨镇压而下的山岳虚影,并非被剑光斩开,而是在与极致锋锐接触的瞬间,轰然炸开。
“轰!!!”
山岳虚影并非消散,而是从内部炸开!
这不是硬碰硬的对抗,这是以“崩”破“锐”!强行炸开外来的锋锐。
“噗——!”
李慕尘如遭万山撞击,他闷哼一声,脸色一白,一口鲜血竟压制不住,从嘴角溢出。
那足以一剑砍死六座灵台修士的“光隙”剑势,在这诡异的山崩之力冲击下,竟被硬生生炸得溃散!
他整个人被炸的向后抛飞出去。
“不可能!”
台下惊呼炸响,无数人骇然起身,难以置信地看着这一幕。
东峰弟子的欢呼戛然而止,如同被扼住了喉咙,南离峰弟子则张大了嘴,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仅仅一招!
不,甚至没有实质性的招式碰撞,仅仅是山影镇压,随后崩裂,竟然就将李慕尘剑道的杀招破去,并使其受创吐血!
然而,李慕尘终究是李慕尘,更是踏入悟境的剑道天才。
剑道亦有强弱。
源修亦有强弱。
剑道是众所周知的剑道,怎么斩,怎么刺,万变不离其宗,人强则剑强。
辞雨能明显看出,李慕尘强并非是人强,而是剑强。
他出手,则更针对李慕尘这个人。
若是用兵器与之交手,怕是顷刻间要被李慕尘砍死。
睡了六天,踏足悟境,说实话也不是很难。
辞雨并非不能踏足悟境,只是悟一种,得一种源法。
若悟的浅,那源法也弱。
若修剑之源,所悟一是锋利,二是锐气,那这等简单的明悟,远不及看其他看的更深的源修。
李慕尘在空中强提一口灵力,身形硬生生扭转,踉跄落地,单膝跪地,以剑拄地,才勉强没有倒下。
他抬起头,看向依旧站在原地,仿佛只是随手拂去尘埃般的辞雨,眼中充满了羞怒,以及被彻底点燃的熊熊战火!
“你……竟也入了悟境!”李慕尘怒道,擦了擦嘴角的血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