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若真喜欢,我可是太高兴了。”
施灵羽的表情在舞蹈。
秦永安命侍女将人偶摆在柜格之上,然后她笑吟吟的说:“母后不知,小的时候,我会偷偷裁剪衣服给人偶做衣裳,可我母妃知道后,就会发脾气,不准我再贪玩,她更喜欢我专心读书。”
话至末尾,秦永安敛起神采,情绪逐渐低落下去。
施灵羽察言观色,默默移到秦永安的身边,揽住她窄窄的肩膀:“你如今的学识与教养,皆是你母妃悉心栽培的功劳,她是一位伟大的母亲,是她的远见成就了你,而没有令你成为一个目不识丁,不知礼义的庸常小姐。”
秦永安知道施灵羽与她母亲情同姐妹,她的母亲在明知施灵羽存在的情况下,甘愿成全了父亲的感情。
而施灵羽明明可以得到一切,却选择了尊重她母亲的名声与地位。
从小到大,她的母亲未说施灵羽一句不好,同时,施灵羽也从未对她母亲产生任何不敬之举。
上一辈的相敬如宾,也会成为下一辈的彼此尊重。
秦永安忽然提议道:“母后,若您无事,我们一起来为人偶做衣裳吧?”
“好啊,你可有布料?”
“我将不穿的旧衣服拿出一件来。”
秦永安去取针线,施灵羽却灵感大发:“不如这样,我虽不会针线,但我可以画图设计,我们照图裁剪可好?”
“不错不错,还是母后的想法周到”
秦永安卸下贵女的负担,回归纯真的孩童本性,她趴在书房的宽案旁,认真的注视着施灵羽作画。
“母后,这里要短一些才好看。”
“那好,我们改短一点。”
施灵羽顺从的在画卷上涂抹。
夏日清甜的风绕进屋门,微微摇曳着菱格窗扇,顿使书香满溢。
施灵羽梳着单螺髻,横插一只孔雀绿的珍珠簪子,水晶耳饰,配白玉手镯,愈发衬的她肤如凝脂。
她上穿白底绣云鹤纹,斜领丝绸衣,下穿石榴色百褶长裙,脚上是云头牡丹花绣鞋。
而秦永安则梳着朝云髻,上穿藕粉色罗衣,下穿淡蓝与深蓝拼接的盖脚绫子裙。
母女二人在晴日的柔美光线下,有商有量画好草图,然后开始动手裁衣。
她们先为人偶量好尺寸,然后在布上划线。
秦永安学过刺绣,于是坐在榻边熟稔的穿针。
施灵羽注视一阵,忽然心血来潮,她吩咐身旁的小七:“你回去将那匹淡金色的绸布给我裁下四尺,顺便叫皇帝下早朝来朝阳宫一趟,我有事。”
“好。”
小七先命人回坤宁宫裁布,她则直奔谨身殿寻找秦策。
大殿内,秦策正与政务阁阁臣议事,经内侍通报后,小七碎步靠到秦策身边,低声禀报:“皇上,皇后娘娘在朝阳宫叫您过去一趟。”
“何事?”
“并未说,只说让您下早朝就去。”
秦策立马放下奏折,然后叮嘱诸位阁臣:“你们稍等,朕去去就来。”
秦策走出大殿,杨内侍不明所以的紧随:“皇上,有急事?”
“家妻有事,不可怠慢。”
话说的义正言辞,恍惚间,杨内侍还以为后宫那位才是皇帝,句句如同圣旨。
秦策骏马疾蹄来至朝阳宫,见到妻子正与女儿同坐一榻,认真的研究某件织物。
她们不似母女,好似两个小姐妹,夏日的鸟语花香,映着这样温馨的景色,秦策不禁欣慰的翘起嘴角,仿佛他又多了一个女儿。
“灵儿,唤我何事?”
听到秦策的声音,秦永安放下手中的针线起身施礼。
施灵羽则欢快的蹦到秦策面前,旁若无人的搂住秦策的腰身。
“夫君,我和永安学针线,我想为你做一件衣裳。”
仅这一句话,顿时令秦策失去理智:“你能为我做衣裳?我的爱妻真是越发博才。”
“我做好后,送给你当做诞辰之礼,你穿去参加晚宴如何?”
“尽管做吧,我一定要穿出去给群臣瞧瞧,家有贤妻,羡煞旁人。”
然而施灵羽却挠挠额头,支吾着说:“倒也不必到处给人瞧,你自己偷偷穿就好。”
若不是女儿在场,秦策必须一口亲在施灵羽的脸蛋上,只要妻子肯为他缝,那即是无价之宝。
随后,秦策顺从的接受施灵羽为他量尺寸,但却只量了腰围、臀围以及大腿围。
莫不是要做一条裤子?
对,她初学针线,衣衫难做,裤子相对比较简单。
裤子也好,若能穿上妻子亲手缝制的裤子,秦策在丈夫圈也算抬起头了。
他怜爱的望着施灵羽执笔记录尺寸,然后他抚摸着女儿的小脑袋,温声询问:“永安在做什么?”
“儿臣在给人偶做衣裳。”
秦策试探的说:“若永安也能给父皇做一件衣服,那父皇真是比得到一座城池还高兴。”
秦永安却抬起头来,眨巴着机灵的凤眼回答:“父皇的衣裳只能由母后来做,儿臣以后嫁了人,会有自己的丈夫,我只能为丈夫做衣裳。”
此话一出,秦策霎时黑脸。
他指着施灵羽的背影告诫:“灵儿,你莫要在永安面前乱说话,教坏了她。”
“我说什么了?少往我身上扯,何况她哪句是坏话?不过是人之常情,难道她不能嫁人?不能为丈夫做衣裳?”
“可现在还不是时候,你让她过早的把丈夫挂嘴边,这像话吗?”
“哪里早?永安已然适龄,再者说,丈夫是什么魔咒吗?不能提的?”
小夫妻拌嘴,秦永安以为是她闯的祸事,于是急忙拦在二人之间道歉:“儿臣以后都不说了,你们不要吵了。”
秦策与施灵羽几乎同时挂起笑脸,秦策解释说:“我们不是吵架,只是讨论一些事情。”
“对对对,这里不需要你了,你快去忙吧,别妨碍我和永安做事。”
秦策抬手轻捏娇妻的脸蛋,然后扭身便走:“你们俩莫要被针戳到手,好生玩,不许打架。”
“我想打你。”
施灵羽冲着秦策离去的背影嘀嘀咕咕。
随后,她撸胳膊挽袖子,对着不听话的绸布,开始大裁特裁,以粗大且不均匀的针脚,将两片布贴合,缝制了一件淡金色男士底裤。
甚至精心的在角落绣上了她的名字。
虽然有点丑,但绝对能穿,施灵羽对自己的作品十分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