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载着战利品与俘虏的突击舰队悄然返回青霖。永冻星带边缘那场干净利落的伏击战,如同一剂强心针,注入了星盟的血液。胜利的消息在高层内部小范围传开,极大地振奋了人心,证明了新战术、新装备的有效性,也验证了“星语”网络的巨大价值。
然而,庆功的情绪并未持续太久。真正的考验,在于如何从这些俘虏口中,尤其是从那个元婴期的头领“寒钩”身上,撬出更有价值、更深层的情报。
寒钩被单独关押在青霖哨站最底层、禁制最为严密的“镇魂狱”中。这里不仅是物理上的囚牢,更布满了层层叠叠的封印、禁神、乃至小范围的时光迟滞阵法,旨在最大限度地削弱囚犯的反抗能力与意志。
林晚晚亲自参与了审讯。与之前对金丹俘虏不同,面对元婴期的寒钩,净化之源的威压需要更精细、更有针对性的运用。
镇魂狱核心审讯室,光线昏暗,只有几枚悬浮的符文石散发着冰冷的微光。寒钩被特制的禁灵锁链捆缚在一张冰冷的金属椅上,锁链上流动着细密的净化符文,不断消磨着他体内残存的“混沌”灵力。他脸色灰败,气息萎靡,但那双隐藏在阴影下的眼睛,依旧闪烁着阴冷与桀骜。
林晚晚坐在他对面,洛冰璃静立一旁,无形的剑意如同最锋利的冰棱,锁定着寒钩的每一丝气机变化。
“寒钩,‘蚀影之渊’的先锋。”林晚晚的声音平静地在封闭的空间内回荡,“永黯回廊的坐标,深渊之眼的所在,织影计划的全部内容,以及……你们与‘归寂教团’的具体联系。”
寒钩嘴角扯出一个讥诮的弧度,声音嘶哑:“秩序的信徒,休想从吾等口中得到任何……呃!”
他话音未落,林晚晚指尖一缕凝练到极致的白金光芒便已没入他的眉心!那不是攻击,而是净化之源意志最直接的“拷问”!如同将滚烫的烙铁直接按在灵魂的敏感处!
“啊——!”寒钩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短促惨嚎,身体剧烈痉挛,双眼瞬间翻白,意识陷入一片纯白的、充满秩序审判意味的灼痛海洋。他试图调动残存的神魂力量抵抗,但锁链上的净化符文与洛冰璃的剑意如同铁砧与重锤,将他牢牢钉死在原地,只能被动承受那源自灵魂本源的净化灼烧。
片刻之后,林晚晚收回光芒。寒钩如同从水里捞出来一般,浑身被冷汗浸透,大口喘着粗气,眼中的桀骜被痛苦与一丝难以掩饰的恐惧取代。
“你可以选择继续抵抗,”林晚晚语气依旧平静,“但每抵抗一次,你灵魂中属于‘虚无’的部分就会被净化一分。直到最后,你将不再是‘蚀影’的寒钩,而只是一个被秩序洗刷干净、连自我都模糊的空壳。你想那样吗?”
寒钩身体微微一颤。对于他们这些将“虚无”与“混沌”视为真理、甚至融入自身道基的存在而言,被彻底“净化”成秩序的傀儡,是比死亡更加可怕的结局。
接下来的审讯,变成了一场意志与痛苦的拉锯战。林晚晚并不急躁,每次只追问一两个关键问题,配合着净化意志的“炙烤”与洛冰璃剑意的“冰封”(冻结其思维活性,放大痛苦感知),一点点瓦解着寒钩的心理防线。
“……永黯回廊……没有固定坐标……它是一个……不断在‘虚无’与‘现实’夹缝中漂移的……概念性疆域……唯有‘影钥’……能指引方向……”寒钩断断续续地吐露。
“……深渊之眼……是‘渊主’的意志显化……也是‘蚀影’的最高监视与通讯节点……它……无处不在……又无处可寻……”
“……织影计划……是伟大虚无对秩序世界的……慢性吞噬……我们……编织阴影,侵蚀星光,扭曲法则,最终……让一切重归混沌的怀抱……青霖……只是开始……”
“……归寂教团……他们是先行者,是导师……‘渊主’……曾聆听过‘深渊低语’……我们追随他们的道路……但……我们更加纯粹,更加……激进……”
零碎的信息被拼凑起来,一幅更加完整也更加令人心悸的图景逐渐浮现。
“蚀影之渊”并非一个拥有固定疆域的实体势力,而是一个崇拜“虚无”、理念极端、在“归寂教团”影响下诞生的、更加激进的隐秘组织。他们掌握着某种在现实与虚无夹缝中移动的技术或能力(“影钥”),其首领“渊主”疑似接触过“深渊低语”,力量深不可测。
“织影计划”是一个长期、系统性的侵蚀与毁灭蓝图,旨在逐步瓦解、吞噬像青霖这样具有“秩序”特质的星域或文明。青霖星云,因为林晚晚这个“守望者”的存在和星宫传承的显现,成为了他们优先清除的目标之一。
审讯中,寒钩还无意(或被迫)透露了一个关键信息:为了执行“织影计划”,“蚀影”在多个“秩序”星域外围,都建立了类似之前被拔除的那种前进据点或观测站,形成了一个松散的监控与侵蚀网络。
“青霖周边,除了已知的,还有几个据点?”林晚晚追问。
寒钩眼神挣扎,但在又一轮净化炙烤下,崩溃地吐出了两个模糊的坐标范围,分别位于青霖星云的另外两个方向,环境同样险恶隐蔽。
“最后一个问题,”林晚晚直视着寒钩涣散的眼瞳,“‘渊主’……或者‘蚀影之渊’,是否知道‘平衡之核’?他们对此的态度是什么?”
听到“平衡之核”,寒钩残存的意识仿佛被注入了一剂强效的恐惧药剂,他猛地瞪大了眼睛,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怪响,挣扎着,用尽最后力气嘶喊:“禁忌……那是亵渎……必须……彻底……抹除……所有……追寻者……都得死……”
喊完,他头颅一歪,彻底昏死过去,灵魂因过度刺激和净化侵蚀而陷入了深层次的自我保护性沉寂,短时间内无法再提供任何信息。
林晚晚与洛冰璃对视一眼。对方对“平衡之核”的极端恐惧与敌视,再次印证了其重要性,也说明了“蚀影”乃至其背后的“归寂教团”,很可能是“平衡之核”失位或受损的直接受益者或推手。
审讯结束,获取的情报被迅速整理汇总,提交至星盟高层会议。
会议室内气氛凝重。敌人的轮廓比预想的更加庞大、诡异且目的明确。一个没有固定老巢、理念极端、掌握诡异移动技术、且与更恐怖的“归寂教团”有联系的敌人,无疑是最难对付的类型。
“好消息是,我们掌握了他们外围部分据点的可能位置,以及‘织影计划’的部分脉络。”吴远指着星图上新标记出的两个区域,“坏消息是,他们的核心‘蚀影之渊’难以定位,且其理念决定了他们不会轻易放弃,下一次的进攻,恐怕会更加难以预料和凶猛。”
“从寒钩的供词看,他们对‘平衡之核’的恐惧远超对‘守望者’的敌视。”星陨长老沉吟道,“或许,我们可以利用这一点。若能找到关于‘平衡之核’的更多线索或实物,或许能成为制衡他们的关键。”
“根据‘聆风令’的感应,那个疑似被‘蚀影’渗透的‘风语信标’所在方向,与寒钩提到的某个外围据点方向有所重叠。”林晚晚思索道,“或许,我们可以将下一次行动的目标,定为那个信标所在的区域。既能尝试接触真正的星宫遗留信息,又能顺带拔除一个‘蚀影’据点,并探查‘平衡之核’的线索。”
“风险很高,”凌锋长老直言,“那片区域我们一无所知,且很可能是‘蚀影’重点监控甚至设伏的区域。”
“但收益也可能巨大。”林晚晚目光坚定,“被动防御,永远无法打破‘织影’的罗网。我们需要更多的情报,更需要寻找能够从根本上威胁敌人的东西。‘平衡之核’的线索,或许就是那把钥匙。”
她环视众人:“星语网络已经证明有效,新装备也在实战中表现不俗。我们需要一场更大胆、更具战略意义的主动出击,来打乱敌人的节奏,并为我们争取更多的时间和发展空间。”
众人沉默片刻,最终,沈清辞缓缓点头:“盟主所言,确有道理。一味固守,终非长久之计。只是此次行动,必须计划周详,准备万全,且需有应对最坏情况的预案。”
“这是自然。”林晚晚点头,“接下来一段时间,各殿全力为此次探索行动做准备。星陨长老、赵干殿主,我需要你们结合古台传承与现有技术,尽快开发出能够更有效抵御‘虚无’侵蚀、并增强对‘风语信标’感应能力的装备或阵法。吴远殿主,动用一切手段,搜集目标区域的情报。凌锋长老,星卫殿需挑选最精锐的力量,进行针对性的强化训练。”
“谨遵盟主之令!”
星盟这台战争机器,再次高速运转起来,目标直指那片未知的、可能隐藏着古老秘密与致命危险的星域。
渊影已显,星辉将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