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
如果窗外那永恒不变的浓黑也能称之为清晨的话。
庇护所内，LEd灯带发出稳定但略显惨白的光芒。
所有人早已起身，沉默地整理装备。
老旧的机械表指针指向六点，出发时刻。
林凡、玫、医生、王楷、黑子，除了年迈的陈老留守坐镇，全员出动。
交易都至关重要，对方是末世中摸爬滚打的老江湖，人多，既能展现实力，也是一种无声的威慑。
让对方知道，他们不是可以随意拿捏的软柿子。
简单的早餐后，五人最后一次检查行装。
除了武器和防护装备，重点便是那个装着“硬通货”的防水布包。
“小心。”
陈老将灌满热水的保温壶塞进林凡的背包，目光扫过整装待发的五人。
“都……平安回来。”
“放心，陈老，看家就交给你了。”
王楷咧嘴笑了笑，拍了拍背上那把新的开山斧，臂盾在灯光下泛着哑光。
黑子也用力点头，握紧了手中的砍刀。
林凡目光扫过众人。
玫冷静地检查着手弩箭矢，医生默默清点着医疗包里的应急药品。
王楷活动着肩膀，黑子虽然紧张但眼神坚定。
这是一支经历过生死、彼此信任的队伍。
“保持警惕，按计划行事，我们走。”
五人来到那微微脉动的信标虚影。
林凡集中精神，连接冷链仓库信标。
椭圆光门无声展开，边缘流淌着柔和的白光。
没有犹豫，林凡率先踏入，玫、医生、王楷、黑子紧随其后。
短暂的失重恍惚后，冰冷的、带着铁锈和尘埃气味的空气涌入鼻腔。
冷链仓库深处，绝对的黑暗与寂静包裹而来，唯有身后信标装置散发微光。
“按计划，先去侧面观察点，确认外部情况，再前往老猫据点。”
林凡低声道，感知如触手般向四周延伸。
二十多米半径内一切“清晰”，仓库内无异常。
仓库侧面应急小门被轻轻移开障碍，“嘎吱”声在死寂中格外刺耳。
门外，是吞噬一切的浓黑。
手电光柱刺入黑暗，却仅能照亮门前数步之地，光线边缘迅速被黑暗吞噬。
“跟紧我，注意脚下和两侧，保持静默。”
林凡声音压得极低。
他率先迈步，玫紧随其后，低光增强目镜勉强分辨近处轮廓。
医生居中，王楷与黑子一左一右断后，呈警戒队形。
一道孤零零的光柱在绝对黑暗中移动。
每一步都踏在未知之上，耳边只有压抑的呼吸、衣物摩擦声。
以及光照边缘那徘徊不去的、细微杂乱的“低语”。
带来隐约的烦躁与不安。
林凡的感知如黑暗中的声纳，描绘前方二十多米地形。
破碎路面、倒塌标牌、半埋管道……
更远处，老猫据点所在的仓储建筑群轮廓如同沉默巨兽匍匐。
无活物能量反应，唯有死寂与压抑。
队伍小心前进，速度不快但步伐坚定。
约二十分钟后，那片依托山势修建的低矮厂房仓库的模糊轮廓，出现在林凡感知的边缘。
最显眼的，依旧是那个半埋地下、有着厚重金属门的仓储站。
但此刻，在林凡的“视野”中，那扇本应紧闭但可能有人值守的金属门，状态有些奇怪。
门紧闭着，严丝合缝。
更关键的，是门上以及门口附近地面上几处暗色湿润斑块。
斑块边缘有些模糊，颜色较深，像是……某种液体干涸后的残留。
“不太对劲。”
林凡停下脚步，压低声音，示意队伍停止前进。
他们躲在一处倒塌的广告牌后。
距离仓储站大门直线距离约二十五米，恰好在他的感知极限边缘。
“怎么了？”
玫立刻蹲下，手弩平举，警惕地扫视前方无边的黑暗。
王楷举起臂盾，医生和黑子也迅速寻找掩护。
“门关得很死，周围二十米内……没人。”
林凡闭目凝神，将感知聚焦到仓储站方向，努力辨析那些细节。
“门口地上有几处……湿痕，颜色很深，形状不规则，不像是普通的水渍或冷凝水。”
医生闻言，眉头紧锁：“血迹？”
“很像。”
“而且，这里太安静了。”
“老猫那帮人，就算全缩在里面，门口也不可能不留暗哨，尤其是在这种时候。”
玫的声音很冷。
“要么全死光了，要么……里面出事了，他们不敢出声，甚至不敢靠近门口。”
“那还进不进去？”
王楷舔了舔有些干裂的嘴唇，握紧了斧柄。
林凡沉默了几秒。
老猫是他们目前已知的、最有可能交易到所需电子元件的渠道。
错过这次，在“永夜”中找到替代品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但门后的未知风险……
“先靠近确认，保持隐蔽，如果情况不对，立刻撤。”
“跟紧我，动作轻。”
林凡深吸一口气，率先从掩体后悄无声息地滑出，如同融入黑暗的影子。
其余四人紧随其后，保持紧密队形，武器在手，呼吸压到最低。
二十多米的距离，在绝对的黑暗和死寂中，仿佛被拉长了数倍。
每一步都小心翼翼，避开地上的碎石和杂物。
那若有若无的“低语”，在光照边缘萦绕不去，加剧了紧张感。
终于，他们悄无声息地移动到距离仓储站大门不到十米的一处残破水泥墩后。
这个距离，林凡的感知终于能更清晰地“看清”门口的情况。
门口地面确实有几滩较大的暗色污渍，呈喷溅状和滴落状，边缘不规则。
已经半干涸，呈现出暗红近黑的颜色。
几条断续的、颜色更深的拖痕从污渍延伸，没入紧闭的门缝之下。
门轴附近有新鲜的刮擦痕迹，金属门上靠近地面的位置，还有几道深深的、不规则的凹痕和划痕。
像是被什么沉重而粗糙的东西撞击、抓挠过。
“是血，喷溅和滴落的，量不小，还有很新的拖痕，门上有暴力痕迹。”
林凡用极低的声音快速分享着感知信息。
“里面……很安静，听不到任何活人的动静，但有一股……很难闻的腥臊气从门缝里渗出来，混合着铁锈和……腐烂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