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亮，校场的集结号已然响起。五千骑兵如惊雷聚阵，甲胄凝霜却目光灼灼——昨夜的军歌似还萦绕耳畔……
裴宴前面多了几十个庞然大物。
比昨晚上唱歌那具“音响”大三倍，连接的曲柄如儿臂般粗，往那儿一放，便自带慑人气势。
“裴小子，你这新玩意儿，比昨天那个还要大。
是要把天捅个窟窿？”程咬金大步流星凑过来，蒲扇般的手掌拍在壳上，闷响如敲战鼓。
裴宴屈指叩了叩外壳，朗声道：“昨日不过是开胃小菜，今日让诸位见识真正的‘虎啸吞山’！”
话音未落，他俯身转动曲柄，齿轮咬合声刺耳响起，待转速渐稳，猛地按下机括——
“嗷——！！！”
虎啸声轰然炸响，仿佛一头吊睛白额虎挣脱束缚，在校场中央昂首咆哮，震得地面都微微发麻。
胯下战马骤地人立而起，前蹄狂刨，嘶鸣声此起彼伏；连营外三里处的斥候都策马狂奔而来，马背上的斥候弓已拉满，以为真有猛兽闯营。
“好家伙！这声儿能掀了营顶！”程咬金死死攥住马鬃，连心爱的马槊都晃了晃，“突厥的马都是草原养的，最怕这等猛兽吼，真要是听见，保准吓得尿裤子！”
尉迟恭正用力按住躁动的战马，粗声道：“顺风能传十里！战时只要放这一声，不等咱们冲锋，突厥的骑兵阵先乱成一锅粥！”
李靖凝视着那具“大音响”，指节微微收紧：“此乃破阵杀器！突厥骑兵靠阵型冲锋，战马受惊必乱阵脚，届时咱们以‘散兵突击’切入，定能撕开缺口！”
裴宴抬手关掉机关，声线传遍校场：“都稳住战马！从今日起，每日多放几遍虎啸，务必让战马习惯此声，免得战时自乱阵脚！”
士兵们连忙围拢安抚战马，议论声里满是兴奋。待战马渐渐平静，裴宴下令继续操练——先以信号枪指挥小队穿插，待阵型铺开，突然放出虎啸，模拟“乱敌阵后突袭”的战术。
太阳快要下山，五千骑兵列阵如铁，连战马开始都对虎啸免疫了。裴宴望着眼前的破阵军，眼底燃着火焰——只待边境烽烟起，定要让这虎啸震碎突厥狼旗，一战雪耻！
半月时光倏忽而过，校场上的尘土被马蹄踏得愈发紧实。
这日清晨，集结号未响，裴宴却让人在校场中央搭起长案，惹得五千骑兵列队时频频侧目，连程咬金都搓着手凑上前：“裴小子，今日不练阵，难不成要给咱们摆庆功酒？”
裴宴笑着摇头，示意亲兵掀开案上的麻布——只见一个个袋子整齐码放，四方规整，外层印着简洁的“单兵口粮”二字，阳光底下，竟透出几分精致。
“不是庆功酒，是给大伙的新口粮。”他拿起一包，当众拆开，里面是两块焦黄的面饼，香气瞬间弥漫开来，混着芝麻与麦香，勾得人喉头滚动。
“这是……饼？”尉迟恭凑近看了看，见面饼层层分明，还嵌着细碎的肉粒，“看着比军中的麦饼精致多了，还带着油香。”
裴宴掰下一块递过去，又拆开另一个油纸包，里面是深褐色的条状物：“这叫压缩饼，一块能饱腹。这个是肉干，用香料腌过，里面加的有盐，耐放还顶饿。”
说着，他将肉干分给身边几人，“大伙尝尝，看看合不合口味。”
程咬金率先咬了一大口压缩饼，酥脆的饼皮在齿间碎裂，麦香混着肉粒的咸香爆开，眼睛当即亮了：“好家伙！比家里的炊饼还好吃！这肉粒真扎实，咬着带劲！”
士兵们也纷纷领到口粮，拆开包装的声音此起彼伏。有人咬了口压缩饼，惊喜地喊道：“将军，这饼不噎人！还带着点甜味！”
也有人嚼着肉干，赞不绝口：“这肉干香得很，揣在怀里行军也方便！”
李靖拿起包装反复翻看，指尖摩挲着上面的字迹：“这口粮包装严实，不怕受潮，又轻便耐存，若是行军打仗，随身携带，既能省了埋锅造饭的功夫，还能让弟兄们吃饱吃好，士气必涨！”
裴宴看着众人狼吞虎咽的模样，朗声道：“咱们练得再苦，也得先把肚子填饱，才能有力气杀突厥，守国门！”
“杀突厥！守国门！”士兵们齐声高呼，手中的口粮仿佛化作了利刃，眼中的战意比往日更盛。
校场上的呐喊声直冲云霄。
待众人吃完口粮，裴宴下令继续操练，只是今日的训练，士兵们揣着喷香的口粮，只盼着早日出征，用手中的刀枪，换一个边境安宁，也不负这一口热食、一身戎装。
口粮的香味还在嘴里，裴宴已走上校场高台，声音比往日更添几分凌厉：“方才的口粮，是让大伙尝个滋味。
接下来的训练，是要让你们记牢——这战场上，你能扛多少斤负重，就有多少天活命的吃食！咱们要打闪电战，不带后勤、不设补给，靠自己背上的口粮直捣黄龙，活捉颉利可汗！”
话音落，亲兵们推着木车入场，车上堆着沉甸甸的粗麻布包，每包足有三十斤重——里面装的是沙土，分量与日后行军需带的甲胄、兵器相加，分毫不差。
“从今日起，”裴宴扬声道，“每人背负的口粮包，就是你们战场上的命！
绕校场跑十圈，中途不准卸甲、不准弃包！”
“三十斤口粮？这是要带着半个月的吃食跑啊！”
有士兵咋舌，却没人退缩——方才那口咸香耐嚼的口粮还在齿间留味，想着多攒些口粮就能在战场上多一分底气，反倒攥紧了肩上的麻绳。
程咬金撸起袖子，一把将口粮包甩上肩，夯实地拍了拍：“这点分量算啥？”说着便迈大步冲向跑道，甲胄碰撞声铿锵如战鼓。
尉迟恭也扛起口粮包，对身边的士兵沉声道：“闪电战拼的就是耐力，现在多扛一斤，战场上就少一分饿肚子的慌！
你弃的不是口粮，是活着活捉颉利的机会！”士兵们闻言，纷纷上前领包，一时间，校场上响起此起彼伏的负重声，五千骑兵背着鼓囊囊的包，如一条黑色长龙，沿着校场边缘奔涌起来。
裴宴骑马在旁巡视，见有人脚步虚浮，便指向前方：“这点苦都吃不下，怎么带着口粮冲到颉利面前？”
士兵们听得热血上涌，脚步不由得加快。有个年轻士兵脚下一滑，眼看口粮包要脱手，身旁的老兵伸手扶住他，咬牙道：“撑住！丢了口粮就是丢命！
咱们破阵军，既要破敌阵，更要守住自己的命！”两人互相拽着对方的肩带，深一脚浅一脚地继续往前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