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五章：八方来援，护法大阵
蚀渊魔君的遮天魔掌，携灭世之威，终于拍落！虚空湮灭，万物归墟，那是纯粹规则层面的抹杀，是此界生灵无法理解、无法抗衡的至高伟力。陈序所在的那片空间，连同其下数千丈的大地，如同被橡皮擦去的污迹，瞬间化为最原始的混沌与虚无，只留下一道深不见底、边缘流淌着毁灭法则的漆黑掌印深渊。
“不——！”
遥远天际，几乎在魔掌拍落的同一时刻，传来数道撕心裂肺、混合着无尽悲愤与绝望的尖叫与怒吼！
一道清冷如月、却蕴含着焚天之怒的剑光，撕裂重重魔云，以超越极限的速度疯狂斩来，却在触及掌印边缘的余波时便轰然炸碎，剑光主人闷哼一声，口中溢出鲜血，正是拼死赶回的柳萱！她面色惨白如纸，美眸中倒映着那毁灭的深渊，世界仿佛在瞬间失去了所有色彩。
“陈序——！！！” 吴长老须发戟张，目眦欲裂，老泪纵横，不顾一切地想要冲过去，却被身旁仅存的几位重伤长老死死抱住。
赵撼岳双目赤红，发出野兽般的咆哮，手中巨剑嗡嗡哀鸣，却连一丝剑气都无法靠近那恐怖的毁灭区域。
魔掌缓缓抬起，似乎对拍死一只蝼蚁毫不在意。蚀渊魔君那冰冷的魔瞳扫过下方残余的、如同风中残烛般的抵抗者，漠然无情，准备下一击便将这最后的顽抗彻底抹去。
然而，就在这万念俱灰、天地同悲的刹那——
“嗡——！”
一道微不可查，却仿佛源自世界本源、穿越了亘古时空的清越颤鸣，自那掌印深渊的最深处，幽幽传出！
紧接着，一点微弱的、却纯净到极致、仿佛能驱散一切黑暗的星辉，自那绝对的虚无与混沌中，顽强地亮起！初时如萤火，瞬息间便化作烛光，再一眨眼，已璀璨如星辰！
“那……那是？！” 柳萱死寂的心猛地一跳，美眸难以置信地睁大。
“不可能！他还活着？！” 吴长老声音颤抖，带着难以置信的狂喜与惊骇。
在所有人震惊的目光中，那点星辉迅速扩大，化作一轮皎洁如月、边缘流淌着混沌气流的古朴镜影！镜影之中，仿佛有周天星斗运转，宇宙生灭，散发着镇压诸天、洞彻虚妄的煌煌道韵！虽镜身布满裂痕，残破不堪，但那威压，那气息，却让蚀渊魔君那亘古不变的魔瞳，第一次出现了明显的波动——一丝冰冷的诧异，以及……被冒犯的愠怒！
镜影之下，一道身影缓缓浮现。正是陈序！他衣衫破碎，浑身浴血，气息微弱得如同随时会熄灭的烛火，身体表面布满了蛛网般的恐怖裂痕，仿佛一碰即碎的瓷器。但他的脊梁，挺得笔直！他的双眼，亮得惊人！眸中仿佛有星河湮灭重生，有古镜映照大千！他单手虚托着那轮古朴镜影，如同托举着一轮微缩的星辰！
他，竟然在魔君一掌之下，活了下来！不仅如此，他身上散发出的气息虽然微弱，却带着一种截然不同、仿佛与天地同源、与大道共鸣的古老韵味！尤其是那面镜影，让所有幸存者灵魂深处都泛起一种难以言喻的悸动与……希望！
“巡天镜……重铸了？！” 远处，重伤濒死、被门人拼死护住的天衍宗太上长老残魂，发出激动到变形的神念波动。
“蝼蚁……竟能承吾一掌？有趣。” 蚀渊魔君冰冷的神念再次响起，这一次，带上了清晰的杀意。它不再随意，那遮天魔掌再次抬起，五指微曲，仿佛要将那镜影连同其下渺小的人影，连同这片天地，一同捏碎！这一次，它动用了真正的力量，掌心中，有漆黑的漩涡生成，吞噬一切光与希望！
“保护陈序！他在完成某种蜕变！需要时间！” 柳萱第一个反应过来，她虽不知陈序身上具体发生了什么，但那面镜影和陈序此刻的状态，无疑是绝境中唯一的变数！她擦去嘴角鲜血，清冷的眸子中爆发出决死的光芒，身影化作一道流光，毫不犹豫地冲向陈序前方，手中长剑绽放出此生最璀璨的月华！
“青玄弟子！结‘两仪微尘剑阵’！护！” 吴长老须发皆张，怒吼震天，燃烧所剩无几的寿元，强行提起崩溃的法力，与仅存的七八位金丹长老、数十名筑基弟子，瞬间结成残缺的剑阵，剑光如林，挡在陈序与魔掌之间！明知是螳臂当车，亦无退缩！
“陈师兄！俺老赵来也！” 赵撼岳狂吼，拖着断臂残躯，如同疯虎般冲出，巨剑挥舞，毫无花哨地劈向那压下的魔掌！剑气凌厉，一往无前！
“还有我！” 一声清叱，一道略显狼狈却目光坚定的身影从远处掠来，竟是苏婉！她不知何时也挣扎到了这片战场边缘，此刻娇叱一声，祭出一方锦帕，化作漫天桃花瘴，虽威力有限，却义无反顾地加入了护持的行列！
“东荒银月狼族，月璃，率族中儿郎，前来赴约！” 清冷而坚定的女声响起，伴随着道道月华撕裂魔云，月璃圣女的身影浮现，她身后跟着数十名伤痕累累却目光决绝的银月狼族精锐战士！她们穿越千山万水，冲破魔物阻截，终于在此刻赶到！
“天衍宗残部在此！结‘周天星斗残阵’！为陈小友护法！” 另一侧，天衍宗一位幸存的金丹后期长老嘶声高呼，带领着寥寥数名弟子，勉强布下一个星光黯淡的阵法，星光洒落，试图抵消部分魔威。
“烈阳谷炎烈，还没死透！魔崽子，吃你爷爷一击！” 浑身浴血、几乎化作血人的炎阳上人（炎烈）从废墟中挣扎站起，狂笑着掷出本命法宝烈阳珠，化作一轮小太阳撞向魔掌！
一道道身影，从四面八方的废墟中，从遥远的战线边缘，挣扎着，咆哮着，燃烧着最后的生命与修为，如同扑火的飞蛾，义无反顾地冲向那毁灭的巨掌，冲向陈序身前那渺小却代表着最后希望的光亮！
柳萱的月华剑阵，吴长老的两仪微尘，赵撼岳的决死冲锋，苏婉的桃花瘴，月璃的银月结界，天衍宗的周天星斗，烈阳谷的焚天之火……还有更多叫不出名字的修士、妖族，甚至一些被魔灾逼到绝境、此刻终于鼓起勇气的散修……
他们修为参差不齐，伤势或轻或重，阵法残缺不全，攻击零零散散。在蚀渊魔君那毁天灭地的巨掌面前，他们的抵抗，微弱得可笑，如同狂风中的尘埃，巨浪前的沙堡。
但，他们无人后退！
“杀！！！”
“护我道统！卫我苍生！”
“陈师兄！快啊！！！”
悲壮的怒吼，绝望的咆哮，混合着法术的轰鸣、法宝的炸裂、血肉的崩碎声，在这末日般的战场上奏响了一曲惨烈到极致、也壮丽到极致的战歌！
无数道或强或弱的光芒，在漆黑魔掌下绽放，又瞬间湮灭。一道道身影如同撞在礁石上的浪花，粉身碎骨，形神俱灭。鲜血染红了焦土，残魂在魔气中哀嚎。
但他们的牺牲并非没有意义！那遮天魔掌的下落之势，竟被这前仆后继、舍生忘死的阻击，硬生生地延缓了微不足道的一瞬！而无数修士燃烧生命、神魂、道基爆发出的最后光华，与阵法残存的力量交织在一起，竟在陈序周围，形成了一个薄弱不堪、明灭不定、却真实存在的——屏障！
这屏障，由血肉铸就，由魂魄点燃，由不屈的意志凝结！它挡不住魔掌，却能，争取到那生死一瞬的时间！
陈序托举着巡天镜影，看着那一道道在魔掌下湮灭的熟悉或陌生的身影，看着柳萱染血的衣衫，看着吴长老燃烧的寿元火光，看着赵撼岳决绝的背影，看着月璃清冷而坚定的侧脸，看着苏婉倔强的眼神，看着无数素未平生却为他赴死的身影……他的心脏，如同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痛到无法呼吸，热泪混合着血水，滚滚而下。
他不能死！他不能辜负！他必须成功！
“啊啊啊——！！！”
陈序发出野兽般的嘶吼，不再去看那惨烈的牺牲，将全部的心神、意志、乃至灵魂，都投入了与巡天镜最后的融合与沟通中！镜影光华大盛，与他残破的身躯产生更深的共鸣，更多的星辰祖炁反馈而来，修复着他千疮百孔的道基。
时间，在血腥与牺牲中，被一寸寸地夺回！
蚀渊魔君的魔瞳中，愠怒之色更浓。它似乎有些意外，这些渺小的蝼蚁，竟能迸发出如此顽强、如此令人厌恶的力量。
“垂死挣扎，徒增笑耳。”冰冷的神念带着一丝不耐烦。魔掌微顿，掌心那吞噬一切的漆黑漩涡骤然扩大，一股更加恐怖、仿佛能磨灭万道、终结轮回的吸力爆发开来！
“咔嚓……噗！”
柳萱的剑阵率先崩碎，她如遭重击，倒飞出去，鲜血狂喷。
吴长老等人组成的剑阵明灭不定，几位长老身躯炸开，魂飞魄散。
赵撼岳的巨剑寸寸断裂，他怒吼着，以身躯撞向漩涡，刹那化为血雾。
苏婉的锦帕化为飞灰，她娇躯剧震，面如金纸。
月璃的银月结界破碎，她与族人齐齐吐血倒退。
天衍宗、烈阳谷的阵法接连湮灭……
用生命构筑的脆弱屏障，在这股终极的吸力下，迅速瓦解！
然而，就在这最后屏障即将彻底崩溃、陈序就要被吸入那终结漩涡的千钧一发之际——
“就是现在！璇玑！”
陈序紧闭的双眼，猛然睁开！眸中，古镜虚影一闪而逝！他手中那轮残破的巡天镜影，骤然爆发出贯穿天地的璀璨星辉！
“以我残躯，奉为星火！以镜为凭，映照诸天！巡天——镜光，开！”
积蓄了所有力量、融合了众人牺牲意志、承载了此界最后希望的倾世一击，终于，在绝境中，绽放！
（第一百六十五章 完）